回到碧藻宮的時候，皇上早已離開，小宮人們進進出出的忙碌。

“二姑娘回來啦！”秋霜瞧見她先笑著迎上來，“將娘娘還念叨您呢，快進屋。”

如玉跟著她往屋里走，隨口問：“這些進出的人做什么呢？”

“都是送賞的。”秋霜笑道，“皇上賜了許多東西，還有給二姑娘的呢。”

“給我的？”

“姑娘進去就知道了。”

里屋，珍妃正把玩著一對小巧的玉如意，見妹妹進來，忙沖她招手：“快進來，瞧瞧這對如意，可喜歡？”

如玉摸了摸，觸手溫潤，細膩滑滑的：“挺好看的。”

“你喜歡就好。”珍妃把玉如意往前推了推，“是皇上賞你的。”

如玉面露疑惑：“皇上賞我做什么？”她又本能的不想要，便道：“姐姐收著就行了，我要這東西沒用。”

“你呀！”珍妃無奈，“旁人得了皇上的賞賜都千恩萬謝的，你卻往外推，還說甚沒用的話，可萬不許在外頭如此。”

她頓了頓，又問：“玉兒，你覺得宮中生活如何？”

“還行。”如玉給了一個中庸的評價，自然了，若是沒有那些討厭的人就更好了。

“若是讓你以后都留在宮里，你可愿意？”珍妃問。

如玉頭搖的像撥浪鼓：“皇宮雖好，總也有看膩的一日。”

況且她還有宮外的鋪子要經營，如玉想了想，又道：“姐姐若是想我了，我可以隨時進來陪你。”

珍妃笑著搖搖頭，索性說的更明白些：“你如今十五了，再過個一二年總也該說親。先前大伯家的庶妹不知根底，即便進來也未必能同我一條心，可你不一樣。玉兒，你是我的親妹妹……昨日一見，皇上雖因你為我化的新妝容而寵幸于我，可他對你并非全無心思，單看這如意，‘玉如意’‘玉如意’，玉兒，你可明白這其中暗含的意思？”

如玉騰的站起身，再不明白她就是個傻子！

“皇上怎會如此……”若不是尚存一絲理智，她什么壞詞都要出來了，忍了又忍，只得恨恨道，“他如意我不如意！”

“你當真不愿？”

如玉沒理她，轉頭就開始喊人，要收拾自己的東西。

“你做什么去？”珍妃拉她。

“出宮，我不在這呆了。”如玉道，她怕再呆下去這輩子都出不去了。

“皇上即便有心，也不至于如此急色。”珍妃勸道，“你今年才幾歲，莫要著急。”

“那姐姐呢？姐姐是什么心思？”如玉轉身問她。

珍妃一愣，她先前確有幾分心思，想著姐妹一心在宮里互相扶持，只沒想到如玉反應會這么大。

是了，她都能說出把自己偷出宮的話，又怎會甘心留在宮里呢？

“是姐姐想差了。”珍妃語帶歉意，“姐姐跟你賠不是，再不提此事。”

“真的？”如玉有點懷疑。

珍妃嘆了口氣，拉著人重新坐下：“玉兒是不是覺得，姐姐心思不正，一心只要富貴權勢。”

如玉沒有說話，她先前不覺得，今日一番話，倒真有此感。

“我雖沒同你們一道流放章州，可身在冷宮，亦是受盡屈辱委屈，我明明什么都沒做，就因為得了皇上青眼，便要遭人陷害，從云端跌到泥里，你知道我有多恨嗎？”

此刻的珍妃再不復往日溫婉柔媚的樣子，她深深的擰著眉，眼中仿佛蘊藏著深淵：“我恨月嬪背叛！恨許貴妃陷害我！恨皇上不信我！甚至恨皇后，她為什么不能當一個稱職的中宮，替我洗清冤屈……可終究，我能靠的只有自己。”

珍妃緩緩道，面上慢慢現出堅毅的神情：“在冷宮的時候我便發誓，有朝一日我若能出去，定要爬到最頂端，讓那些害我的人都得到報應！那些暗地里看我笑話的人，我要通通把她們踩在腳下，讓她們此生只能仰望于我。”

如玉呆愣愣的，從未見過這樣的姐姐。

似是感受到妹妹的目光，珍妃緩和了情緒，看向如玉眼中流露出溫柔：“你比我豁達，玉兒。章州一行沒有磨滅你的純善，你還是姐姐記憶中那個小姑娘，卻又變得更加堅毅、更加果敢和獨立了。”

珍妃抬起手，替如玉捋了捋鬢邊的碎發，柔聲道：“姐姐不會逼你做你不愿意的事，將來定為你尋一門當戶對的好人家，還要我們玉兒喜歡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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