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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真畫?假畫?


  除夕當夜,一干留在國子監(jiān)沒有回家的博士們只好召喚三五好友,想法子不要讓除夕過的那么無聊。

  陸凡自然是沒家室的,今日大事已成,他相約了幾位同道在一起過除夕,朱謙家就在京郊,陸凡從沈國公那里得了兩壇好酒,便定了在朱謙家喝酒相聚,權當是助興。

  陸凡家中早已經(jīng)沒人,薛門被滅后,他擔心自己會受到牽連,遂回到家鄉(xiāng)三年不出,因為確有才華,當?shù)匾晃粺o子的致仕官員喜愛他的才華,將收做嗣子,何凡便改何姓為陸姓,繼承了陸家的香火,并憑借這一層關系改換了身份,回到京中參加科舉。

  他是當年的探花,然而那時候王英把持朝政,他的義父并非王英一派,陸凡見上升無門,果斷改入國子監(jiān),一邊結(jié)交同樣出身、滿腔抱負的士子,一邊想辦法查探當年薛家被滅門后留下的遺孤,這一查,倒讓他查出了幾位莫逆之交來。

  擅長繪畫的王韜和能言善辯的朱謙便是其中之二。

  “沈國公府的酒果然是好酒,不愧是以善吃喝玩樂聞名的人家,只是想想,就知道他家的日子過的是何等安逸……”

  王韜喝著沈國公府特有的美酒“霜露白”,舒暢的眼睛都瞇了起來。

  “我倒不覺得他家日子過的安逸,否則也不會聽從我們的建議將那幅畫交給我們做手腳了!敝熘t喜歡另一瓶“烈火燒”,辣的眼眶通紅還忍不住要再倒一杯,“他家?guī)状桓覒贆啵缃窨偹闶前捕ㄏ聛頉]有什么禍事了,自然要想著重回朝堂……”

  “正是如此!

  陸凡胸有成竹的笑著。

  “你莫小看沈國公府一門不務正業(yè),京中那么多人家,有幾家如他們家這樣數(shù)代人都不出仕依然過的如此安逸的?正因為他們家的人精于吃穿用度,但凡有一點什么東西被他們家人夸過,那就是好東西。就如這霜露白和烈火燒,原本只是兩處偏僻之地名不見經(jīng)傳的地方酒,就因為沈國公府的老大從外游歷帶回來各家送上,便成了京中炙手可熱的美酒……”

  “這不是很正常嗎?這酒確實很好。”

  朱謙挑了挑眉。

  “酒香不怕巷子深嘛!”

  “那你們有沒有發(fā)現(xiàn),一處是西境邊關的陳釀,一處是南方泉眼里浸出來的甘露,如今京城中也買得到了……”

  陸凡笑笑,“當然,沒關系,沒錢,還是買不到,但至少有了,而非只能聽說,有價無市。”

  “你是說……”朱謙倒吸一口涼氣!暗菜麄兗铱溥^好,在京中風靡一時的東西,都是他們有意而為之?他們家私下里在經(jīng)商?”

  “這也不算是什么稀奇事。沈國公府從景帝起就慢慢淡出朝堂,恵帝那般愛財,也不禁官員經(jīng)商,他們家那時候指派一些家人和家奴出去去經(jīng)商也沒什么,沈國公府原本就是鐘鳴鼎食之家,就算是經(jīng)商,也比別人底子要好些,只是名頭說出去不好聽,所以知道的人不多罷了!

  陸凡啜飲了一口“烈火燒”,繼續(xù)說道:“他們家講究吃穿的名聲在外,也是從恵帝時候開始的,幾代下來,幾乎成了京中最會玩樂、最能花用的人家。這吃喝玩樂都是要本錢的,如果靠開國時那些賞賜,還有那些爵封,沈國公府大概也就只剩個空架子了,可你們看,他們有一點要衰敗的痕跡沒有?”

  “這……這倒是真的,到如今,沈國公府也還好好的在那兒。”

  王韜也開始感興趣起來。

  “難怪你選擇從沈國公府著手!”

  陸凡笑而不語,沒提冷宮里有趙太妃,而沈國公夫人正是趙太妃的姨母這一層關系。劉凌既然信任他,將最大的秘密告訴了他,他自然不會告訴其他人。

  “我有些不懂,既然沈國公府一門都不摻合政事,安心做他的安樂公,為何如今又要冒著這么大的危險來支持三皇子呢?”

  朱謙一直沒問這個,“他們繼續(xù)做安樂公難道不行嗎?”

  “這便是沈國公府最厲害的地方。”陸凡露出由衷敬佩的表情!八麄兗液軙䦟徱晩Z度,因勢而變,所以才能說拿出家傳的寶物就拿出!

  “愿聞其詳!

  “當年高祖有容人之量,善待老臣,一干功臣自然是榮華富貴享受不盡,但到景帝時,國庫開始豐盈,但當年那些打天下的老臣卻占盡職位之利,壯大家族聲勢,自然要引起景帝的忌憚,不著痕跡地消弱舊勛貴的力量,他選擇了以后戚新貴來平衡實力,老牌勛貴紛紛下馬,有些連體面的爵位都沒留下來,正是從這個時候開始,沈國公府的子弟開始表現(xiàn)出不關心政事的態(tài)度,也就避開了直接的沖突,得以保留下來……”

  陸凡為幾位好友指點迷津。

  “到了恵帝時期,恵帝發(fā)現(xiàn)景帝確實將勛貴舊臣的勢力壓制的差不多了,但卻扶植出后戚這股可怕的力量,甚至于后戚比那批開國功臣更熱衷于干政,又想要重新重用勛貴的力量,同時借助寒門和商人的能力,堪堪達到平衡,這時候沈國公府應當是淪為皇帝的棋子的,但那一任的國公壯年而亡,只留下幾個幼子,都尚未成年,又一次避開了斗爭的漩渦……”

  “我老師當年和我說,那任國公戴峰看出沈國公府的困局,是先安排好了一切,包括已經(jīng)向同為開國功勛的世交們托了孤、訂下了兒女們的婚事、起好了兒子們的字后,自己慨然赴死的。”

  陸凡臉上的表情豈止是欽佩,簡直就是敬若神人。

  “他是自盡的??”

  朱謙根本無法理解,一雙眼睛瞪得渾圓。

  “你們道沈國公府為何能屹立五代而不倒?沈國公府開國國公的家訓之一,便是只要確有能夠為世子的才能,哪怕是庶子,也能承襲爵位,所以對家中血脈一視同仁。哪怕他的子孫后代不能為官,只懂吃喝玩樂斗雞走馬,卻也團結(jié)無比,借助著家族的力量,行事往往都事半功倍。是以沈國公府從未如其他人家一般今日鬧分家,明日鬧出頭,無論何時都是鐵板一片!

  “這任國公戴勇,當年只不過是老三,文不出眾,武也不成,還貌不驚人,幾乎是無人得知的人物,可原本是板上釘釘襲爵的嫡長子為了逃婚,爵位一下子就落到了他的頭上,這難道是偶然嗎?若是偶然,西寧伯府也不會把自家的女兒嫁給他這么個平庸之才了!

  “我還是不明白,戴國公既然是個厲害人物,這么多年不出仕也壓著家中子弟不出仕,又為何在這個關口變了心思?”

  王韜聽得出神,連酒杯空了都忘了倒。

  “是因為君子之澤,五世而斬吧!

  一旁心思明透的朱謙突然了悟地接話:“戴國公當年何等厲害,一眼看出勛貴之家不得長久,遂以退為進,但一旦退久了,假退也變成了真退,國公府的勢力一旦不能保護到家中子弟,便成了人人可咬的肥肉,加之沈國公府經(jīng)營這么多年,只要稍有留意的人家都能看出沈國公府其實家大業(yè)大,并未破落,圖謀之心也會漸漸升起……”

  “確是如此。”

  陸凡點了點頭,“一來沈國公府曾經(jīng)積累下來的圣眷,經(jīng)過這么幾代后也就消耗殆盡了,二來子弟越來越多,家業(yè)越來越大,遠沒有當年寡母孤兒齊心協(xié)力撐著國公府那般的和諧……”

  “戴國公壓著子弟不準出頭,可總是有想要上進的子弟的,他自己的兒子可以聽父親的話去游山玩水,那二房、三房等子孫,難不成就壓著一輩子做大房的附庸不成?所以如今這局面,已經(jīng)到了不破不立的時候!

  “難怪你借著國子監(jiān)戴家子弟的路子見了戴國公后沒多久,就迅速贏得了他的信任,想來你肯定是把剛才和我們說的那一番話,也分析給戴國公聽了?”

  王韜滿臉佩服。

  陸凡矜持地點了點頭:“其實戴國公也早就看出了這局面危如累卵,只是苦于沒找到破局的時機。他心中其實對子女有許多虧欠,戴家大公子并非無才,卻因為家中守拙不能出頭,只能以游山玩水、結(jié)交高賢來排解心中郁氣,順便為家中謀劃。他家中幾個孫子常年不見父母,以為是被祖父逼走的,對他也不是很親近,性格更是執(zhí)拗,好好的一家人,變得猶如路人……”

  “呃,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

  朱謙有些慶幸地拍了拍胸!斑好我一人吃飽,全家不愁,也不必為誰謀劃前程……”

  “正是如此,世上的美人兒,又哪里有我畫出來的美人兒更美?”

  王韜笑著撫須。

  “這事也多虧了王韜有這門手藝,只是你那‘丹青第二’的名頭不能再用了,也不能讓人知道你的這門本事!

  陸凡面色變得十分慎重。

  “嗚呼哀哉!我就這么一個賺錢的門路,還被你這廝活生生堵了!”王韜立刻做哭天搶地狀,眼睛里倒是沒什么不甘的神色。

  “你喜好丹青子的技法,從小臨摹,雖說有七分相似,但畢竟是假的,我當年就曾告誡過你,造假這種事只能騙騙外行,若真遇到大家,難免被識破,恐怕要惹禍上身。好在你一直是暗中假做丹青子的真跡,又有朱謙給你做托,做的比別人小心,如今借此機會正好罷手,左右賺的也夠了……”

  “真的夠嗎?”王韜突然露出認真的神色!盀檠移椒矗瑸槭苛终,為寒門立志,此路何其任重而道遠……”

  朱謙和陸凡皆露出肅然之色。

  “……就憑我等,哪怕散盡家財,恐怕也抵不上那些權貴手指中漏出來的一點財富、一句關說……陸凡你資助著那么多寒門士子,朱謙你到處搜集書籍請人謄抄,若全憑俸祿,又能支撐多久?”

  王韜眉頭皺的極深。

  “真的非要斷了這條路,沒有其他法子嗎?”

  “此乃違背君子之道,權宜之計罷了,我等如今想要匡扶大業(yè),必須得小心謹慎,不能因小失大。雖說這樣會窮一點……”陸凡苦笑,“窮就窮吧,我們再想辦法!

  “你總是有道理的,既然你說這樣不可,那我就罷手吧!

  王韜回的也干脆。“我臨摹丹青子這么多年,神仙圖也就只見過這一副,而且還是丹青子大成之作,已經(jīng)死而無憾了!

  “……而且通過研究丹青子的《東皇太一圖》,我已經(jīng)對自己的畫技又有了新的感悟,再給我十年時間,即使我超越不了他,未必不能成就自己的名聲,仔細想想,也許這正是上天給我的一個契機,讓我擺脫丹青子對我的影響……”

  王韜反過來還安慰勸他如此選擇陸凡。

  “你說的沒錯,一直模仿別人,永遠無法達到自己的‘道’,不過是跟風者罷了。”陸凡欣然長笑,“你畫人的眼睛已經(jīng)神乎其神,那副《東皇太一圖》被你改了眼睛,看起來倒比原作更要傳神幾分!”

  “慚愧!慚愧!”

  王韜滿臉自得,口中卻答得矜持。

  陸凡了卻了一番心事,心中也輕松不少,趁著王韜和朱謙討論別事,腦子里卻開始思考起其他的事情。

  陸凡和劉凌接觸幾年,越接觸越發(fā)覺得這位皇子絕非尋常之人,就像是老天賜下來做皇帝的材料。

  劉凌記憶力超群,不但過目不忘,還過耳不忘,而且喜好閱讀經(jīng)史著作,并非泛泛而讀,往往都精通要領。他從小跟著冷宮里的太妃們學習百家之道,能文能武,身體又強健,若能繼位,至少能坐在皇位上幾十年。

  別小看身體強健這一點,這世上不知道有多少明君仁主,可許多還沒有改變天下,就已經(jīng)崩殂,不是留下主弱臣強的爛攤子,就是留下一堆根本沒有實施完成的政事,最終不了了之。

  想要江山穩(wěn)固,坐的長久,有時候還在做的漂亮之上。

  更別說劉凌明顯比兩個哥哥的相貌更好、體格更加強壯,這世上沒有哪個父親會不喜歡儀表俊美身材健壯的兒子,可偏偏劉凌從小受到冷遇,即使每年都能見到親父,可每年所得到的厭惡就會更甚一分……

  這簡直是不通情理的。

  于是陸凡和一干好友就聚在一起冥思苦想,猜測皇帝為什么會不喜歡三皇子,就算三皇子小時候為了示弱表現(xiàn)的懦弱,但也不是沒有可造之機!

  他們這群人都算是膽大包天之輩,否則陸凡也不敢教導皇子還喝酒裝瘋,他們連三皇子生母是不是可能和外人有染都想過了,最后又一項項推翻各種可能,最終只得到了一種答案。

  那就是“子不類父”。

  子不類父這種事嘛,經(jīng)常是有的。

  譬如朱謙的父母都是常人,朱謙從小體毛過重,小時候諢號就叫“阿毛”,長大了被叫做“猢猻”,便是典型的例子。

  即便是幾位皇子,大皇子和二皇子也都長得更像各自的母親一點。大皇子國字臉看起來穩(wěn)重,二皇子尖下巴顯得有些刻薄,只有薄唇都繼承了皇帝的。

  但架不住他們都矮啊!

  和皇帝一脈相承的矮。

  就連陸凡剛見到戴國公時,都狹促地猜想過當年是不是因為沈國公府的長子長得太高大俊美,所以才讓身材矮小、長相老實的弟弟繼承了爵位,因為無論怎么看,都是戴勇更容易得到皇帝的好感。

  相比之下,劉凌除了薄唇,從眉目到體型,以及性格,都不像皇帝。豈止是不像,甚至和兩個兄弟都沒有一樣的地方。

  當年宮中那般混亂,皇帝能讓狄才人生下孩子,顯然篤定這孩子肯定是沒有問題的,為何狄才人一死,他就像是徹底忘了這個兒子呢?

  似乎只能歸結(jié)于長得不像,不懷疑也要懷疑上去了。

  “血脈”上的猜疑,在皇家可謂是最大的忌諱,也是最容易引發(fā)正統(tǒng)之爭的禁忌,哪怕不是為了給劉凌爭得圣寵,就算是為了日后解決這個很可能產(chǎn)生的“猜疑”,他們也要想辦法謀個周全。

  陸凡將對于劉凌不受寵原因的猜測告訴了他,這位三皇子也很受打擊,任誰知道自己因為“優(yōu)點”而被人討厭都會產(chǎn)生這樣的挫敗感。

  但三皇子卻給了他們一個很重要的消息。

  宮中曾有個恵帝時期的妃子說過,高祖便是劍眉星目,身長過人,三皇子長得和高祖很相似。

  當年供奉著歷代皇帝畫像的延英殿外殿早就付之一炬,誰也不知道該從哪兒確認這個消息是不是正確的,于是他們就把主意打到了戴國公府中的那副畫像上。

  在經(jīng)過大半年的謀劃之后,陸凡終于看到了那幅畫。

  不得不說,高祖和劉凌確實在眉目之間很是相似,但有一個問題,大概因為劉凌的母親有外族人血統(tǒng),劉凌的眼皮是雙的,而高祖雖然目若朗星,卻和劉凌的眼睛在這點上還是有所區(qū)別。

  難保皇帝看到這幅畫,就因為眼皮又多想呢?

  誰知道這位皇帝多疑到什么地步?

  他們不能賭,所以只能借著王韜造假的本事,用古墨在原畫上做了些手腳,達到以假亂真的地步,而后請孟太醫(yī)在宮中傳播劉凌長得很像高祖的消息,果真?zhèn)鞯搅嘶实鄱小?br />
  今日過后,皇帝對劉凌的感觀恐怕會陡然一變,但問題來了。

  為什么皇帝會那么在意劉凌長得像不像自己,又為何會在意劉凌長得像不像自己這一脈?

  正常人會想這些嗎?

  如同朱謙,他長得就不似父母,而且身上毛重,可他的父母也從未因此而嫌棄他呀!狄才人是被進獻入宮的美人,從頭到尾只能接觸到皇帝,也曾受過很長一段時間的圣眷,皇帝再糊涂,也不可能分不清劉凌是不是自己的血脈吧?

  陸凡越是推想,心神就越是亂成一團,以他的聰明才智,竟然也想不到什么頭緒。唯一能確定的是,等過一段時間,再看皇帝對劉凌的態(tài)度,就能知道他們對劉凌“子不類父”而遭厭棄的推測是不是正確的。

  如果是正確的,想要改變皇帝的想法,那就再容易不過了。

  將對劉凌的評價和名聲,盡力往高祖的方向靠就是!

  ***

  翰林院。

  “陛下將戴國公府上那副家傳之寶借來了?”

  翰林院里一干供奉們神情激動地圍著畫,有幾個年紀極大的甚至潸然淚下,就差沒有捧著畫跪拜了。

  劉未也沒說是或不是,但見著這一群代表代國畫技最高水平的供奉們露出這般表情,心中自然是更加愉悅,就差沒大笑三聲。

  “如何?是真跡嗎?”

  劉未心情大好地詢問。

  他這話一問,一群丹青圣手們紛紛露出“皇帝你在侮辱我們”的神情,有幾個耿直地更是直接脫口而出:“和這幅畫相比,其他的畫都是土雞瓦狗一般,包括丹青子其他的真跡!”

  他此言一出,供奉們紛紛稱是,這個說線條流暢衣帶當風,那個說難怪神仙圖中此畫公稱第一,還有個指著這幅畫的眼睛,有理有據(jù)地說道:

  “啟稟陛下,其實為臣家中便藏有一副丹青子早年的神仙圖真跡,是臣父親幾乎散盡家財從一破落王侯家中購得。但和此畫比起來,那幅畫倒像是假的一般了。”

  “哦?卿難道買了假畫?”

  劉未好奇。

  “非也,并不是說臣家中的畫不是真跡,而是因為即使是同一個畫手,在技藝大成和摸索技藝之中都有很大的不同,這幅《東皇太一圖》已趨大成,尤其是這眼睛,更加傳神……”那供奉左右走了幾步,“無論臣在哪個角度看它,那東皇太一的眼睛都像是在凝視著為臣,猶如真正的神仙一般明察秋毫,讓人忍不住肅然起敬,僅僅這雙眼睛,就已經(jīng)證明此畫必是真跡,因為這雙眼睛,已經(jīng)超越了丹青子之前所有的畫作!”

  “不但如此……”有一個垂垂老矣的畫師指著這幅神仙圖,“世人皆知,高皇帝之母乃是世代將種的蕭家出身,蕭家出身西北,為了邊關平靜,曾多次與羌人通婚,是以蕭家男兒多異于漢人,或五官深邃,或身材健碩,或力氣驚人,高祖有蕭家血脈,從小身長過人,劍眉朗目,所以這幅畫便突出了高祖的陽剛之氣,將東皇太一的至陽之氣表現(xiàn)的淋漓盡致……”

  劉未聽到“力氣驚人”、“身長過人”云云就已經(jīng)眉開眼笑,待這老畫師將這幅畫的人物形象和性格特征又結(jié)合起來夸了一遍之后,更是龍顏大悅,大手一揮:

  “諸位如此沉浸于丹青之道,丹青子泉下有知,一定也十分欣慰。這幅畫朕就放在畫院里讓你們觀摩三日,三日后送入延英殿,朕要重新供奉列祖列宗的畫像……”

  一群畫師們樂瘋了,紛紛跪地叩謝君恩。有一個畫師更是痛哭流涕,恨不得抱著劉未的大腿再多借幾天。

  劉未心情一好,留下幾個細心的內(nèi)侍照顧這幅畫,免得這群畫師太激動玷污了畫作,便大笑著離開了翰林院中。

  待到劉未走遠,一干畫師爬了起來,圍著那幅畫嘖嘖稱奇。

  “也不知陛下為何突然又想重起延英殿外殿,如今只有這一幅畫,豈不是太過單調(diào)?哎,沈國公府供了這幅畫這么久,陛下說拿來就拿來,這沈國公府,已不是當年的沈國公府啰……”

  “慎言!”

  一個老畫師看了眼身邊伺候《東皇太一圖》周全的宦官,擔憂地說道:“不要私下里議論別人……”

  “無妨無妨,這延英殿里有了此畫,就必定還要有歷代皇帝的畫像,恐怕還要配上那些名臣良將,復原這些畫像是個大工程,說不得未來幾年我們都要忙起這個,陛下不會為了些許小事怪罪我們……”

  “先生,我們連先帝都沒見過,怎么譜圖?”

  有個年輕點的畫師愁眉苦臉道。

  “有《禁中起居錄》的記載,又有一些前代的畫作,再說了,沒見過先帝,可陛下不是活生生的例子嗎?哪有兒子不像父親的……”

  人老成精的畫師壓低了聲音傳授經(jīng)驗:“你們只需把先帝和其他幾位陛下畫的與陛下有幾分相像,若問起來,就說是照著從以前的宮人和起居錄里的描述畫的,絕不會有錯!”

  “原來如此,還是元老您高!”

  “不愧是歷經(jīng)三朝的供奉,往日是小子心高氣傲,如今真是要多多向您進學……”

  剎那間,各種佩服聲、求教聲不絕于耳,翰林院的畫院里頓時一團和氣。

  那被供在畫室正中的東皇太一依舊睜著郎目,嘴角似乎還帶著一絲微笑,像是欣喜于如此和睦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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