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回到盛京已入夏了，清露開始售賣，她便忙碌起來。

除了清露軒總店和甄老板的加盟店，這半年以來又加盟了好幾家店鋪。

清露軒在盛京鋪展開來，對貨品的需求當然也更大了。

除了江南運來的現成花露水，還有一部分是在本地制作，才勉強供應上銷量。

年初炒的熱熱鬧鬧的說親冷寂了幾個月后，重新又熱鬧起來。

這熱鬧主要因兩人而起。

一是如玉，她隨母親去潯水，一住月余，盛京私底下都傳是去說親了，保不齊回來就把親事定了，誰承想回來也還是沒定，有人去探劉氏的口風，說是要慢慢尋摸。

看來就只是走親戚而已，各府夫人的心又活泛起來。

二是鎮北王蕭謹弋，早傳出他要說親的消息，只一直沒什么進展。近幾日京中忽然就興起了傳言，說鎮北王曾在家宴時偶然遇見三家姑娘爭執，他便是相中了其中一個。

這流言自哪里傳出來的不得而知，只是越傳越真，偏鎮北王府沒有出來否認，小沈氏被旁敲側擊的打聽時，也只是掩唇而笑，看起來便更真了。

據說那日鎮北王遇見的姑娘有佟、齊、焉三家，具體是哪一家的姑娘，眾說紛紜，人人都有不同猜測。

小沈氏心里卻有數，覺得就是佟家姑娘。

蕭謹弋雖然嘴上不說，可他去見了佟閣老，這讓小沈氏更加堅定。

佟姑娘文靜嫻雅，大家閨秀配得起自家外甥。

一邊是小沈氏費心操持，又是邀請佟姑娘到府上做客，又是赴佟閣老夫人的宴會的。

另一邊，佟閣老也沒閑著，同蕭謹弋見過面之后，他便請進宮見皇上。

皇帝對這位內閣首甫自然是敬重有加：“什么大事還勞煩閣老親自跑一趟，朝堂上不能說的？”

佟閣老面上顯出幾分愧色：“皇上恕罪，實是老臣的家務事。”

“哦？”皇帝來了興致，“閣老的家務事也有朕能幫忙的地方？閣老且說說，朕一定盡力。”

“皇上也知道，老臣子嗣緣單薄，如今膝下唯有一對孫男孫女，孫子垂髫小兒，孫女卻是早已過了及笄的年紀，該說親了。”

“莫不是閣老想求朕賜婚？”皇帝饒有興致的問，“相中了哪家的兒郎？閣老盡管開口，朕這就擬旨賜婚。”

佟閣老辛苦了大半輩子，侍奉先帝和圣上兩位皇帝，從不曾因私事求過什么，他第一次開口，皇帝于情于理都不該拒絕。

“皇上圣明。”佟閣老道，“老臣思慮良久，鎮北王蕭謹弋人品貴重，還曾救過孫女一命，臣請皇上圣恩，賜婚老臣的孫女佟文鳶與鎮北王為妃。”

此言一出，皇帝的神色立刻變了。

按理說內閣首甫的嫡親孫女，嫁給王爺為妃也算門當戶對。

可鎮北王手握兵權，雖然近幾年蕭謹弋遠離盛京，皇帝又安排了許家分權，可到底多年根基，不得不防。

而佟閣老所代表的文臣勢力，一旦與鎮北王聯姻，便如猛虎添了雙翼，是皇帝最不希望看到的局面：“閣老此請……”

“皇上！”佟閣老不等皇帝說完拒絕的話，便跪了下來，“求皇上憐老臣一片拳拳愛子之心。老臣年歲大了，壯年失子，如今只余文鳶和文心兩個孩子放心不下，文鳶性子文弱，需得夫君全心全意呵護才能過得好，而文心是佟家緊余的血脈，老臣這身子怕是照顧不到他成年，是以未來十數年，也都要女婿幫襯著……”

“閣老快別這么說。”皇帝明白了佟閣老選蕭謹弋的原因，說到底不過是為了佟家，為了一對孫子女考慮，也實在算不得過。

“老臣乃肺腑之言！”佟閣老聲音已有些哽咽，“老臣的身子自己知道，多年操勞朝事，怕是沒幾年好活了，唯一的心愿就是在死之前，看到文鳶和文心都有了依靠。”

說著重重扣下頭：“若是皇上能依了老臣的心愿，老臣愿祈骸骨，告老還鄉。”

再抬首已是老淚縱橫。

“閣老快快請起。”皇帝親自下來攙扶起佟閣老，也跟著唉嘆了一聲：“閣老的意思朕知道了，朕會好好考慮的。”

“多謝皇上。”

佟閣老起身告辭，皇帝看著他蹣跚蒼老的背影，心中已有幾分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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