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何去何從

　　蘇少言一口氣將心底的話全部說了出來。

　　“我雖然從來不去探究，但是我知道你定然出自仙門世家。身份高貴，背后父兄都是強大的修士。而我是什么，不過一個小國的皇子而已，這樣的身份與你相比判若云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心的提高我自己，我不能決定我出身，但是我可以決定我的將來，我絕不會讓自己的和你站在一起的時候，玷污你的光輝。但是我現在走入困境，一時間走不出來。”

　　“其實能不能在十年之內成為內門弟子，我自己并非很在意的，甚至是否加入太華山，我也不是很在意的，因為我相信我自己。縱然不能成為太華山弟子，也決計不會泯然眾人。只是我害怕，害怕失去你，害怕你離開。”

　　蘇少言的下巴放在落紅塵的肩膀上，死死的抱住她。眼角一絲光芒閃過，卻有一絲眼淚流了下來。

　　落紅塵渾身繃緊，好生一根上好的弦。

　　蘇少言與落紅塵雖然已經心中暗自相許，但是從來沒有太多的親密舉動，此刻的與蘇少言相擁，已經是格外破格的舉動了。落紅塵心中又羞又惱。緊張極了。

　　不過聽蘇少言的話，落紅塵的身體一點點的放松下來，最后落紅塵伸出雙手，緩緩的抱住了蘇少言，頭一偏靠在蘇少言的肩膀之上，說道：“傻子，你無須擔心這個。我既然已經認定了你了，怎么會變啊，就算你修行不成，回你的大楚當皇帝去，我就是當皇后，縱然你只是一個凡人，我也會和你在一起一百年。”

　　蘇少言聽了沒有說話，只是抱住更緊了。

　　落紅塵心中暗道：“真是跟個孩子似的。”

　　不過落紅塵也知道這是蘇少言心中的壓力實質是太大了。才有如此失態的舉動，也不去多勸慰他，只是靜靜的任他抱著。

　　高山絕頂之上，一對璧人緊緊相擁，正如一副精心準備的水墨畫。

　　忽然一陣劍嘯之聲傳來，兩人猛然分開。一個身影落了下來，不是梁嘯是誰。

　　梁嘯雖然看出蘇少言與落紅塵神情有些不一樣，但是沒有多想，說道：“蘇師兄，落師姐，是陳師兄下葬的時候了，大家讓我來請你。”

　　蘇少言此刻已經平穩好心境，只是一聽是陳密的后事，眼中的眸子不由的一陣黯然，說道：“好，我這就去。”

　　修士已經不同凡人，自然沒有凡人的那些繁文縟節。

　　陳密的后事也十分簡單，眾弟子從山中尋來一大塊水晶來，雕琢成一副水晶棺。為陳密整理遺容之后，輕輕的放了進去，封閉了水晶棺。并且白芊芊出手為水晶棺上加持了不知道多少陣法。讓陳密的遺體不會被妖獸破壞。

　　眾人按風水之道，為陳密尋了一個上好的墓地，此刻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

　　只見這個墓地通體都是巨石鋪成，簡單雄渾，沒有什么雕梁花柱，也沒有什么精妙浮雕，但是一塊塊數萬斤的巨石給人一種力量的感覺。

　　蘇少言下了墓地里面，卻見陳密的水晶棺在墓穴最中間的位置，其他地方空無一物，唯有在水晶棺旁邊放置著陳密的佩劍。

　　蘇少言手輕輕的觸摸在水晶棺上，陳密的遺容在法術的效果下栩栩如生，根本不類死人，看上去想睡著一般。心中默默的想道：“陳兄，你去了。現在卻論到我到這個關口，卻不知道我是不是會步你后塵？或者說我會不會無緣太華山。我到底該何去何從，你能不能給個建議？”

　　可惜陳密已經永遠不能開口說話。

　　蘇少言輕輕嘆了一口氣，說道：“大家不必等了，走吧。”

　　蘇少言與眾人一起走出了墓室。所有人一起動手，浮土如同流水一般，將墓穴淹沒，慢慢的堆出一個封堆來。

　　蘇少言知道，自己再也見不到陳密了。

　　陳密的葬禮結束之后，所有外門弟子都已經沉悶的離開了。

　　蘇少言對落紅塵說道：“你先回去吧。我要去一個地方。”

　　落紅塵問道：“你要去哪里？”

　　蘇少言看著觀瀾峰方向，說道：“我要去見木師。”

　　講道廳之前，蘇少言高聲說道：“弟子蘇少言求見木師。”

　　聲音在觀瀾峰上來回的回蕩，一個聲音從山后傳來道：“來這里。”

　　蘇少言耳朵一動，按照聲音的指引，不一會就來到后山一處洞府之中。

　　洞府之樸素干凈，只有一個石桌，和數個蒲團而已，木師就坐在一個蒲團之上，說道：“坐。”

　　蘇少言依言坐下來，目光不由的四處的打量了一下，心中暗道：“卻沒有想到木師住在這里。”

　　蘇少言跟著木師求道，已經將近十年了，只是一直一來都不知道木師在觀瀾峰之中的住處，此刻方能得見。

　　木師說道：“你所來何事？”

　　蘇少言說道：“我----”

　　木師忽然打斷了蘇少言的話，說道：“你想問的事情，我大概無法指導你了。”

　　蘇少言還沒有問，木師卻已經可能出來了。說道：“你心中猶豫不決不知道是不是該堅持對嗎？”

　　蘇少言說道：“是。”

　　一個太華山內門弟子的身份，對一些人來說，算不得什么，但是對蘇少言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不過了。不僅僅關系到蘇少言自己，也關系到大楚蘇家，關系到落紅塵。縱然蘇少言有咬定牙關的覺悟，此刻也不由的有一些游移。

　　如果可以木師定然想讓蘇少言按照他所的做，去老老實實的筑基，成為內門弟子再說，但是木師的目光何等銳利了，一眼看的出來蘇少言，不過是來求支持的，說句不客氣話，不過是求一個心安而已，縱然此刻蘇少言真的硬逼著自己按傳統方法筑基，木師估計蘇少言也成功不了。

　　無他心不誠耳。

　　木師說道：“當日拜入本門之時，第一問是什么？”

　　蘇少言的回憶猛然偏轉到那一日，說道：“大道坎坷，問道而行，百死無悔。汝能持否？”這一句話，既是在重復，也是在反問自己。

　　木師一字一頓的說道：“汝能持否？”

　　這四個字如同黃鐘大呂，在蘇少言的耳邊響起，一時間蘇少言的心中浮想聯翩，不能自已，臉色青白之色不斷，可見心中正在激烈的交鋒。

　　木師這一問卻是有名堂，是法術問心咒。此咒無有殺傷能力，卻在驅逐心魔之上，有上佳的表現，木師用在這里卻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良久，蘇少言長吐一口氣，渾身上下被汗水打濕了，說道：“能持。”

　　此刻蘇少言的一對眸子，如同星辰般閃亮，木師一眼看去，就知道蘇少言從迷茫之中，走了出來，堅定了自己的信念。

　　木師對于此，不知道是好是壞，好的是這是一修道之人，應該有的覺悟，壞的是蘇少言選的這一條路，太難了，不知道在五十歲之前，蘇少言能不能走通。

　　有時候一張紙的差距，就能困人一輩子，更何況蘇少言選的這一條路的難度要遠遠勝過一張紙。

　　蘇少言說道：“多謝木師指點，弟子感激不盡。”

　　木師卻沒有多高興，說道：“我并沒有多少指點，只是你的本心如一，從來沒有變過而已。”

　　木師目光有些復雜的看著蘇少言，從懷里拿出一疊手稿來說道：“這是我當年歷練天下的見聞，希望對你有所幫助。”

　　蘇少言心中不由的一陣感動，手稿這東西，從來不是輕易傳授的。蘇少言并非木師的真正的弟子，充其量不過一個學生而已。將自己的手稿傳給蘇少言，顯然是對蘇少言十分看中，哪怕是蘇少言走了彎路。

　　蘇少言感激的說道：“多謝木師。”他還想說些別的，只是一開口，卻什么也說不出來，唯有這四個字。

　　木師說道：“在山下小心一點，山下的爾虞我詐，散修之間的相互廝殺，幾乎是沒有底線的，不要輕易相信人，凡是都要留上一手。如果有人對付你，可以報我的名字，我木琴遠，在太華山地界也是赫赫有名的。如果有什么問題，可以來太華山問我，我就在東海長生島上。還有，如果沒有辦法進內門的話，也來找我，我可以給你弄一個執事，如果不行，也難能將你引薦給其他門派。”

　　木師說了好多，臉色也不似以前一般冷冷的死死的，反而籠罩著一股柔和的光芒，最后說道：“總之，小心小心，再小心。”

　　蘇少言聽得心中感動，跪倒在地，說道：“木師大恩，弟子沒齒難忘，今后木師但又差遣，只需一句話，蘇少言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木師那里指望蘇少言為他赴湯蹈火，一擺手說道：“你走吧。”

　　蘇少言起身再次施了一禮，緩緩的退了出去。

　　蘇少言在木師的洞府之外，打量著觀瀾峰，從今之后，蘇少言的人生將大為不同，是造化還是劫難，只能看蘇少言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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