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程安和顧飛揚見莊挽遲遲沒回來,比賽也看得了無意趣,顧飛揚是看見了簡謙言進去的,心里也多半明白是怎么回事,程安被莊挽拋棄不是一兩次了,也不是很擔(dān)心。
從醫(yī)院出來已近黃昏。今日簡謙言推了所有的事務(wù),上午在墓園里和簡爾芙站了一會兒,簡爾芙走后,他又獨自站到中午才離開。吳宇大致是知道的,七夕碰上父母忌日,自家老板在荒涼凄寂的墓園里一站就是幾個時辰,頎長背影有著旁人說不出的孤獨。
然后接到簡爾芙的電話,說是讓他陪著莊任翎去看個比賽,走出墓園發(fā)現(xiàn)莊任翎的車都停在那里了,等著他上去,簡謙言眉頭微皺。
后來又在劇院后臺看見那個哭成淚人的孩子,他的心情怎么能明朗?
李京若只是韌帶損傷、腳掌骨微折,李家的大人也在病房里陪著了。看一眼還在用鞋踢著地面的女孩,簡謙言坐在車里后座,面無表情地說,“上車。”
握著方向盤的吳宇也不敢多嘴,只期盼莊挽能識別到他這個表情背后的情緒。不料莊挽就是這么不識時務(wù),居然忽略老板的話,揮著手跟他說:“我乘公交車回去就可以了,吳宇哥哥再見!”嚇得吳宇在心里默念:不關(guān)我事不關(guān)我事不關(guān)我事……
后座那人臉上愈發(fā)地云淡風(fēng)輕,低下眉查看手機,話卻是對莊挽說的,連帶著語氣也染上幾分妖冶:“莊挽,聽見沒?上——車——”
后面兩個字用尾音拉長,莊挽定著腳步?jīng)]轉(zhuǎn)身,心里不服氣到極點,又畏懼那人。明明是他自己出現(xiàn)在后臺,才讓她有了求助的機會,幫了她又為何擺出這般臉色給自己看?一路上也不跟她說話,還不準人哭!
說服了自己轉(zhuǎn)過身去,莊挽拉開前座的車門,坐進副駕里,系上安全帶,心里憋了一口氣不知怎么發(fā)泄。
還真是孩子心性,簡謙言瞇了瞇眼,這幅樣子也就只能在他面前擺擺,倒也不跟她計較,竟然還覺出一點歡喜來。孩子在他身邊可以喜怒哀樂、嬉笑怒罵,而不用處處壓抑著自己,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這怎么還會令他生氣呢?不正是自己想要看見的嗎?在后座上吩咐吳宇把她送回莊家,簡謙言低著眉繼續(xù)把玩手機。
可能是心里覺得自己剛剛太任性了,耍了些沒意義的小孩子脾氣。莊挽在車上有幾次都想開口說些什么,一想到他跟小姑的成雙身影還有已經(jīng)訂了婚那件事,硬是沒有開成口。直到下車,莊挽站在車窗前動了動唇,還是沒能說出什么來。
簡謙言看著這姑娘糾結(jié)的模樣,心里好笑,面上淡淡地,“莊挽,”單手伸出車窗,骨節(jié)分明的食指向莊挽輕輕勾了勾,語氣一樣淡淡,“高中只剩下最后一年,也不許給自己太大壓力。記住了嗎?”
莊挽一愣,關(guān)心她學(xué)習(xí)的人沒幾個,這樣囑咐她的人更是只有他一個。他待自己或許比待親外甥女還上心,也或許只是習(xí)慣性同情她,不管怎樣都好,她知道他是訂了婚的。可此刻自己對他懷著感情根本不是單純的外甥女對小舅的那種,依賴成癮、不自覺投入、不自控喜歡。
這溫暖讓她無處逃奔,只能悶死在自己的貪戀里。
莊任翎的話在耳邊響起,‘他也是你能喜歡的人?’心里冷熱交替,站在他面前多想嘲笑自己的不配。莊挽彎了雙眼說:“記住了,謝謝小舅。”
簡謙言看著她彎起來像月牙的雙眼,眉目舒展繼續(xù)道:“畢業(yè)后的事不用想太多,好好照顧自己現(xiàn)在的生活。”以后的事,有我。
簡謙言收回手,莊挽點了點頭說:“小舅再見。”
顧飛揚站在莊家側(cè)邊院子里,將那人對莊挽的囑咐都聽得一清二楚,此時收緊了拳,眼里劃過自己都能察覺到的緊張,這樣一個人對莊挽這般上心,自己怎能敵得過?
見莊挽還沒走進去,顧飛揚裝作剛從園子里走出來的樣子,“莊小挽!”
莊挽一看是顧飛揚,“飛揚哥,你怎么來了?”
黃昏的云霞似火似煙,兩人在園子里的石凳上坐著,聊著下午的舞蹈比賽,“所以你的好朋友還能參加這次比賽是嗎?”
“是啊,幸好那時小——”莊挽說著說著突然覺得喉嚨發(fā)澀,轉(zhuǎn)了話題,“飛揚哥,你大學(xué)里念的專業(yè)是自己喜歡的嗎?”
顧飛揚當然知道她為什么會突然轉(zhuǎn)了話題,順著她,“當然啊,當時覺得挺新奇的,就選了。不過現(xiàn)在學(xué)著也不怎么好玩。”轉(zhuǎn)頭去看她,“以后可能會出國去找些好玩的。”頓了頓看著她的眼睛認真地說:“不過如果你來M大讀,我就不會出國。”
莊挽被他的認真嚇到,一時愣著不知道說些什么。
顧飛揚又笑開來,笑容干凈燦爛,心里是前所未有的緊張,呼了口氣說:“莊小挽,你是不是一直都只把我當朋友?”
莊挽猜不準他為什么要這樣問,“是啊,飛揚哥一直都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嗯……我稱你為我唯一的兄弟。”說著自己也有點不好意思地笑起來。
顧飛揚卻莫名其妙地著急了,側(cè)過身抓著她的肩膀,看著她的雙眼,心里的緊張是徹底掩飾不住了,“你聽我說,莊挽,我喜歡你。很喜歡。”說完注視她臉上的表情,不放過一點點的變化。
莊挽愣在那里,反應(yīng)過來后立刻站起來,極其不自然地舔了舔辰,結(jié)結(jié)巴巴道:“飛揚哥,你知道,我、我只是……我、就是……”吸了口氣,莊挽也不知道怎么說能比較清楚地表達出來,“你在我心中是、是非常非常好的朋友,可是只是朋友,沒有別的感情,我…——
“好了。”顧飛揚打斷她結(jié)結(jié)巴巴的話,垂下雙手,早就知道是這樣,“我知道了,如果你覺得不自在,就當我沒說過這話。”心里宛如針刺,也不是沒有跟女孩表過白,哪一次不是得到滿口的應(yīng)承和滿臉的嬌羞,雖然沒有多開心。而莊小挽,一口回絕,讓他一時難以像往常那樣面對她,匆匆說了句:“以后我們還是好朋友。”就打算回去先平靜一下自己的心緒。
把目光從莊挽身上移開才發(fā)現(xiàn)園子口的莊喬思,她一臉的不可思議和惱怒嫉恨。此時顧飛揚自己的心情都顧不上管,哪里有閑情去管她。站在原地看著她,心里多少有些不耐煩。莊挽回轉(zhuǎn)身也看見了她,心里哀嚎著:完了完了…
奇怪的是莊喬思竟然不像往常那樣吵鬧,轉(zhuǎn)身徑直進了屋。兩人在園子里沉默著又呆了一會兒,莊挽拉了拉顧飛揚的衣袖,“飛揚哥,我……
“莊挽,給我些時間,我還是你唯一的好兄弟。好嗎?”顧飛揚甚至都不敢再去看她。
然后看見莊喬思重新進了園子,手里卻多了一把水果刀。在客廳里搗鼓電腦的莊聽辰見她抓起桌上的水果刀就往外走,也不安地跟了出來。顧飛揚下意識地把莊挽護在身后,他不是沒見過莊喬思的極端和不擇手段。
“顧飛揚!”莊喬思臉上的神情已經(jīng)不是剛剛那種惱怒和嫉恨,轉(zhuǎn)為一種決絕和極端,聲音里全是孤注一擲的意味,“你有沒有喜歡過我?!”一把擼起自己的衣袖,把水果刀鋒利的、閃著寒光的刀口貼在自己細白的手腕上,“哪怕是一點點!”
“思思!你放下刀,聽話!放下刀!”莊聽辰站在她身后被她的舉動嚇得聲音里滿是害怕和緊張,嘴唇的血色都褪盡了。他不敢忘記當初在酒店房間里看見她時的心疼和痛苦,她縮著無一衣物的身體、臉上全是茫然和絕望,精神已經(jīng)幾近歇斯底里。他恨不得能替她受了全部苦楚和傷害,明明心里也一樣充滿苦澀和痛苦。后來在醫(yī)院里不分晝夜地守了幾天幾夜,才重新看見她恢復(fù)正常。
莊聽辰看著顧飛揚,眼神里已經(jīng)全是乞求,乞求他能騙騙她,否則……
顧飛揚頭疼,又無奈,他也不知道自己上輩子到底是欠了這兩兄妹什么,這輩子竟有這么多麻煩!“我說莊喬思,你是不是覺得這種把戲很好玩,玩一次不夠,還要玩第二次?”
鮮紅的血沒有防備地沿著細白的手腕流下,莊挽覺出事態(tài)的嚴重性了,莊聽辰和顧飛揚上前去奪莊喬思的刀,她卻揮著刀歇斯底里:“誰過來,我就死在誰面前!”兩個男孩一時也被嚇住,她便在自己手腕上鮮血流出的地方重又劃上一刀,這一刀足夠深,血瞬間滴滿她腳下一小塊草地。“顧飛揚,你不喜歡我,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她的臉上是令人驚懼的決絕。
顧飛揚也心驚,拿手機叫了救護車;莊聽辰看著這一幕,一手捂住胸口,幾乎站不穩(wěn),本就白得過頭的臉更是迅速蒼白到?jīng)]有半點血色。莊挽看著不太對勁,剛想過去扶他一把,顧飛揚就在他口袋里一邊翻著什么一邊焦急地問:“你的藥呢?!你放哪了?!”
莊聽辰唇角帶笑,語氣虛弱:“顧飛揚,要是思思有什么事……
“廢話那么多干什么?!你的藥在哪?!”顧飛揚翻遍他口袋也沒找到,他卻暈了過去,嘴唇白到微微發(fā)紫。
陳芬茹她們聽見動靜都過來了,莊挽則完全不知道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園子里頓時陷入一片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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