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廿三，商隊入京。

沈乙去淘蘿鋪子回來，帶了沈夜命人捎來的包裹。

“是什么？”如玉問，沈夜一直不曾回信，也不知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姑娘打開就知道了。”沈乙有些艱難的道。

如玉打開包袱，里面赫然是兩本書，一本《女戒》，一本《大梁律》。

“這是什么意思？”

“公子吩咐，叫您每個抄五十遍。”沈乙幽幽道。

如玉：……

“待年節上京，他要檢查。”沈乙復又補充道。

“他……我……”如玉賭氣的把兩本書丟在一旁，咕噥道，“大不了讓人去江南，有碧青和如怡呢，也不是一定要求他。”

如玉求了好久，做了無數個保證，才得了父親允許，得以去莊子上小住。

自然需得長輩跟著，但劉氏不在，又是如此私密之事，便只得絮娘陪同前往。

絮娘只知道莊子上住了個人，近日家中氣氛不佳，也多半是因著此人的緣故。具體是什么情況卻不甚清楚，自然也，她也不會去主動打探。

到了莊子上，老老實實守好門戶，看著如玉不叫她去外面就是，至于在家中見了什么人，絮娘一概不過問。

再次見到方采意如玉是有些吃驚的，她面色紅潤，整個人精神上佳，神情也不復從前的死寂。

“你來啦。”方采意笑著同她招呼。

如玉自然樂見她如此，便也笑道：“這些日子住在莊子上可舒心？”

“莊子上清凈，舒心的。”方采意握了如玉的手，親切道，“如玉，多謝你。”

“你能想通就好。”如玉反握住她的，“章州的商隊已抵京，我已知會了他們，等到走時繞道此處，你便一起跟著南下就好。京里還有什么未了的事嗎？可趁這兩日辦了。”

如玉一番打算，著實想的周到。

方采意神情不可察覺的一頓，似是有話要說，卻又沒開口。

“怎么，有什么為難的事？”如玉問，“和我說說，我看看能不能幫你解決。”

方采意剛要開口，外頭響起一陣喧嘩，緊接著是沈乙的聲音：“既說了要見，便一定會見你的，何必如此著急？”

“我都等了多少日子？盛京見不得，來了這地方怎還不叫見！”另一道聲如洪鐘帶著點怒氣吼道。

“你先去忙罷。”方采意見狀開口，“左右我這兒也不急。”

如玉見外頭一直大吵大鬧的，怕驚動了人，便點點頭：“那我先過去瞧瞧。”

馥顏堂的東家是個老頭，看起來能做如玉祖父的年紀，如玉隱在屏風后頭問他：“你為何執意見我？”

一聽是她嫩生生的聲音，老頭先皺眉：“怎么是個小姑娘，家中長輩可在？”

如玉也不生氣，道：“不是要見清露軒的東家嗎？我就是。”

“你？”老頭明顯不大相信，“難不成那些個經營之道，也是你的注意？”

“正是。”如玉頷首，“所以可以說了嗎？甄老板。”

“呵！”老頭不知是震驚還是自嘲，“老夫縱橫多年，不想竟栽在一個小姑娘手上。”

“馥顏堂仿照清露軒做東西賣，不是什么高明手段。”

如玉這話帶了調侃意味，甄老板幽幽嘆了口氣：“到了如今這地步，也不怕姑娘笑話，馥顏堂百年基業，怕是要毀在老夫手上了。”

馥顏堂賣的東西也不能說是不好，千杏紫如玉瞧過，當普通的擦手油也使得，只效果不及千日紅滋潤。

“既是百年基業，何必又要行那仿造之事？”如玉問，“做大自身才是正道。”

“老夫豈不知這個理？”甄老板嘆息，“只是，哎……”

馥顏堂生意愈發凋零，甄老板鋌而走險，想借清露軒的勢讓自家起死回生，不想對方一套連招，馥顏堂幾無招架之力，眼見著便要支撐不下去，這也是甄老板著急見如玉的原因。

“老夫今日來，是想同姑娘商議合作。”往事休提，甄老板說起此行來意。

“如何合作？”如玉問。

“清露軒的確厲害，短短數月便能在盛京打響名頭。”甄老板道，“只是畢竟時日尚短，迅速崛起必定伴隨著諸多問題。”

——譬如供貨量不足，沒有一條完整的產業鏈，便是清露軒目前最大的弊病。

不愧是百年老店的東家，看問題有其獨到的眼光。如玉微微頷首：“請繼續。”

“馥顏堂雖已沒落，但到底是存在了百年的老店，于經營之道上有許多積累底蘊”甄老板道，“是以，老夫想要將清露軒同馥顏堂合二為一，馥顏堂現存的人手、渠道盡可為清露軒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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