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十二）覺醒
戚少游坐在千年的桂花樹下，仔細(xì)地翻看著《六郎食記》，翻到了其中的一篇——《夏食蓮房魚包》。
勾欄瓦舍的□□有一方池塘，玉海棠與梨離子等姐妹，泛舟水上，塘中蓮葉何田田。新冒出的蓮蓬是鵝黃色的，如初長成的女嬌娥。梨離子與其他姐妹在戲魚，玉海棠采摘著那女嬌娥。
站在樓閣上的戚六爺看著塘中的美人嬉水畫卷，目光聚焦在玉海棠水中的鵝黃蓮蓬上，他臉色一喜，直奔廚房而去。小廝正好提著一桶剛垂釣到的魚走了進(jìn)來。
“郎君在找什么？”他問。
戚六爺探身一看桶中，肥碩的鱖魚，“正好！”他接過魚桶，“去請海棠姑娘過來，叫她帶著蓮蓬，再采摘些嫩些的荷葉過來�！�
小廝轉(zhuǎn)身出了廚房。
戚六爺開始鱖魚治凈，剔骨片魚肉切成粒。
玉海棠抱著幾支蓮蓬和荷葉進(jìn)來，看見戚六爺在案臺上忙碌，上前，問，“六郎這是要做什么美食？”
戚六郎轉(zhuǎn)過頭來一笑，“幫忙把蓮蓬和荷葉洗凈，蓮蓬去蓮子掏空，記得要外殼完好。”
玉海棠點了點頭，綁起來袖子開始用細(xì)簽子，從蓮蓬頭的外部向里戳，頂出蓮子。弄好一個給戚六爺看，他點了點頭，給了個贊許的目光。玉海棠滿面春風(fēng)的繼續(xù)，找來了小勺挖凈蓮蓬內(nèi)瓤。
戚六爺正好腌制好了鱖魚肉，接過清空的蓮蓬，往蓮蓬里塞肉。
“不能塞太滿，多了蒸的時候會脹，外溢出來，就破了蓮蓬之相。”
戚少游看著，腦中與《戚家宋食》中《夏食蓮房魚包》對照，原來《戚家宋食》是依照《六郎食記》編寫的。
“玉海棠的手札，其實是戚家六郎的美食手札。”南青葙說，“可她卻因此傷了命。”
“是——因為——我嗎？”戚少游問。
南青葙看著他，他不像是自己曾認(rèn)識的戚少游，像是某些東西回歸了。
“戚六郎是戚六郎，戚少游是戚少游！”南青葙安慰著。
戚少游一絲哭笑，甚至有些凄涼，“玉海棠死于戚六郎不信任任何人！”
“他——生于帝王之家！”南青葙幫著解釋，“母族因用祝由術(shù)助父親登大位后，為絕后患被血腥滅族；又恐母親復(fù)仇，被父親算計而死，后來經(jīng)歷的種種，逼迫著他不得不步步為營，只是想在死局中求活�！�
戚少游看著南青葙，他不知道戚六郎居然經(jīng)歷了這些。
“戚六郎只想做個閑散的饕客！”南青葙說，“趙煜背負(fù)太多，戚六郎只想冠個母姓，閑散一生�！�
南青葙拍著戚少游的后背，“可這些，都已經(jīng)被風(fēng)給催散了！你戚少游成了戚六郎了！不是嗎？”
“海棠？”戚少游想起近日北宮海棠對自己突然的冷漠。
“海棠有她自己的執(zhí)念�！蹦锨噍傩χf，“這些你別太在意�！�
“南籬書局是個化解執(zhí)念之地！”戚少游環(huán)視著書局說，“書主能夠通篇每個書中人嗎？”
南青葙點了點頭。
“那——這里——是永恒的！”戚少游說，“那你豈不是——長生不老？”
南青葙想起了老柏，“時間停在成為書主的那一年，”他說。
“難怪這幾年也不見你老！”戚少游感嘆。
“卸任后，還是回歸時間的。”南青葙說。
“卸任？”戚少游疑惑。
“下一任！”南青葙笑了笑，想起了小恩，他倒是逍遙，“新舊更替，世間萬物逃不了的法則。”
“那——替代你的新書主會是誰？”戚少游好奇的問。
“誰知道呢？”
南青葙抬頭看著飄飛的桂花，順勢依靠著桂花樹，戚少游在他旁邊靠著，就像他們平時打完球，躺在草地上看藍(lán)天白云。只是這次有些奇幻，在南青葙的南籬書局，一起看漫天桂花飛舞。
“《戚家宋食》誰的執(zhí)念？海棠還是少游？”聽完南青葙的講述，蕭雪見問。
“寧王煜的執(zhí)念如果是成為饕客，那少游已經(jīng)是了�！蹦锨噍僬f，“海棠的執(zhí)念是對六郎的情執(zhí)，那應(yīng)該還未解�！�
“那就是說給他們倆組cp就行了！”蕭雪見笑著說。
南青葙橫眼看著蕭雪見，“你還真是沒心沒肺！你是失憶了嗎？”
“少游對我，只是一時的迷戀。”蕭雪見說，“海棠和他糾纏前世到今生，海棠才是正主。”
“少游是眼瞎！”南青葙翻著白眼。
“會這么簡單嗎？”蕭雪見嘀咕。
南青葙也在想，相對以往來說，這次是太過容易。
戚少游從自己的箱子里翻出了那幅丹青小畫，看著畫中人，“戚寧煜的未過門的妻子！”可那樣貌分明就是蕭雪見。自己第一次見蕭雪見是在小五的青奕小院落成之時，就有一種似曾相識。
“雪姬��！”
戚少游轉(zhuǎn)身看見在自己身后的戚寧煜。
“她叫雪姬？”戚少游問。
戚寧煜點了點頭，“沒想到這幅畫會到你手里。”
“她——是你未過門的妻子？”戚少游問。
戚寧煜沒點頭也沒有搖頭。
“你們倆最后沒成婚？”戚少游又問。
戚寧煜苦笑，“你都說是未過門的妻子了！”
戚少游一驚，“是她早逝還是？”
戚寧煜答非所問，“海棠、雪姬，你們再一次相遇了，這次你會怎么選？”
“再一次？相遇？”戚少游轉(zhuǎn)頭看向戚寧煜，空空。
接下來過了一段忙碌的日子，《出樊記》殺青了�；丶液�，南青葙昏睡了好幾日，就像以往一樣。戚少游也只是休息了一日，就回自己店里了。生活回歸了正軌。
原本在睡夢中的南青葙突然被一股力量給吸進(jìn)了書中，他還沒弄清自己身在哪？
戚少游原本在廚房里配菜，突然右手腕鉆心的疼，手中的刀掉落，幸好反應(yīng)快沒有砸到腳。
“師傅！”徒弟小宇連忙上前，“你手怎么了？”
戚少游看見了血從自己的右手腕處流出，源源不斷！
“血！血——”
小宇看著戚少游泛紅的右手腕，“哪有血？”
難道只有自己能看到嗎？戚少游疑惑。
趙煜看著自己右手腕的血在把自己的靈魂抽離，但是他嘴角卻露著笑。南青葙聞到了濃烈的血腥味，他摸索著，摸到了一手的黏糊糊地液體。
“原來——這樣——你就會——出現(xiàn)——”
很熟悉的聲音，“少游，不——六爺！”
“官家！官家！官家！”
外面?zhèn)鱽韮?nèi)侍的呼喊聲。
“撞門！把門撞開！”一個女人的聲音。
門被撞開了，燈亮了一起來，一身是血的趙煜躺在南青葙的懷中，瞬間沖進(jìn)來一群禁衛(wèi)軍。一個女子撲了上來，趙煜微弱的說，“讓他們出去！”
“官家說，讓你們出去，誰敢泄露這里發(fā)生了什么？格殺勿論！”
其他人只要推出緊閉著大門。
南青葙按住趙煜右腕上的刀口，“你不是死于丹藥嗎？為何要割腕，提前結(jié)束自己�！�
“你是仙人，你可以——讓我活的——”趙煜微弱的說。
女子連忙處理著刀口，手法太過未來。只見她拿出一只筆，一道藍(lán)色的光線滑過趙煜深深的刀口，瞬間就愈合了。南青葙驚訝于自己看見的這一幕，這才抬頭仔細(xì)的看著眼前的女人。
“雪——姬！”
她有著蕭雪見一模一樣的臉，可是她不是蕭雪見！
趙煜陷入了昏迷，雪姬戴上一副未來感十足的眼睛，只見她手中在空中飛舞，一道藍(lán)色的光擴散，瞬間外面慌亂的人群各歸各位，像是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只有南青葙還記得自己剛才經(jīng)歷的一切。
“你也來自——未來書局？”南青葙問。
“素塵書局——雪姬！”雪姬自報家門。
“素塵書局？”南青葙疑惑。
“六味書局——素塵書局！”雪姬說。
“南籬書局呢？”南青葙震驚，“你——來自未來！”
“對于驃騎書局的霍書主來說，在《畫師》中，他遇見你，你對他來說，也是來自未來�！毖┘l理清晰的回答。
“可是為什么沒有我？”南青葙追問，趙煜蒼白的臉開始恢復(fù)血色，“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那得問你！”雪姬冰冷的說，“他能用這種極端的手法提前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說明他——覺醒了。”
“你剛才那藍(lán)色的光對他有作用嗎？”南青葙急切的問。
雪姬點了點頭，“bug暫時修復(fù)了�！�
南青葙這才松了口氣。
戚少游醒來的時候，自己已經(jīng)躺在了病床上。他有些迷茫的看著眼前，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雪見！”
蕭雪見剛從醫(yī)生處回來，走到病床前，“你醒了！”
“我怎么了？”戚少游問。
小宇連忙說，“你剛才太嚇人了，幸好雪姐在，叫了救護(hù)車�！�
戚少游連忙舉起自己的右手，還是有灼痛的感覺，但是沒有一絲痕跡，難道真是自己的幻覺？
“醫(yī)生說你最近太過疲勞又有些焦慮，導(dǎo)致神經(jīng)衰弱，產(chǎn)生了一些幻覺�！笔捬┮娍粗氖滞�，輕輕地握住，“好好休息！調(diào)整好自己的精神狀態(tài)。”
“1209號病房！”北宮海棠在尋找著，終于找到了，她沖了進(jìn)來，“戚少游！”她喊著。
“這呢！”蕭雪見招了招手。
北宮海棠滿頭大汗，看著病床上的戚少游，“戚少游，你怎么那么不愛惜自己啊！”
戚少游張著嘴不知道說什么？
蕭雪見一把拉過北宮海棠，讓她在凳子上坐下，給小宇使了個眼色，“小宇，我們?nèi)ソo你師傅弄點補身體的湯�！�
小宇意會，“師傅！你放心吧，你走的這三個月，于師傅把咱店打理得井井有條，你就安心的休息吧！”
戚少游看向蕭雪見，蕭雪見橫了他一眼，自顧自的和小宇出了病房。
“你——”北宮海棠變得有些拘謹(jǐn)。
戚少游擠出溫暖的微笑，“我沒事兒！”
北宮海棠看著他暖暖的笑，一時忘記了自己身在何世何處！不論在何世何處，這個男人對她來說都是致命的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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