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現在給別人的感覺就是，為了一碗米線出來挺著大肚子打工的女人。

“你干媽住院，你一個人住哪里呢？晚上又沒有人陪你聊聊天，也沒有人幫你暖腳，你可以不幫我暖腳，但是我想幫你暖腳啊，不然你搬過來跟我一起住？我家房子三室一廳。大把地方，你一個房間我一個房間，我們互不打擾，我也半夜不會敲你的門，我也只是想家里有點女人的氣味來，日子太冷清了。”

下雪苦笑了一下：“你的意思不就是兩個人搭伙過日子嗎？然后我負責你的生活，我負責晚上喂飽你，你負責白天用米飯砂鍋喂飽我。可是我覺得我現在一個人過的真的挺好的。我不喜歡去伺候男人了，小芳不是單身么？你干嘛不找小芳找我這個挺著大肚子的女人干嘛？你要家里有奶香尿片混合味道么？”

老板眼前一亮：“是啊夏雪實話告訴你吧，我是生不了娃了，我那個沒啥成活率都是死的知道不？你的孩子生下來我當干爸如何呢？最好是個兒子讓我帶回去炫耀一下也好啊。”

原來火鍋老板只有一個女兒，他父母催他找老婆生兒子呢，而他檢查了他自己不可能再生了。

下雪真的覺得一個人過挺美的，他不需要去顧及任何人的感受，她可以隨心所欲，孩子生了她自己養。

從來都是這樣的，從她的第一段婚姻到現在，她還不是每個月都要承擔起兒子的費用和前夫的費用。

她覺得男人對他來說真的可有可無了，只是提供了一個種子而已。

吃完飯走出砂鍋店，砂鍋老板跟在背后還想說服夏雪。

“雪呀，考慮考慮吧，我們搭伙過日子吧，相互取暖。你看，冬天都來了，這里北方的冬天那可是真的冷，漫天大雪的。我們相互偎依，不更溫暖？”

夏雪無奈的搖搖頭，孩子的爸爸還要照顧妞妞的媽媽，她也只是來這里吃完米線而已，搞的老板還想收留她。

“我就喜歡一個人在雪地里邊奔跑，越冷我越開心。”

下雪走出火鍋店，其實她也不是生氣，她就覺得沒有什么意義，耍耍嘴皮子而已，動動嘴開開玩笑，增加點生活的氣息了。

“夏雪忙完了九點，你住的附近有個小公園，晚上去散步吧，晚上公園散散步，你的孩子生起來就容易啦，怎么樣？”

老板故意挨了挨夏雪的胳膊，暗示他的喜歡。

小芳剛好過來接班，聽到老板說晚上散步，很是開心。

“老板，你說晚上去散步嗎？我有時間啊，一起呀，我們跟夏雪姐一起怎么樣？現在胖了好多，我想減肥的。”

一聽店里邊的新招來的服務員，小芳也想去散步，她想著三個人的話也可以沒那么尷尬。

“好啊，小芳，那我們約晚上散步吧。”

秦亮最近晚上要去陪老婆，老婆病了之后極其敏感，也特別的粘人，情緒非常的不穩定，動不動的就不想活了。

三個人在公園里面悠閑散步。小芳一頭濃密的大長辮子，走路的時候一甩一甩，隨著屁股的扭動一甩一甩。

小芳也是去砂鍋店吃砂鍋讓老板留下來的，她說家里條件差，出來給弟弟妹妹們賺錢湊學費。

“老板，有沒發現我最近瘦了？你看看肌肉是不是緊致多了？我最近在減肥做瑜伽，雪兒姐姐看看我的肌肉還行吧？雪兒姐，其實每天堅持做瑜伽的話，身體肌肉還是很緊的，我想如果堅持一兩年，那應該比同齡人更年輕。”

雪兒笑笑：“小芳，你才二十多，皮膚那個叫什么蛋白的根本就沒流失，掐一下都會出水的年紀你已經夠美的啦，看你的身材屬于那種健康的美，運動型的，可能因為你喜歡戶外運動吧，現在那種柔弱型的已經沒什么吸引力了，反倒那種在戶外健美性感的更受男人歡迎，老板你說是不是啊？”

夏雪故意問老板的。

很是明顯，小芳拉著她就是讓她這個電燈泡發揮作用的，她自然要隨著小芳說話。

“就是啊雪兒姐，我現在減了十斤了。因為我們這個年紀很容易長肥的。好像喝涼水都會肥，嚇得我晚上都不敢吃東西。”

“你這個年齡肥點也很正常啊，你那么喜歡運動的，肥點也是勻稱的，一點都不會臃腫的。”

夏雪覺得小芳是喜歡砂鍋老板的，畢竟砂鍋老板這個年齡算是比較成熟的年齡，而小芳20多歲的姑娘，他是會很欣賞有點資本的成熟的男人的，何況老板是單身。

小芳走路的時候，時不時的觸碰一下老板的手，而老板，不回避也不主動，只是不緊不慢的走在林蔭小道上。

今晚的月亮特別的圓而發亮，月光下三個人的腳步緩慢而有序。

夏雪看著自己的肚子，馬上就可以卸貨了，自己像一個電燈泡一樣，而且還是挺個大肚子的電燈泡。

她故意放慢腳步在后面跟著，而砂鍋老板看到下雪走慢了，也故意走慢了，要拉著她一起三個人并排的走。

老板，你說你那房子三室一廳的，我在外面租房子要花好多錢，不如你把我的工資降一點，老板你也給我補貼一點，剛好你那里有三個房子嘛，我們三個人可以合租啊。

夏雪看了一下小芳，她從來都沒想過要合租，她有自己的房子，再說他現在肚子這么大，跟別人合租在一起，感覺也不方便。

秦亮這段時間忙完工作忙老婆，也顧不到她什么，但是她也有些擔心，因為快生的時候還是希望家里有人的。

她沒想著合租的事情，只是小芳的一廂情愿。

“可以呀小芳，你的一個月扣除你三百，你可以搬到我那里去，但是有個條件是夏雪也要搬進來，一樣扣除三百就好，你一個人吧搬進來我們孤男寡女的，你要是忍不住爬我的床我也說不清楚啊！”

這老板不知道心里偷著樂呢，自己的員工爬上自己的床主動爬，天大的好事呢！

“老板那不是你賺大了，白天有人幫忙干活，晚上還要加班給你干活，白天晚上的有人給你干活的，我現在就沒那個精力，一下午站著還可以，晚上泡個腳的力氣我覺得都沒了。”

夏雪沒說租還是不租，她并沒有決定。

“姐姐，姐姐，我們一起住嘛，我一個人，我在外面租房子，好貴的，一個人住也就晚上回去睡一下，我想一年下來多攢點錢給我爸媽多寄一些，我弟弟妹妹都在上學，只有靠我在外面找錢呢，如果大家一起合伙租的話，就少好多呢，我那邊一個人房租一千，原來還有個老鄉合租的，現在她談男朋友搬走了，我發愁那個房子呢！合租一年下來可以節約好多呢？老板說你單身的，這樣大家都好辦，你生娃娃出來我要額可以幫你帶的，你看這樣還有個免費的保姆在身邊呢？”

“是啊，是免費的的兩個保姆，女保姆和男保姆。”

砂鍋老板也開始打趣了。

夏雪有些動搖了，特別小芳又說可以幫忙帶娃娃，何況這房租是老板自己出的，從她工資里邊扣掉，也許偶爾在那里住一下也是可以的，相互有個照應。

夏雪想想，所有的好處都是自己的，何樂而不為！

“那好啊，也沒問題，只是我不一定每天都在，兩邊一起住吧，因為我干媽那個房子呢也沒人住。我時常還要過去打掃一下的。”

“那就這么定啦，老板，明天我要搬東西，你要準備去拿鑰匙，兩把鑰匙給我雪兒姐一份，水電費我們平攤，我們也不沾你老板的便宜。”

小芳說著很開心的在砂鍋老板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砂鍋老板一下子沒防備，表現出很疼痛的樣子。

“干嘛使那么大力拍我呢，哎呀我好痛，又不跟我睡覺，還要打我。”

小芳似乎喜歡老板這吊兒郎當的樣子，她一開心隨口就在夏雪的臉上親了一口。

夏雪也挺喜歡小芳的性格的，喜歡就不會藏著掖著的，表現出來肆無忌憚。

夏雪自然是維護小芳的。

老板哥，你也知道打是親，罵是愛，打都打了罵都罵了自然就可以睡了唄！”

砂鍋老板一看夏雪今晚怎么那么會說的，全程似乎都在做紅娘。

火鍋店老板白了夏雪一眼，月光下看不清夏雪的表情。

“那我打一下你，你跟我睡不？”

話雖玩笑的，其實夏雪心里是清楚的。夏雪故意假裝不知道。砂鍋老板的意圖。

“老板我一個大肚婆，你不想想你不難受嗎，我懷著別人的孩子跟你躺在一張床上咋可能嗎？小家伙在肚子里面認錯了爸爸可咋辦呢？”

夏雪婉言的表達了自己的立場。

“老板哥，你的胃口挺大的嘛，你的愛好還是挺奇特的，怎么會想著跟一個孕婦睡在一張床上呢？”

老板哥，你看我單身，怎么不考慮一下我呢？你就做好思想準備，門沒鎖的話我半夜會爬上你的床的。”

說話間小芳又在后面拍了拍砂鍋的背，啪啪響。

“你這個女人怎么這么愛打人的，我說我有特殊的嗜好你們能滿足我不啊，不然我們三個人一起睡怎么樣？抱團取暖，暖氣費頭不用交了還。”

“對了老板，你那里不會沒交暖氣費吧，冬天來了可不是開玩笑的，沒暖氣晚上冷冰冰的，我可是怕冷的。”

一想到暖氣費夏雪就明白了，下個月開始交一年的暖氣費了，怪不得小芳著急搬家找房子呢，一年暖氣費用兩三千，這里的氣候不像南方，最冷的時候零下二十多度了，這個雪城怎么少的了暖氣呢？

小芳對夏雪眨巴眨巴眼睛，夏雪就明白了了。

“暖氣每年都是從賬戶直接扣除的，放心吧，你們來了我就把暖氣調小點，這樣我們好抱團取暖了。”

晚上出來散步還挺好的，一起說說笑笑打打鬧鬧，夏雪看著月亮想到了焦頭爛額的孩子的爸爸，秦亮。

秦亮老婆在手術康復后回家的第二天就上吊自盡了，她走的很坦然，遺言讓秦亮照顧好自己的女兒，因為實在太痛苦了，她最終做了逃兵，提早離開了。

火葬場，夏雪趕到的時候看到妞妞捧著媽媽的遺像，眼睛已經哭的干澀模糊了，她永遠都理解不了，為什么大家都在努力的活著，媽媽最終還是選擇了解脫，離開了她，扔她在這個冰冷是世界了。

大家的心態都是沉重的，夏雪走過去摟住了妞妞瘦小的肩膀。

“干媽，為什么我媽媽還是要走的，她都堅持了那么久，最終還是要離開我了。”

夏雪直到一位癌癥患者的痛苦，小山也是她陪伴過的，她能體會那種猶豫和決絕。

“妞妞別怪你媽媽，她太疼了，每天都要吃止痛的，那個痛起來是不想活的，讓她安心的走吧，以后她不會擔心掉發和劇痛了，她只是睡著了，要睡很久。”

妞妞安靜的去了一個角落蹲下來，抱著媽媽的遺像，不吭聲的安靜著。

秦亮向夏雪走了過來，面帶愧疚，身心疲憊的憔悴。

“她終于還是走了，帶著兩個管子她說她已經殘缺的沒眼看了，她從來都是愛干凈的把自己的管子清理干凈，身上也沒什么味道，可是她拒絕我和她一張床，她怕晚上她疼喊出來打擾我的睡覺。我在外面再怎么玩，甚至晚上不回家她都不會說我半點，我這輩子欠了你和她的，欠了她的情，欠了你的錢，以我現在的經濟能力，你那30萬，我要給你打欠條了。”

夏雪無所謂的，搖頭：“妞妞不是喊我干媽嗎？30萬就當干媽給的見面禮了，你不要放在心上，這筆錢注定是要給你老婆花的。”

秦亮看了看夏雪的肚子，苦笑了，一個生命的離開，一個生命的延續。

“辦完妞妞媽媽的事情，過段時間我跟你去領證吧！孩子也需要一個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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