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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負心?縛心?


  秦銘沒有想到劉凌會這么“狠”,就如同他輕視姚霽一般,他也看不起任何來自古代的“土著原始”人。

  但他卻忘了,古代處于統治階層的男性,原本就和處于統治階層的女性是不同的,帝王與天斗與地斗與百官斗與萬民斗,要想坐穩那一把交椅,除了運氣和血統之外,要付出的更多。

  而處于封建社會的貴族女性,只要學會怎么抓住男人,她所握住的男人自然就會把一切送給她。

  代國和胡夏的國情又是不同,夏國尚武多戰的社會體系決定了胡夏更多是以武力和征戰來達到他們的目的,在統治手法上也簡單粗暴的多,可代國是農耕社會,向來善于用高妙的手段來化解矛盾,而不是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在“智慧”這一點上,古人從來不遜色與未來的人。

  他的傲慢與偏見讓他被囚禁在不見天日的密室里,雖然說不會排泄、不會饑餓,因為兩邊時間流逝的不對等也不會讓他因為“短短”時間里引起各種并發癥而死掉,但來自精神上的傷害,比未來關進監牢中還要劇烈。

  古代,原就是不會講“人權”的地方。

  劉凌比自己想象的還要簡單的“解決”了秦銘,走出密室時,因為心中放松而有些脫力的倚靠在墻壁上,微微地喘著粗氣。

  直到耳邊傳來了古怪的“啪嗒”聲。

  看到掉在地上的導向儀,劉凌第一反應是彎腰將它撿起來,然而手指從導向儀中穿過的一瞬間里劉凌終于想起這是什么,隨手從含章閣的多寶閣上拿下一瓶烈酒,飲下之后將這個“法寶”拿了起來。

  在劉凌看來,這個東西無疑是他見過最古怪的東西,整個“法器”渾然一體,就連“腕帶”都沒有任何系扣,只要靠近手腕部位,自然就會合起兩個半圓緊緊扣在其上,最奇怪的是明明有鵝蛋大小,帶在腕上竟然輕若無物,觸感也是柔軟而不是堅硬的。

  他只能將這個歸結于“仙人”的東西不是凡物。

  劉凌曾經見過姚霽操作此物,伸手在屏幕上觸碰了一下,頓時眼前出現許多漂浮出來的文字和畫面,嚇得他手指一縮,不知該如何是好。

  幾個眨眼之間,因為他沒有操作,整個控制臺立刻熄滅下去,劉凌的眼前又恢復成了平時的樣子。

  劉凌知道,自己接下來的時間將不會“清閑”,僅僅這一個法器,就足以讓他研究上好一陣子。

  更別說他還要提防隨時可能來尋找秦銘的神仙同伴。

  這東西,他不能帶出去,如果被秦銘的同伴無意間見到,就算再笨也會明白秦銘肯定出了什么事,所以他只能將它放在一個妥當的地方……

  劉凌眼光從書房中掃過,最終選擇將它放入了書房里一個書匣之內。這樣的書匣在書房里足足有幾十個,正因為它是書房里最多的東西,即便是尋找也很麻煩。

  仙人雖然能穿透物體,卻無法透視到物品的內部,而凡人也看不見這樣東西,放在他身邊,幾乎是萬無一失的。

  “如果帶上這個就能成仙……”

  劉凌想起秦銘誘惑他使用這個“升仙”的話,嗤地一笑。

  “那你還會告訴我?”

  他將導向儀投入書匣之內。

  人間總有那種清苦的年輕人偷拿了天女的天衣,從而阻止天女回天上的故事。故事的結尾總是天女和凡人結合,窮小子和女神仙的故事就連莊敬這樣成熟穩重的大臣都是向往的,否則也不會收集全了一套《凡人集仙錄》。

  “我沒留下天女的天衣,倒是留下了個男神仙的。”

  劉凌不禁覺得好笑。

  可笑著笑著,他又難以抑制地思念起瑤姬來。

  正因為有秦銘這樣惡心的神仙對比,他才更加了解姚霽這樣“克己”的仙人有多珍貴。

  他不是傻子,從年幼可以看見“神仙”們開始,他不是沒有聽到那些人對于他、對于代國人、以及對于這個世界的討論,那種居高臨下又帶著“研究”色彩的對話讓人極度不悅,卻又不能不接受。

  他會戀慕上姚霽,何嘗不是因為姚霽是是所有神仙里最“可親”的那一個?

  她讓他感受到了被尊重。

  可能帶給他溫暖的那個人,如今也不存在了。

  只要一想到這個,劉凌就有一種想要返回密室將秦銘殺了的沖動。

  不能再迷茫了……

  接下來的時間,他必須一個人戰斗。

  ***

  “來人啊!來人!上一瓶,不,上三瓶梨花白!王寧?王寧!去拿梨花白和竹葉青來,要年份最久的!”

  “王寧,你給我滾出去!”

  “哈哈哈哈哈劉凌你給人當變態了!”

  “呵呵。”

  明明已經不是第一次看這幾段片段了,可是每次再看時,姚霽還是會回想起劉凌當時的惱羞成怒,忍不住笑出聲來。

  她怎么也沒想到,明明是當時覺得劉凌戀愛的樣子實在可愛而偷偷錄下來的片段,如今卻會成為她精神上的支柱。

  上天以這樣奇怪的安排,讓她瞬間明白了劉凌在塵世間等待她時的心情。

  她還有畫面可以回憶,有聲音可以重復的記憶著,可他除了不停地從腦海深處挖出自己的回憶,做不到任何事情。

  “劉凌……”

  姚霽定定地看著畫面里俊朗的青年,伸出手去摸了摸虛擬的投影。

  和之前無數次那樣,她的手只觸摸到了一片空氣。

  “……終究是假的。”

  姚霽隨手關閉了導向儀,將頭埋在臂彎里,靠向自己的膝蓋,維持著這樣的姿勢,直到東方出現了一抹魚肚白,才慢吞吞地站起身,繼續趕路。

  一個人孤獨的趕路,是會將人逼瘋的旅程。

  從親眼目睹了好幾次災難發生之后,姚霽已經被那鋪天蓋地而來的無力感折磨的無法再進入人群,甚至每當進入人群時,她就會不由自主地想象他們會遇到怎樣的危險、會碰上怎樣的災難,會死于干渴,還是死于賊寇土匪之流。

  原本想要節約能源一點點走回代國的姚霽,選擇了加快速度。

  來到這個世界的他們,原本就是可以無視任何地形的,這些來自地形和建筑的阻礙,只是視覺對他們的“干擾”,只要他們想,隨時都可以穿越過去。

  但能夠穿越地形,不代表他們就能靠著自己的特殊體質成功的完成“穿越”。

  僅僅是“穿墻”,如果不開啟“穿墻”功能,人穿進去之后只會被強烈的壓迫感逼得倒退回去。

  在墻里行走是沒有方向感的,四周全是漆黑一片,向前向后全靠本能,如果一旦走偏了方向,很可能沿著一堵墻橫著一路走出去。

  為了最快時間到達代國境內,姚霽選擇直接穿越沙丘,這意味著她要不停地經受著“進入沙子”、“走出沙子”的過程,使用導向儀導向之后一心一意的朝著一個方向回去。

  但沙子里面也是有東西的,如同潮水一般的蝎子、聚集在一起眼睛仿佛惡魔般閃著森森綠光的沙鼠、還有時不時撞到的迷途的旅人的白骨,都能讓原本趕路趕到昏昏欲睡的姚霽猛然清醒。

  到了后來,姚霽已經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下來的,也許是靠慣性,也許只是憑借著本能,沙漠里關于“其實你早已經死了只不過是魂靈在走”的傳說在她的腦海里曾經徘徊過幾百次,沒有被自己逼瘋,全靠著導向儀還發揮著作用。

  好不容易穿越了沙漠、穿越了戈壁,踏過遼闊又空曠的西部諸州,姚霽幾乎是以一種游魂般的姿態行走在代國的大地上。

  她看見過風土人情,領略過世間百態,曾看過官逼民反,也見過除暴安良。她穿過群山峻嶺,也越過鬧市大街,導向儀只能導引方向,她需要的卻是路徑。

  走到后來,她發現自己的心理出現了很大的問題,于是又原地修整了一個月,盡力排解掉不時產生的自毀心理,直到確定不會發瘋,才又慢慢踏上了旅程。

  秦銘當時對研究中心的同仁說,他導向儀里的能源是在確定自己不是亡靈時不停使用基礎功能而用掉的,她那時還在將信將疑,因為她身處在困境之時,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節約能源,而不是將能源做這么無聊的事。

  可現在她想來,她那時能夠那么冷靜和安心的等待救援,是因為她知道了自己并不是孤身一人,而劉凌雖然年輕,卻表現出了足以擔當責任的成熟一面,所以內心充滿安全感的她潛意識里將和劉凌的交流當做了自己的支柱,反倒忽視了導向儀的作用。

  但秦銘那時候是沒有安全感的,他正處于隨時會被王太妃拋棄、成為真正的孤魂野鬼的無力感中,只有抓緊導向儀。

  好在終于已經到了地方,在導向儀的能源快要耗盡的時候。

  原本估計著□□個月就能走完的路程,卻用了一年多的時間。全程靠腳、沒有馬兒或車子代步的她,速度遠就達不到最快的地步,想要用漂浮功能越過大河大江又太過消耗能源。

  沒有局部地圖可以使用,全部靠導向儀的指向功能,姚霽經常會走到完全沒辦法克服心理障礙進入的地形里去。

  能夠穿越和想要穿越是兩回事,伸手不見天日的山坳和仿佛擇人而噬的洞穴這樣的地方,根本就不是她這樣普通的學者可以如履平地處變不驚的地方。

  終于到了臨仙!

  姚霽望著前方高大的城墻,臉上露出了一絲狂喜的表情。

  一身宮裝為了趕路方便,早已經更換成貼身的皮衣皮褲,一踏過人潮洶涌的城門隊伍,姚霽立刻拔腿狂奔了起來。

  無論她跑的再快,也感受不到風,也感受不到俗世中任何的氣息,可從她身邊川流不息地經過的人群、那前方清晰可見巍峨連綿的宮殿群,都在告訴她她已經到了哪里。

  這里是代國的京城,是代國的經濟和政治中心,也是劉凌出生、成長、統御天下之地。

  慢了,還是太慢了了!

  從西城一路直奔向皇宮,姚霽甚至顧不得節約能源,打開了自己的導向儀。

  穿墻!

  漂浮!

  加速!

  她的內心被滿漲的期待和酸澀所淹沒,那些在旅途中用來支撐自己的畫面一次又一次地在她的腦海中浮現。

  終于要見到真正的他、觸碰到真正的他、聽到那些真實的句子,看到那些鮮活的表情。

  劉凌會不會想她?她這么長時間沒有“下凡”,他會不會有些生氣?

  她是先安撫生氣的戀人,還是先向他傾訴自己倒霉的遭遇?

  姚霽漂浮在半空中,看著靜安宮遺址上建起的神仙道觀,忍住進去看一看的沖動,繼續向前御風飛行。

  飛過道觀,前方就是西宮和中宮分界的祭天壇,也是回到“未來”的天路。

  這里都是她進入和出去的通道,在見劉凌之前,姚霽需要確定東邊的通道是否是正常的。

  但研究中心被“控制”的局面讓姚霽暫時不準備回去,秦銘的襲擊不能長久,最多幾天的時間研究中心就會被重新掌控,與其現在返回被雇傭兵控制,不如等候研究中心的局面回復穩定再被強制召回。

  然而等她飛到了祭天壇的上空,喉間頓時涌出一陣腥甜,紛亂的思緒讓她無法繼續引導導向儀的反向推力,一個失控竟墜落了下去。

  雖然姚霽反應很快地使用了緩沖,只輕輕地墜入到一片花海之中,可感受著身邊的花團景簇,姚霽卻哀莫大于心死地閉上了眼睛,根本不愿睜開眼。

  “我們的事情終究只是一場夢一般,你可以當自己是楚莊王,但等你有了自己喜歡的女子,或是不能再和我在一起了,你可以不必和我直言,只要在祭天壇上放上鮮花,我就知道你的心意了。”

  當時的一番“好言”,大半倒是熱戀之中的感春悲秋,她相信以劉凌的性格,必不是輕易負心之人。

  除非自己做錯了什么,讓他失望了。

  如今,她努力的想要保護他,可眼前這繁花似錦……

  “呵呵,不過是兩年而已……”姚霽回想著這無數個日夜,自己是如何踏上的歸程,心中一片劇痛。

  “這就是帝王的愛戀嗎……”

  她曾努力地隱瞞這個世界的真相,想要為劉凌和所有人爭取更長的時間,因為她曾看到他們是如此努力的想要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

  失望和痛苦兩種情感幾乎要將她撕裂,因為劉凌而想保護這個世界的心也變得茫然一片。

  人心是這么易變的東西嗎?

  姚霽,莫要再想,不過是失戀罷了。

  你這么辛苦的回來,不是為了和你的戀人相見,是為了回去。

  ‘回去,那里才是你該待的地方。’

  ‘毀了這個世界,去讓劉凌后悔。’

  長久以來被壓抑的負面情緒猶如無孔不入的心魔,在她的腦子里不停地叫喊著、宣泄著,蠱惑著讓她握起毀滅一切的力量。

  姚霽睜開眼,眼中已經模糊一片,面前影影綽綽的鮮花像是在啪啪啪打著她的臉,嘲笑著她“不是你自己要他這么做的嗎”,難堪到讓她看一眼心口都猶如掉到冰窟里一般。

  “不過是失戀,誰沒失戀過……”姚霽自嘲地擦了擦眼淚,“要是因為失戀就變成那么可怕的人,我和秦銘又有什么區別?”

  她等找些什么事情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對了,她是來檢查通道的!

  擦干眼淚的姚霽重新振作起來,操作起導向儀激活通道。

  通道被激活的一瞬間,天空開始肉眼可見的扭曲,光芒傾瀉而下映照在姚霽的身上,提示著她道路可以被正常使用。

  遇見這么多倒霉事后,唯一一件正常的事情,倒讓她生出一絲不真實來。

  “太好了,這邊的通道沒事。”

  姚霽的淚水洶涌而出。

  “我還能回去……”

  姚霽靠近著明亮的光源,似乎這樣就能把她心中的陰霾掃蕩出去。

  “瑤姬?”

  一聲熟悉的驚呼從祭天壇下傳來,讓姚霽的身體頓時僵硬。

  這個聲音,她曾在無數個日夜里重復播放,哪怕是氣急敗壞地喊叫聲,都能讓她的心熨帖一片。

  她曾經無數次在心中模擬過兩人再見時的情景,可如今的她不敢回頭,也不能回頭。

  她怕自己一回頭,就會痛苦的哭訴、或是不甘的咒罵。

  既失去了愛情,又失去了尊嚴。

  “瑤姬……”

  不可思議的驚呼聲越來越近,因為姚霽遲遲不肯回頭的動作,最終變為聲嘶力竭的吶喊。

  “瑤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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