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霜過慣了在不安中求生的日子，知道如何在這種縫隙里，獲取自己想要的東西。

        沈侓川隔了幾天才來這兒，鹿霜正窩在沙發(fā)里，兩條筆直修長的腿掛在沙發(fā)靠背上，畫冊遮了臉，閉眼呼呼大睡。

        她臉上一輕，從夢里驚醒，看著頭頂上方憑空出現(xiàn)的男人，黏黏糊糊問：“你怎么來了？”

        沈侓川垂落視線，她穿著件衣領(lǐng)寬松的大t恤，剛遮及臀線的淺藍(lán)色短褲，頭發(fā)隨意散開，一臉惺忪舒坦。

        比之前見過的模樣，都要順心許多。

        沈侓川視線從她膝上滑到一截平坦光潔的小腹，再到她微微敞開的鎖骨，嗤笑一聲，“我倒是請了樽貴客回來�！�

        鹿霜臉一紅，慢吞吞挪下兩條腿，腳尖在他鞋尖上輕輕點(diǎn)著，“我怕打擾你呀，只好在這里等你�！�

        沈侓川出手輕力掐住她的臉頰，將她的嘴擠得肉嘟嘟，意味不明問：“你會這么聽話？”

        “嗯，”鹿霜瞪著清凌凌的眼，努力點(diǎn)頭，“我想去找你，可是。”她落寞遮下眼皮，卷翹的睫毛仿若鵝翅，輕輕抖了抖。而后抬起，認(rèn)真說：“我會盡到我的本分，你餓嗎，我自己煲了燙，等會�！�

        她跳下沙發(fā)，去廚房倒騰出兩碗湯。

        “嘗嘗看。”

        沈侓川嘗了口，口感鮮美，確實(shí)不錯。

        “怎么樣？”鹿霜滿含期待盯住他。

        “很不錯�！鄙騺舸ㄔ诳淙诉@點(diǎn)上完全不吝嗇，喝了一小碗，問：“張姨沒來？”

        “我發(fā)現(xiàn)能從這些瑣事里，找到些靈感，所以最近都沒讓張姨過來�！甭顾�說著，手指悄悄爬上他的肘彎，輕聲問：“你可不可以也過來？”

        沈侓川眸光里散出冷感，嘴角噙笑。

        兩人相處到現(xiàn)在，這是鹿霜第一次表現(xiàn)出依戀的意思。懇切真實(shí)，全不作偽。好像水里那只撈起來的小狐貍，終于認(rèn)清誰才是真正值得依附的對象。

        鹿霜覷他神情不明，眼角耷拉下去，“算了，是我不懂事�！�

        這一刻，她是真得想沈侓川留下來。

        “可以�！�

        她忽地仰起臉，傻愣愣一笑，撲進(jìn)他懷里。沈侓川手臂微收，還是頭次見到她高興起來的真正反應(yīng)。

        “那，”鹿霜下巴抵在他胸口，鼓足勇氣問，“明天，可以和我約會嗎？”

        話一出口，她發(fā)現(xiàn)自己太急了。要追得太緊，沈侓川說不定就會不耐煩順著她。

        “好�！�

        鹿霜聞言都傻了，他對她干嘛這么千依百順？

        “傻了？”沈侓川修長的指卷起一縷長發(fā)，臉上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偶爾鬧點(diǎn)脾氣，才不至于無趣。小霜兒，你學(xué)得很快。”

        鹿霜心下一沉，剛冒出的熱意像被人一盆冰水，兜頭澆了個透心涼。

        而另一種余韻隨之呼嘯涌來。

        她主動跨坐上沈侓川腿上，搗蛋似的吮他的唇皮。既然要鬧脾氣，那就帶刺兒去碰他。鹿霜手指靈活地解開他的領(lǐng)帶，正要覆在他眼皮上。

        手腕一轉(zhuǎn)，被沈侓川徑直抽走，反手抱住她放在桌上。

        亮堂堂的客廳還未熄燈，窗紗也還散在兩端。今日鹿霜故意要招惹他，沈侓川放縱了她的那點(diǎn)小心思。后頭則使勁報(bào)復(fù)，誰也不讓誰。

        鹿霜仰起下巴，透過側(cè)邊的玻璃鏡瞧見自己無力的模樣。那片蕾絲布料吊在腳趾尖兒，一晃一晃，蕩蕩悠悠，隨時(shí)都有可能墜落。

        在他操控之下，鹿霜毫無反擊之力。結(jié)束時(shí)雙腿一點(diǎn)也抬不起來，只能松松放在他肘彎，等他饜足后，抱去浴室。

        這晚，沈侓川還是走了。

        鹿霜聽到關(guān)門聲，咬唇爬起來。身體異常疲憊，可意識費(fèi)外亢奮。她打開隔壁房門，里頭是她特地搬來的畫架顏料和油畫框。

        她從前對莫奈將卡美伊作為靈感繆斯，分外不解。不太明白如何從另一人中獲取靈感。

        可現(xiàn)在，她懂了。世界就是這么奇怪，沈侓川就是她的“繆斯”。好像在他身上投注的情感越多，所能得到的回饋便越豐厚。這源源不絕的感受賜予畫面新的力量，鹿霜有種脫胎換骨之感。

        哪怕最后受傷，好像也沒什么不值得。

        第一層最后一筆落下，鹿霜提起的一口氣，悄然散去。內(nèi)心如被洪流徹底沖刷過，現(xiàn)在只剩空曠荒蕪。后知后覺感受到四肢和腰背的酸麻，大腿完全癱軟。

        鹿霜看著畫面，滿意揚(yáng)起笑臉。如果被沈侓川發(fā)現(xiàn)自己被她利用，他一定會不喜。她可千萬要藏好。

        想到明天的約會，鹿霜拖著綿軟的腿挪回臥室。

        好好睡一覺，明天可是重要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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