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各家都忙。

劉氏忙著準備拜年的節禮，長輩親戚們、同僚上峰下屬之前禮尚往來，正是走關系的時候，馬虎不得。

不過相比五月剛建府時的盛況，年底節禮往來倒是少了許多。

珍妃生公主，雖說皇上一樣寵愛，但也只賞賜了些金銀玩物，并未晉珍妃的位份，于焉家也無賞賜，見風使舵的人自然不愿意再燒焉家這堂“冷灶”。

劉氏拿節禮單子給焉禮看的時候，光長度就比五月時短了一截，焉禮并不在意，只眼神掃過其中一個名帖時頓住：“鎮北王府？”

“是啊，王妃走后便是先王爺的一位側妃打理內宅。”劉氏道，“一直同咱們沒往來的，不知這次為何送了節禮來，許是王爺授意？”

焉禮搖搖頭，自家同沈夜的交往，雖沒明說，但彼此心照不宣一直都是暗著來的，鎮北王府驟然送禮，應該不是沈夜的意思。

“便先按照份量回贈一份。”焉禮想了想，明面上還是不要同鎮北王府交往甚密的好，“其他的莫要多做，待王爺回來我再向他詢問。”

劉氏點點頭，想到那日在宮中種種，忽然道：“鎮北王青年才俊，至今未曾婚配，那日公主滿月酒，娘娘也同我說起玉兒的婚事。說來，兩個人也算舊識……”

焉禮聽出妻子的意思，凝神想了想，其實光從人品上說，沈夜自是沒得挑，且在章州時多次救玉兒，可是他的家世——皇上忌憚鎮北王府，沈夜為此常年在外，若是同朝中重臣結親，只怕會將兩家都置于炙火之上。

“鎮北王非良配。”焉禮道，“還是另尋一門當戶對的人家罷。”

劉氏點點頭：“聽老爺的。”

如玉絲毫不知道，父親母親三兩句話間已是斷了她同沈夜的“姻緣”。

此刻，她正忙著清點賬目，盛京的賬、江南和章州的賬也都送了來，這一年利潤幾何，各家分成情況都需要她一一過目。

三家淘蘿鋪子因為離得近，賬也先送到了她這兒。

盈利的大頭依舊是淘蘿鋪子，江南喬家經營的胭脂鋪子經過一年多的發展也已經遍地開花，進項僅次于淘蘿。

剩下的便是盛京兩家清露軒，因前期投入和各類優惠活動，加上新店加盟，所收利潤勉強和支出齊平，倒也并不著急。

另外便是如意，到底被趙氏塞了進來。

如玉已經跟甄老板商量好，年后開春便安排她去那邊鋪子。

此事還要從趙氏登門說起。

眼看著清露軒一家接一家的開，年底生意更是紅火，趙氏怎肯死心，大節下的，愣是撇下家中一眾雜事，帶著如意尋上門來。

她是借著送節禮的名頭來的。

劉氏先還有些吃驚：“什么禮還要大嫂親自來送。”直看到她身后跟著的如意，才猜到幾分緣由。

“原不是什么大禮，只是有件事我拿不定主意，還得親自過來向弟妹請教。”趙氏道。

劉氏本以為她要重提如意之事，沒想到趙氏說有幾個人想拜訪焉禮不得，便尋到了焉仁府上，想走他們的門路。

“大老爺也不知他們品姓如何，實在拿不定主意，這才遣我來問問弟妹。”

劉氏一聽當即重視起來，請了趙氏入內詳談。

趙氏看了如意一眼：“你就別跟著了，去尋你如玉妹妹頑罷。”

如意喏喏應下，懷著些許忐忑往如玉的住處去了。

來之前趙氏已給她下了最后通牒，若不能求得如玉同意，她便不用回去了。

“就是跪也得給我跪到她點頭！”趙氏當時便是這么說的。

所以如意在走到如玉房門口的時候，二話不說，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引路的丫鬟都被她嚇了一跳，忙去攙扶：“姑娘這是做什么？我們姑娘就在里頭呢，您快些起來。”

如意執拗的甩開胳膊：“你去回稟吧，若玉妹妹不能留下我，我便在此長跪不起。”

丫鬟沒法子，只得快步進去稟報。

屋里，如玉正在看賬本，古時候的賬記的著實復雜，若不是劉氏派了人過來教，她還真看不懂。

見小丫鬟急慌慌的跑進來，不待她問便道：“如意姑娘來了，正在外頭跪著，說若是姑娘不答應留下她就不起來。”

如玉蹙眉，走到窗邊往下看，果見一個姑娘正跪在地上。

她“啪”的摔了賬本，指著春熹道：“叫幾個健壯婆子，把人給我帶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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