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蝦片
才五百塊錢?
陳蕙蘭趕快拋下姐妹們撤離,沖回家中。
仔細想想,賣老宅的事情差不多就是這會兒了。
上輩子陳蕙蘭性格怯懦,一副病殃殃的模樣,看上去就毫無震懾力。
賣老宅的事情,爺爺說賣就賣了,除了高芝華,無人反駁。
老宅怎么說也占地七八十平,還是三層小樓,雖是陳年蓋的土房子,但也比小麥谷這套平房寬敞。
而且院子特別大,可以種不少小菜,尤其是院中的酸角樹,結出來的果實比外面買的好吃。
可惜高芝華陳興國兩人都拗不過陳紹清的指令,被迫把房子賣給了他的老妹妹一家。
五百塊錢是小,可之后的損失巨大!
不僅僅是老宅,連帶著老家好幾塊地全一份不要的給出去了。
后來元縣修建鐵路,占到了那幾塊地,陳紹清妹妹家可謂是一夜暴富,重新選址,蓋了棟三層小洋樓。
這是運氣問題,不談也罷。
但還沒暴富之前,陳興國退休那年,想著和高芝華回老家養老,尋思進老宅看一看,陳紹清的妹妹卻陰陽怪氣道:
“我這還沒死呢,你們就那么著急回來看房子?”說他們仍惦記這套房子呢。
本是想借住一晚,又被懟來:“這是我的房子,住是要交房租的,一晚上五十住不住?”這是想讓他們死了這條心。
氣得高芝華罵罵咧咧沖出老宅,再也沒回去過。
所以那時候陳蕙蘭他們回老家,只去媽媽的親戚家歇腳,誰還記得老家有個姑奶?
上輩子的得失說明,越給親戚大大的好處,人家越得寸進尺。
“不賣!”陳蕙蘭斬釘截鐵道。
直叫陳紹清錯愕,不明所以地回頭看看她,又轉回去戲虐般地盯著陳興國。
仿佛在嘲笑陳蕙蘭,男人說話的時候女人插什么嘴。
陳興國坐在小板凳上,雙手夾在大腿間,輕易不敢抬頭,氣勢完全被陳紹清壓了一大截。
陳紹清也沒理會陳蕙蘭的無理取鬧,繼續道:“快點把鑰匙給我。”
“鑰匙不在我這,在孩子他媽那。”陳興國如實回答。
陳紹清嘲諷一笑,“我很搞不懂,你一個大男人,為什么會怕女人?連做個決定,都還要聽你姑娘的,你算什么男人?”
陳蕙蘭聽了都覺得可笑,“封建王朝已經滅亡了,您就別搞什么女人三從四德了好嗎?”
陳紹清終于正眼看向陳蕙蘭,深邃的眸子上下打量她一番,“所以你就敢頂撞我?”
“爺爺,千萬別無中生有,我只跟您就事論事。爸爸還有五年退休,他和媽媽早早打算回老宅養老,那房子賣了,你讓他們上哪養老去?”
“就在這養不行么?這里山清水秀,哪里比不上青棗園那個鳥不拉屎破地方?”
陳蕙蘭冷笑,“您能不能不要總是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在別人身上?您不是清官嗎?您怎么不聽一下民眾的心聲?”
可能是清官二字激起了陳紹清的憤怒,也可能是受他自己的良心譴責,他拍凳而起,怒指陳蕙蘭,大吼一聲:
“你不配跟我講道理!”
“我沒有跟您講道理的意思,不扯別的,我只說爸爸的意愿。爸爸早年下鄉當知青,去的就是青棗園,在那里認識了媽媽,在那里生兒育女,要不是后來工作原因,再加上您的執拗,我們一家不可能85年了,爸媽都四十好幾快退休了,還舉家遷徙!”
陳紹清的慣用伎倆,轉移話題道,“陳興國,這就是你養的好閨女,連我這個半截入土的老頭都不放在眼里!”
陳興國仍舊低著頭,一點兒也不想看老父親捶胸頓足的裝模作樣。反正,面對老頭,保持沉默最是安全。
“吵什么呢?大老遠就聽見你們嚷嚷個沒完。”
高芝華在門口聽了個大概,加之八卦婆周小彤在門外偷聽,她了解了整個過程才進來。
陳紹清明晃晃瞪了高芝華一眼,都忘了自己還在演戲。
高芝華也回瞪過去,“五百塊?想都不要想!陳興國要是敢同意,我馬上甩他兩棍子。”
要是沒有去年大年初一陳紹清溺愛親孫子,和陳建軍考上高中后的雙標態度,高芝華還不敢這么對陳紹清說話。
現在她想開了,要什么狗屁爺爺的認可,只要旁人夸二姑娘有本事,夸陳建軍有能耐,那就夠了。
陳紹清以前就看不起高芝華,嫌她是個鄉野村婦,配不上自己的大兒子,當時還說高芝華勾引陳興國,簡直一派胡言。
明明就是陳興國要屁顛屁顛跟著她的。
陳蕙蘭僅憑媽媽的一個“才”字,就知道她是想加價,立馬打消她的念頭。
“爺爺,您請回吧,不管你們出多少錢,一千還是兩三千,我們都不可能賣老宅的。”
本以為陳紹清就此作罷,誰承想他竟然說:“你們現在住的這套房子,還是我的!”
陳蕙蘭差點忘了,他們當初遷家過來,為的就是占這套房子的名額,以前都是單位發房子住,后來才取消了這樣的政策,所以這套平房落在了爺爺的戶下。
當時爺爺怕名額被分走,一個月一連十幾封信催促,命令陳興國立刻馬上遷家。
爺爺是要用這個為借口,威逼他們賣老宅。
那絕對不可能!
“好,爺爺,這套平房我們買了,五百成交!”
老頭一聽,不干了,氣得胡須往上翹,“想得美!兩千!少了兩千絕對不賣!”
看來爺爺還沒被崔富霞氣糊涂,陳蕙蘭也決絕地告訴他,“那沒得商量了,您去請人把我們攆出去吧。”
一套小平房,占地不到六十平方米,還沒有老宅寬敞,開價兩千,不如去搶算了。
看在是親爺爺的份上,陳蕙蘭也不想做事那么絕,畢竟晚年有他難過的時候,便找出一千塊給他,推心置腹道:
“爺爺,我們好歹爺孫一場,這些錢你拿著,往年的租房費也算在其中,一共一千塊,您要是不嫌麻煩的話,我現在跟您去彩霞鎮一趟,過一下戶,好不?”
陳紹清那個氣的喲,非常沒骨氣地奪過一千塊,氣勢洶洶提腿離開。
陳蕙蘭給爸媽使個眼色,快速跟上爺爺的步伐。
戶頭算是過到陳興國名下了,以后再也不用被人盯著,這小平房估計也住不了多久了。
一千塊雖然是陳蕙蘭掏的,但她還是秉公辦事,把爸媽這半年多存在存折的錢取出來,勉勉強強一千二,她留二百,拿走一千。
一家人,其實也有明算賬的時候,爸媽倒是不反對,只是驚嘆于他們竟然能存下那么多錢!
用一千塊保住老宅和田地,爸媽這輩子應該能安享晚年了。
不過經此一事,陳紹清算是徹底和大兒子一家斷了聯系。
陳興國那是相當無所謂,甚至覺得一身輕松,舍掉一堆麻煩且招人厭的親戚,何樂而不為?
最近陳蕙蘭的小吃店旁邊多了一家冰棍店,店主是李瘦子的哥哥李寶藏。
李瘦子沒考上高中,去新一礦挖煤去了,牛冬花早餐店的早點食材全是由李寶藏送來的。
也不知他從哪買來了個冰棍機,只要把糖水倒入冰棍機的模具里,接上電就能制冷,等學生一放學,做好的冰棍五分錢一個,特別好賣。
這天一熱,冰糖葫蘆的受眾就少了,陳蕙蘭冬天掙了一波冰糖葫蘆的快錢,現在又搞起新樣式來了。
小吃的種類多得數不清,總要都賣上一賣才曉得哪個最掙錢。
停下冰糖葫蘆的制作,陳蕙蘭本來想弄鐵板豆腐來著,奈何這會兒沒有鐵板,只有大鐵鍋。
用大鐵鍋煎出來的豆腐容易受熱不均,弄得稀碎,很難讓豆腐保持身形完完整整地出鍋。
正好瞧見金老板那進了蝦片,陳蕙蘭打算大熱天整點嘎嘣脆的小玩意兒,大人孩子都愛吃。
買來的蝦片五顏六色的,油溫不要太高,最好是筷子放進去有密集的油泡出現,找準時機將蝦片倒進去。
一次性也不能放太多蝦片,不然蝦片膨脹以后鍋可能裝不下。
下鍋后的蝦片用筷子攪拌兩下,不出幾秒,看到蝦片膨脹之后立馬用漏勺撈出,否則就炸糊了。
陳蕙蘭選用的是玉米油,如果用菜籽油的話,炸出來的蝦片特別油,蝦味都被覆蓋了,口感不佳。
一塑料袋的蝦片,僅僅炸個半袋,就能裝滿滿一大盆。
炸好的蝦片被陳蕙蘭裝進小塑料袋里,她沒打算靠這個掙錢,只是想當作鴨貨的夏日小贈品,回饋一下新老顧客。
今天周小云放學不僅吃到了現做的老冰棍,還吃到了從沒見過的炸蝦片。
她立馬向同學們安利。
洪銳已然不再是全世界只有媽媽手藝好的擁護者了,他現在要用媽媽賣早餐賺的錢來支持蕙蘭姐姐!
這蝦片嘛,含在嘴里會自己融化,說是薯片又不像,有點大海的味道。
“就是蝦的味道啊,蝦你吃過沒?沒吃過的話吃這個就知道了!”周小云強行給大家科普。
洪銳含淚買下半斤鴨貨才能吃到一小包蝦片!
不得不說,蕙蘭姐姐太會做生意了!
陳蕙蘭著實沒想到孩子們對蝦片如此狂熱,導致十只鴨子做出來的鴨貨僅僅一個中午全賣完了。
間接帶動金老板店里的蝦片銷量,更有家長趁休息日前來觀摩,如何才能不讓蝦片糊鍋。
搞得陳蕙蘭趕緊把方法教給對面的牛冬花阿姨,如此一來,店門口就不會人山人海擠攘不開了。
今天和往常一樣,陳蕙蘭準備好售賣的食物,正等著學校開門放“神獸”,卻聽到不遠處的石階上傳來熟悉的旋律。
好像是最近正在熱播的電視劇,《青青河邊草》的主題曲。
陳蕙蘭被旋律吸引過去,只見一個小年輕懷抱著吉他,側坐在石階上,低頭認真地撥動琴弦。
優美的樂聲隨著他纖長的指骨律動。
陽光正正好從他的后背掠過,細碎的樹蔭使得吉他印上斑駁。
應該是二十多的年紀,一身白襯衫頗顯稚嫩,襯衫衣角隨意地交疊成結,系在腰腹前,有點港風里痞里痞氣的意味。
年輕真好,陳蕙蘭不由得感嘆,雖只看清一個模糊的輪廓,但依照她活了大半輩子的經驗,這是個帥哥無疑。
不知道是為了哪個小姑娘而彈吉他示愛?
趁著學生還未放學,陳蕙蘭把桌臺擦干凈,又忍不住抬眼去欣賞小年輕的美貌。
這一回,小年輕恰好抬眸。
兩雙眼睛似被牽引般糾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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