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了云市一中附近的新學區房，價格已經漲到一萬塊一平方米了。”柳文彬說，“朱清羽家打算孩子小學畢業后轉到云市師范大學附屬中學上初中。”

        這所附屬中學是云市最好的初中，想要入學不容易，除了彩霞鎮小考的成績外，還需通過該初中的入學考試才行。

        但這些目前而言不重要，因為想去云市讀書，必須要有房和云市戶口才成，否則借讀費動輒四五萬，三年就要十多萬，不如直接買房遷戶口來的劃算。

        可陳蕙蘭仍舊擔心，“買學區房的話，我們得貸款。而且是新建的學區房，價格會更高。”

        柳文彬也想到了這一點，“我的想法是要買就買最好的，云市一中附近的新學區房離附屬初中也不遠，大概三個公交站的距離，這樣一來，瑩瑩初中高中的入學資格都符合了。不過，我還是想聽聽你的意見。”

        “買房的前提是，瑩瑩得成績好，能通過入學考試。”

        “瑩瑩不是一向成績都很好嗎？”柳文彬對女兒的成績完全不擔心，不管是前世今生，女兒的成績都特別穩定，而且這一世的成績明顯更好。

        “彩霞鎮小學只教語文和數學，是后來換校長才改用什么新課標，開設英語課。但是云市初中入學考試要考英語，著重考察英語口語。”

        這么一說，柳文彬不得不重新思考一下，雖然女兒學習能力強，但是他聽說云市初中是雙語教學，倘若瑩瑩英語不好，恐怕連課都聽不明白。

        不對，恐怕瑩瑩都過不了入學考試。

        “要不給瑩瑩請個英語家教？”

        這英語吧，陳蕙蘭壓根沒學過，連英文字母有幾個也不清楚，不過她很快想到了合適的人選。

        但補課之前，她決定先問問瑩瑩的意見。

        “瑩瑩，你想不想補習英語？”

        只見女兒原本歡樂無比的小臉瞬間陰霾。

        唉，陳蕙蘭心里默默嘆息。

        瑩瑩上輩子極有主見，讀書和快樂之間，總會將快樂置于前者，她總說該玩的時候得痛痛快快玩，該學的時候再認認真真學。

        所以瑩瑩寒暑假能玩就絕對不學習，能不做作業就絕對去打電腦，以至于總是臨時抱佛腳，關鍵每次還抱得很好。

        雖然最后只考上了普普通通的雙非一本，但在小縣城這種教育資源極度落后情況下，能跟從小在云市學習的顧瑾一樣，考上普通本科，做父母的，已經很滿意了。

        想到這，陳蕙蘭覺得尊重孩子的選擇，也很重要，她不想逼孩子成為想象中的人。

        柳瑩神色起伏不定，小嘴“嗯”了半天，下定決心道：

        “補，但每天只補兩小時。”

        陳蕙蘭終于松了口氣，說明孩子還是樂意學的。雖說學習上她可能幫不上瑩瑩的忙，但為教育花錢，她心甘情愿。

        就這樣，柳瑩過上了解耳邊全是英文嗡嗡作響的日子。

        陳蕙蘭請來的補習老師是舒姐家的女兒晴晴。她從彩霞鎮中學順利考上云市一中，是真正憑分數入學的學霸，不像某些民辦高中，分數不夠，rmb來湊。

        晴晴去年考上了云市唯一一所211大學，專業是信息資源管理，高考英語高達130，補個小學英語完全沒有問題。

        陳蕙蘭特地托陳建軍去搞幾本小學英語教材，可云市學校之多，書店之多，用的教材版本更是聞所未聞。

        陳建軍跟公司里有孩子的前輩借，只能借到蘇教版的英語教材，沒有人教版。

        但晴晴老師說了，“學什么教材無所謂，上面的內容大同小異。”

        那小老師都說明沒問題了，柳文彬親自跑了一趟，當天將教材取了回來。

        一整個寒假，柳瑩只有過年那幾天可以到處亂跑，放鞭炮玩游園打電腦啥也沒耽誤。

        后續的日子就是無窮無盡的學習音標和背單詞。

        春天到了，柳瑩開心地送走晴晴老師，如愿過上朝八晚四的二年級生活。

        陳蕙蘭這邊卻更忙了，一來是小玉懷孕，她被婆婆“禁足”，留在家安心養胎；二來是為了買下學區房，得努力掙錢。

        店里人手不夠，陳蕙蘭打電話給爸媽。

        高芝華陳興國立馬收拾行李，拎包入住，前來幫忙。

        陳蕙蘭本來要給二老支付工錢的，兩人紛紛擺手。

        陳興國：“不要不要，供我吃喝就行。”

        高芝華：“你們留著買房，你爸退休工資都漲到兩千塊了，況且我們來這，衣食住行都不用我們花錢，就當旅旅游順便幫幫忙。”

        家里本身留了一間客房，為的就是客人來能住，只是這兩年沒人住，被改造成了書房，但高低床沒拖動位置，正好爸媽來能睡下。

        爸媽來幫忙，陳蕙蘭自然是輕松不少，她將飯館重新裝修，所有飯桌改成火鍋桌，桌子中間有一個嵌入式的電磁爐，可以用來涮火鍋。

        所以陳蕙蘭推出最新的招牌湯底——酸湯豬腳鍋。

        往后飯店不僅能做家常菜，還能做地方特色火鍋。

        陳蕙蘭只暫時推出一款鍋底，因為本地人就好這口，其他鍋底反而不受歡迎。

        選擇做火鍋，也是因為陳蕙蘭發現隔壁紅紅火火家的串串香特別好賣，她想著彩霞鎮跟風的家常飯館越來越多，總要推陳出新才能挽留住顧客的嘴。

        不然只憑家常菜的手藝，很難夾縫生存。

        陳蕙蘭先把前陣子做好的豬油端出來，挖一勺進鍋，放姜蒜爆香。

        緊接著倒入新鮮的小番茄壓碎爆汁，陳蕙蘭選用的小番茄就是圣女果，比大番茄做出來的湯汁味道足。

        再加入陳蕙蘭提前發酵好的紅酸湯汁，這湯汁同樣是番茄發酵而成的，類似于番茄醬，但用白酒發酵后味道更酸。

        鍋內翻炒均勻后，即可下入主角豬腳肉了。

        豬腳要提前清洗干凈，煮好去腥后用牙簽在豬皮上扎眼，最好淋醋摸鹽揉搓均勻再下鍋炸，這樣才能被煮出好看的虎皮。

        炸豬蹄這樣的活計自然要交給膽大心細的高芝華了，她根本不需要戴手套，完全不懼高溫里飛濺的油，炸起豬蹄來簡直得心應手。

        這樣還不算完成，加水調味后，鍋底里必須有好看的配料，陳蕙蘭撒一把翠綠的蒜苗進去，再在湯汁表面放兩個改了花刀的香菇。

        如此一來，色香味俱全，陳興國把鍋底端出去，舒姐隨即前來桌前開火，順便教一下客人如何控制火鍋的火候。

        這要是在云市，一個酸湯豬腳鍋底可以賣到二三十塊，但彩霞鎮這樣的小地方，陳蕙蘭定價十八，附贈免費的酸角汁飲品，和不限量的茶水。

        其余小菜單點，蘸料兩塊錢一人。

        蘸料不單獨提供擺放，全是陳蕙蘭事先做好的蘸水。因為云滇大多如此，很少見能讓客人自己配料的店鋪，除非是連鎖火鍋店。

        吃酸湯豬腳火鍋的蘸料很有特點，姜蒜末打底，外加一塊油鹵腐，小米辣和折耳根必不可少，稍稍調味，一勺胡辣子面、花生碎和白芝麻，蓋上香菜，澆一勺靈魂酸湯，倍香！

        當然也要考慮不能吃辣的顧客，陳蕙蘭還提供了秘制腐乳汁和干碟，能滿足絕大部分顧客的口味需求。

        陳蕙蘭一天只準備六個鍋底的量，上午三桌晚上三桌，原本是圖個六六大順，沒想到酸湯豬腳鍋底一經推出，大受喜愛酸爽的彩霞鎮居民青睞，每日電話預約不斷，舒姐微微發愁。

        “蕙蘭，預定的人實在太多了，這個月都預約滿了。”

        陳興國撕下昨日的日歷，笑著感嘆：“這個月才十三號。”

        鍋底數量上是不能增加了，畢竟陳蕙蘭沒有三頭六臂，每天還要做鹵豬頭肉呢，這個銷量也極好，一天能賣個二百塊錢。

        加上賣酸湯豬腳的錢，一桌鍋底涮好幾盤菜，少則五十，多著七八十，一天的凈利潤在三百。

        還有一些家常菜的盈利，陳蕙蘭現在一天能掙六百左右，一個月除卻水電和工錢還有一萬二，足以應付學區房的貸款了！

        “天哪，蕙蘭姐，”周小彤終于預約上酸湯豬腳了，“我現在來你店里吃飯，都只能預約了，想見你一面好難！”

        事實真如周小彤說得那樣夸張，許是因為酸湯豬腳和鹵豬頭肉的加成，近期預約不上鍋底的顧客只能來吃吃家常菜解饞，導致飯館人滿為患。

        陳蕙蘭壓根沒工夫走出廚房，而外人也不能進隨意進廚房。

        今天是周小云的生日，她千里迢迢從云市趕回來，為的就是能在生日這天吃上蕙蘭姐做的美味。

        幸好姐姐預約上了，不然她回來只能吃個寂寞。

        周家一家子坐在三號桌，還專門為壽星定了個小蛋糕。

        周老太看上去已經瘦瘦巴巴，皮膚褶皺，沒有十多年前那般意氣風發，更沒有當年為高芝華說理時的精氣神。

        高芝華親自把酸湯豬腳鍋底端過去，和周家人嘮了幾句，不管是敘舊，還是追憶，談話仍舊和在小麥谷一樣親近。

        只令人唏噓的，是歲月如神偷般帶走了那份鄰里間的溫情。

        “這么快，”剛把蛋糕切好的周小云一臉驚奇，“我們在云市吃火鍋都要等好久。”

        舒姐一邊開火，一邊笑吟吟地解釋：“因為所有菜品都準備好了，只需按步驟制作湯底即可。我們店長向來有條不紊，不打沒準備的戰。”

        周小云點點頭，等待家人下菜，她先嘗了一口蛋糕，非常有見地地說：

        “這種植物奶油不好吃，要那種專門的動物奶油才好吃。”

        周小彤無語地瞥她一眼，“周大學生，要不先嘗嘗酸湯豬腳？”

        周小云立馬放下蛋糕，夾了一塊豬蹄上來，吹了吹，咬一口下去。

        酸味即刻順著味蕾攀爬，滑進食道，不由得發饞。

        單單是這豬蹄，軟爛易脫骨，豬皮起了褶皺，特別彈牙，配上酸湯的味道，實在太開胃了。

        吃了蛋糕的油膩感，一掃而空。

        周小云又涮了幾樣小菜，金針菇酸酸的，除了容易卡牙毫無缺點可言；土豆片煮的爛乎乎的，酸味滲透，賊下飯；藕片酸爽可口，特脆。

        “比云市的火鍋好吃，劃算不貴，關鍵鍋底料足，豬腳給了好多。”周小云作最后的總結。

        等夏日雨水季一過，山上菌菇蓬勃生長，陳蕙蘭立馬推出野生菌湯底。

        用濃濃雞湯熬煮出的野生菌鍋底，能迷死一群云滇人。

        為此，陳蕙蘭新加了一臺透明冰柜，里面專門放置當天現買現賣的野生菌。

        挑菌子得讓高芝華和陳興國去，兩人吃菌經驗豐富，常年山上撿菌，一眼就能看出菌子新不新鮮。

        陳蕙蘭要求買不帶毒性的菌子，譬如青頭菌、銅綠菌、掃把菌、米湯菌、奶漿菌等等雜菌子，雞樅價格合適的情況下也會購買。

        顧客根據透明冰柜選擇加入鍋底的菌子，稱一稱算錢，菌子鍋底比酸湯鍋底掙錢。特別是點了雞樅的客人，一桌能吃好幾百。

        陳蕙蘭堅決不賣見手青，因為這類菌子有微毒，稍有不慎，只要用手碰過不洗手吃東西都有可能中招。

        陳蕙蘭在處理見手青上也沒有經驗，不能保證做出來的見手青，人人吃了都安全。

        因為菌子的毒性吧，因人而異，可能一桌子吃了，只有一個倒霉蛋出事。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紛爭，陳蕙蘭除了不買見手青，還囑咐舒姐：

        “每一份菌子湯底上桌后，要計時，煮開煮熟才能讓客人動筷，當著客人的面舀一碗湯作為樣品，保證食物安全。”

        即便是普通雜菌子，也沒法確保一點毒都沒有。

        如此一來，每天六份的鍋底有所改動，陳蕙蘭增加到每天做八份。

        如果是菌子旺季，那可能菌子鍋底數量調到六份，酸湯豬腳兩份；如果旺季一過，那就恢復只做六份的酸湯鍋底。

        而柳瑩暑假期間，不能見證媽媽飯店的興隆，只能坐在家里，被迫學英語。

        晴晴老師說了，“要想學好口語，得多聽多說。”

        爸爸一聽，立馬去云市買了兩個mp3回來，還興致勃勃的向晴晴老師討教怎么下載歌曲。

        一個mp3里全是七八十年代的迪斯科音樂，爸爸天天聽也不膩。

        另一個mp3則全是英語聽力，晴晴老師真是神通廣大，連白雪公主、睡美人、小美人魚的電影音頻都能找到，可惜柳瑩聽不懂啊！

        好在晴晴老師有耐心，每天一句一句帶著柳瑩聽，僅僅一個暑假，柳瑩能無障礙聽懂音頻了，但如果換一個新音頻，她又聽得懵懵懂懂。

        不過晴晴老師夸獎她：“瑩瑩記性好，單詞背上幾遍就記住了，簡單的英語對話她也沒問題，足以應付入學考試了。”

        但是媽媽仍打算等晴晴姐姐放假，繼續來補課，既然媽媽不差錢，柳瑩打算下學期補課期間和晴晴姐姐玩英文版游戲。

        譬如最新出的《魔獸爭霸3》，里面有很多單詞，柳瑩就不認識，有了晴晴姐姐的幫助，說不定能正兒八經通關。

        還有朱清羽強烈推薦的《忍者神龜》游戲，因為下載的英文版，柳瑩沒玩明白過。

        可惜這些念頭，得等明年才能實現，三年級一開學，柳瑩就被禁止玩電腦了。

        但開學第一天，發生了一件相當可怕的事情。

        柳瑩睡過頭了！

        一想到華老師那張嚴肅可怕的面容，柳瑩瑟瑟發抖，頭一回早起感覺小身板蔫了吧唧的。

        本來媽媽起得早出門也早，是爸爸每天負責叫她起床，可惜老爸習慣了暑假，以為她還在放假期間，起床之后直接上班去了。

        柳瑩醒來的時候日上三竿，家里只有她自己一個人，不對，還有一只幫不上忙的老貓。

        她剛開始有點心虛害怕，可看日頭都那么亮了，索性悠哉悠哉地啃個早餐面包再收拾書包，出門前按照爸爸往常的交代的，鎖好門窗，關掉電源。

        拿上鑰匙，柳瑩不緊不慢地下樓，正巧碰到朱清羽的奶奶。

        “小柳瑩？你怎么還不去報道呀？今天開學第一天，你都遲到兩小時了。”

        柳瑩嘆了口氣，“沒事，奶奶，我現在去。”

        “現在去老師會罵你的吧？”

        “我臉皮厚，不怕。”

        柳瑩路過媽媽的飯店，順帶進去通知一聲，“媽，我爸今天沒叫我起床，所以我遲到了，我現在去報道。”

        陳蕙蘭剛把豬肉放進大鍋里悶燉，太陽穴像抽筋般直跳，罵柳文彬是來不及了，重點得先送瑩瑩去學校。

        瑩瑩上學遲到這事上輩子也出現過，只不過前世是瑩瑩自己忘了時間，華老師說早上八點報道，瑩瑩記成了下午兩點報道。

        所以導致瑩瑩去晚了。

        一想到華老師上輩子那緊繃的臉，陳蕙蘭心里直發毛。

        當時瑩瑩哪有這么膽大，得知自己記錯了時間，那是提心吊膽，大氣不敢喘。

        陳蕙蘭送她去學校，她也一直躲在后面，根本不敢看老師一眼。

        不得不說，華老師真的可怕，就連陳蕙蘭都覺得很窒息。

        僅僅是因為瑩瑩開學遲到了兩小時，華老師就把陳蕙蘭和瑩瑩晾在班門口半個多小時，跟罰站差不多。

        等華老師講完卷子，她才出來嚴肅地質問瑩瑩。

        瑩瑩肉眼可見地發抖，一個字都蹦不出來。

        華老師等了半晌無果，直接叫瑩瑩進班級，當著全班的面批評教育，嚇得瑩瑩眼淚直流。

        唉，批評了還不算，華老師讓瑩瑩當著全班的面做檢討，陳蕙蘭當時只覺得老師很威嚴，現在才知道那叫殺雞儆猴。

        瑩瑩那性子，跟柳文彬一樣愛面子，興許她那時候小，不知道什么叫好面子，總之她沉默了很久。

        華老師也玩起了心理戰，讓臺下的同學改上學期卷子上的錯，改完之后一個個拿上來她檢查。

        瑩瑩就這么干耗著，期間華老師也給了個臺階：“說個對不起，這件事就此打住。”

        瑩瑩還是不說。

        直到全班最后一個人走完，她才跟華老師說了對不起。

        也因為這個對不起，瑩瑩特別怕老師，見到老師急忙繞道走，再也不上前打招呼，一輩子對多老師有很大的陰影，死活不肯讀師范專業。

        如今這輩子還是出現了同樣的狀況。

        即便瑩瑩沒有記錯時間，該發生的事情仍舊會換一種原因發生。

        躲不掉的。

        陳蕙蘭很怕因為華老師的嚴厲，讓瑩瑩再次對老師產生畏懼，從而成績一落千丈。

        “瑩瑩，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柳瑩大喊：“不用！我自己去！”

        陳蕙蘭哪放心，摘掉圍裙大步跟上。

        彩霞鎮中學離飯館不算遠，十分鐘的路程，陳蕙蘭跟著瑩瑩進大門，門衛還調侃道：

        “喲，有個小朋友要挨罵了。”

        柳瑩拽了拽往下墜的小書包，回應：“俗話說得好，臉皮厚吃的夠。”

        門衛大叔被逗得哈哈直樂，只有陳蕙蘭在擔心瑩瑩一會兒會不會受不了而嚎啕大哭。

        一進學校大門，柳瑩有了新發現，“媽媽，我們學校裝修了！以前這里是泥巴路，現在竟然是石磚路！以前那是個茅草房，現在竟然是公共廁所！以前那是……”

        陳蕙蘭突然想起今早舒姐傳來的新聞。

        據說彩霞鎮中學換校長了，暑假期間對學校進行了全方位修葺。

        不過這不是該興奮的時候，瑩瑩怎么沒有一點擔驚受怕的跡象呢？

        陳蕙蘭趕緊上前揪住她的小書包，“別蹦蹦跳跳了，前面就是你們班，要是華老師看見你興高采烈不知悔改，說不定要發火呢。”

        柳瑩這才止住激動的步伐，按照媽媽的要求收斂一些。

        越接近三年級一班門口，陳蕙蘭這小心臟越發跳的厲害。

        只見柳瑩一溜煙竄到班級門口，大喊道：“報告！”

        陳蕙蘭的小心臟差不點從嘴里飛出來了！

        這孩子真虎啊！

        全班的目光不約而同看向柳瑩。

        華老師正在黑板上講解期末考數學卷上的大題，微微扭頭，鏡片下冷漠的目光直擊柳瑩的心靈。

        柳瑩不但不怕，還努力甩鍋，“老師！我爸手機壞了，我的鬧鐘也壞了，所以今早我睡過頭沒能準時報道。”

        前因后果，全都很完美。陳蕙蘭聽了都滿意，等等，柳文彬手機不是剛換的嗎？

        華老師戳了戳眼鏡框，淡漠的神色反倒少了些，完全沒有上輩子那么可怕。

        她竟然還沖著柳瑩笑了笑，“沒關系，快進來。”

        這這這……跟陳蕙蘭記憶中的不太一樣，怎么華老師突然對柳瑩那么和藹可親？

        華老師從教室里出來，依舊笑容滿面，客氣道：

        “柳瑩媽媽，你家柳瑩上學期期末考數學還是滿分，語文98，全年級第一，我想下次家長會，你能上臺分享一下教育孩子的經驗。”

        陳蕙蘭自然笑著點點頭，不過讓她這個小學學歷的小學生上臺分享經驗，能分享什么呢？

        倒是華老師兩輩子態度的轉變很大，陳蕙蘭只能猜測是因為柳瑩這輩子成績好的緣故。

        柳瑩在全班的注視下來到最后一排，剛坐下，林羲戳戳她的胳膊，似乎要分享什么重大消息。

        “柳瑩，你知道嗎？我們班換班長了。”

        “朱清羽咋了？”柳瑩不解，他不是當得好好的嗎？

        林羲繼續小聲道：“朱清羽當學習委員了，你從學習委員變成宣傳委員了。”

        “挺好的，當班長跑腿多累啊。”

        “哎呀，你就不好奇新班長是誰嗎？”

        柳瑩放好書包，抬頭看她，毫不關心地問：“誰啊？”

        “新校長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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