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侯府假千金(17)
馬車輪傾軋著地面上的石板路所發(fā)出的聲音, 在東城區(qū)的清晨尤為惹人注目,一輛青頂?shù)摹⑼獗砗苁菢闼氐鸟R車停在了威武侯府的門外,車夫轉身沖著車里面道:“姑娘, 威武侯府到了。”
侯府的門房已然注意到了這輛馬車,待到看清楚從車內下來的人后, 便急忙迎了出來:“哎喲我的姑娘喂!您可算是來了, 奴才都在這眼巴巴的等了兩個時辰了!”
付綿綿笑了笑, 語氣熟稔:“多年未見, 吳管家怎么竟一點樣子都未變?再者說了,我現(xiàn)下又是個什么身份,怎么還能勞煩吳管家等了這么久,倒是我的不是了, 我得給您賠罪呢!”
吳管家拍了拍自己的嘴, 從她手中接過了幾個禮盒, 引著她一路往內院去了:“瞧瞧老奴這張破嘴,老奴可完全沒有責怪姑娘的意思!您是誰啊,您永遠都是咱們威武侯府的姑娘呀!這不是老太君和大夫人著急嘛, 從天還沒亮就開始催著我來門口接人, 廚房里頭不知道備了多少好菜,權等著姑娘您回來吶!”
二人一路閑聊著, 就來到了鶴松院, 付綿綿看著眼前幾乎沒怎么變的景色, 還真有些許的懷念。
他們還沒等進院門呢, 離著老遠就聽見了張嬤嬤的聲音:“老太太!付姑娘回來啦!付姑娘回來啦!”
緊接著便是一陣的兵荒馬亂, 等到付綿綿得以邁進鶴松院的主屋的時候,付老太君和錢氏早就在那里等著了,錢氏的身邊還立著昨天下午便回來了的趙樂之, 正笑吟吟的看著她。
“給老太君,大夫人請安了。”付綿綿夸張的做了一個揖,因著臉上夸張的表情,顯得有些怪模怪樣的。
“這個皮猴兒!”付老太君被逗得‘噗嗤’一笑,沖著她招了招手:“好孩子,快過來讓我好好瞧一瞧。”
付綿綿依言走了過去,乖乖的任由老太太上下摸了摸,認真的打量了一番。而錢氏也是在旁邊瞧著紅了眼眶,甚至還扭過頭去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末了還笑出了聲。
錢氏連連說著:“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雖然她曾經對這個養(yǎng)女的期待就是嫁一個穩(wěn)妥的人,從此在家相夫教子,平平淡淡過完這一生。可如今一看到趙樂之過的日子,又覺得沒準養(yǎng)女當初的選擇沒錯,她這般性子跳脫的人,被拘在小小的一方天地之中,不知道會過的多憋屈。
世上男人多薄幸,瞧瞧那唐胥,當年也是為了趙樂之親自去求皇上賜了婚的,如今又如何了?若是那會兒付綿綿聽了她的安排,許是趙力在位的時候能護的她安穩(wěn),可終有一天趙力會辭官還鄉(xiāng)養(yǎng)老的,到時候那名男子會變成什么樣,卻不是他們能夠控制的了。
付老太君則是在摸到付綿綿那雙手的時候,忽而掉了淚。當初這雙手在侯府嬌養(yǎng)著的是要多白嫩有多白嫩,即便后來趙樂之歸府,她除了給付老太君煎些藥,也沒做過旁的粗活。可瞧瞧現(xiàn)在,這雙手的手心布滿了一層薄薄的繭子,摸起來凹凸不平很是粗糙。
不僅如此,仔細看過去,就能瞧到上面布滿了細碎的小傷痕,有些看起來很久了,有些則是剛剛結了痂的。
“女子獨自在外,不知道要吃多少苦。”付老太君放開了她的手,把頭扭到了一邊,拿起茶幾上的帕子抹了抹:“當初我就不同意放你出去受罪,偏偏侯爺說……”
張嬤嬤見她又要說起陳年舊事,急忙出聲打斷了:“老太太,姑娘回來看你是大喜事,您也該讓姑娘寬心才是,三年多好不容易才見一面,何苦說這些。”
“對對對!”付老太君又去拉她的手:“我聽樂之說,你在外面過的可快活了,你快跟祖母講講,都見過什么新鮮事兒?”
這活兒付綿綿熟悉的很,便開始滔滔不絕,她也是有意活躍氣氛,直逗得屋里的人哈哈大笑,之前感傷的陰霾倒是一掃而空了。加上趙樂之還偶爾抽空插科打諢,時間很快就來到了晌午。
此時張嬤嬤再次走進了主屋,身后竟還跟著威武侯趙力。張嬤嬤一朵老臉笑成了菊花:“聽聞姑娘回府,咱們侯爺一下朝便也巴巴的趕了回來!老太太,廚房那邊說已經準備好了,可要擺飯了?”
“傳吧!”付老太君在付綿綿的攙扶下起了身,可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走起路來都比平常硬朗了幾分。
幾個人便依次圍著圓桌落了座,一道道精美的菜肴迅速呈了上來,從菜色上就可以看出錢氏對今天的確是用了很大的心思的,上面的大部分菜都是原主愛吃的。
因著這頓飯沒有什么外人,所以氛圍還算溫馨,只是趙力不知為何一直在盯著付綿綿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似乎是想問什么,卻又礙于同桌的其他人,不好問出口。
付綿綿自然是察覺到了對方的異樣,不過趙力不提,她倒也不會上趕著去說什么。在又一次笑著吃了付老太君給她碗中夾過的菜后,她眼珠子轉了轉看向了身邊的趙樂之,那張姣好的臉上帶著明顯的心不在焉,即便女人已經在努力掩飾了,可還是會偶爾出神。
這瞬間,付綿綿像是想到了什么,干脆撂下了筷子從旁邊丫鬟的手里接過了濕布巾,慢條斯理的擦了擦手之后才開了口:“樂之,你怎的昨天下晌便回來了,唐府那一大家子,豈能離的開你。”
話音落下,還沒等趙樂之有什么反應,付老太君和錢氏的臉色就不大好看了,她們顯然是知道了些什么。
“唐府……我愿意尊他們敬他們,他們便可作威作福,我若是不愿意捧著他們,誰還敢在我面前撒野!”趙樂之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帶著冷意,嘴角更是揚起了一抹譏誚的弧度。
的確,若真是從門第上來看,他唐府拿什么同威武侯府比。這話出自侯府嫡小姐之口,半點都不狂妄,若不是他唐胥年輕有為,怕還攀不上威武侯府這門親事呢!
錢氏也是打心底沒拿付綿綿當外人,斟酌著開了口:“樂之的夫君近來想納妾,那人不是在你的鏢局里做活,你應該比我們更了解才是。關鍵那女人來歷不清不楚的,他一個將軍……怎可如此糊涂!”
這一番話反倒說的趙力滿臉通紅,總覺得發(fā)妻在若有似無的對著他開嘲諷似的,隨即他干咳了兩聲:“這個……樂之啊,可用為父親自登門去和唐大人說道說道?”
他年輕的時候的確荒唐過,但經過幾年前曲姨娘那件事之后,便徹底收了心,近些年和錢氏的感情倒是愈發(fā)的好了起來,也甚少搭理后院那點鶯鶯燕燕了。
“父親與公公說這些又有什么用,唐胥有意要將那個女人接進府,我不愿,婆母便拿兩年多無所出來強壓于我!”趙樂之一邊說著,一邊垂了淚,最終一咬牙:“母親,父親,祖母,你們還不知道呢吧!姐姐與我說,那女人之前還嫁過人,這……讓我同這種貨色一起伺候將軍,我實在忍不下這口氣!”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錢氏激動的站了起來,用力的拍了一下桌面,將上面的碗碟震得叮當作響。
趙樂之自然是好一陣安撫,然而門外卻傳來了吳管家的聲音:“侯爺,夫人,老太君!門房來了一個鏢師,自稱阿牛,說是要找付姑娘!”
付綿綿一挑眉,眼底迸射出無邊的冷意,顯然是已經預料到阿牛前來到底所謂何事。她在取得趙力的同意之后,便讓管家把阿牛帶了過來,阿牛從未見過如此多的貴人,進屋之后還頗為緊張的咽了一口唾沫。
“當……當家的,那個果然不出你之所料,你前腳剛走沒多一會兒,唐將軍就帶人來把梁姑娘接走啦!我按照你的吩咐偷偷跟過去了,唐將軍可沒把人帶回唐府,而是去了一處位于西城區(qū)的兩進的院子。”阿牛磕磕巴巴的把事情給說清楚了。
原來付綿綿自打那日見過梁雅云和唐胥二人相處的模樣,便知道這兩個人定然不會就這么罷了,于是她便故意日日都守在鏢局里,讓唐胥沒有什么下手的機會。畢竟對方堂堂一個將軍還要點臉,不好當著妻姐的面兒搞女人,不過二人私下里的小動作也是不少,她也只當沒看見。
今早她離開鏢局的時候就有所察覺,出門前還特意提前叮囑阿牛他們機靈著點,哪里想到唐胥竟真的這般猴急,她前腳剛走,人后腳就被對方給接走了。
想到這,她側過頭去看了一眼趙樂之。
趙樂之已然氣的渾身發(fā)抖,死死地咬住了那一口銀牙,好半天才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好你個唐胥,這是要把那賤人當做外室將養(yǎng)起來了?別當他心中打的什么算盤我全然不知,還不是就等著那賤人的肚子有動靜了,便能光明正大的把人接進唐府里來了!”
說著,說著,她一下子就紅了眼眶。不知是不是因為身在威武侯府,身邊都是親人,她輕易就把最脆弱的一面露了出來。腦海里不由得回憶起這兩年來的日日夜夜,自打嫁給了唐胥,甜蜜的日子倒是沒過上幾天,光應付唐府從上到下就已經耗費了她大部分的精力。如若唐胥對她一心一意便也罷了,現(xiàn)下……現(xiàn)下她只覺得不值!
付老太君和錢氏顯然也氣得不輕,錢氏一邊平復著自己的情緒,一邊還要替老太太順氣。
而威武侯趙力似乎還沒能明白,不就是一外室嗎,怎么就把家里這三個女人氣成了這樣。想當初他從邊境帶回來那個,也沒見錢氏生這么大的氣啊,他的確也覺得唐胥有些不識好歹,可也僅限于此,男人想要納妾,是賢妻便該同意才不會同丈夫離了心。
付綿綿一看到男人的神情,便隱約能將其心中所想猜了個七八分,看來是時候要拋出一些有分量的了。
于是乎她抬手示意阿牛出去,之后淡淡的說道:“對了,侯爺,那位被唐將軍帶回來的梁小姐可還有另外一個身份呢。多年前吏部督辦了一起朝廷命官貪墨賑災糧款的案子,皇上親自下令斬了那狗官的頭,并且將其家人流放至荒涼地,永世不得歸京。”
“侯爺,您還記得那狗官叫什么嗎?”
“好像是梁……”趙力說到這忽然噤了聲,眼睛瞪得老大,震驚的無以復加:“唐胥是瘋了嘛!!!綿綿,這事兒,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那位梁姑娘日日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有什么事兒能瞞得過我。”付綿綿嗤笑一聲,含糊著將原因一帶而過:“侯爺,樂之不讓她進門也不是為了自己,若是被宮里知道了唐將軍的愛妾竟然是流犯……這事兒可就糟了吧?”
不僅唐府上下,趙樂之本人也得跟著吃瓜落!誰讓她是將軍夫人,怎么跑也跑不掉。
“這……”趙力左思右想,也覺得唐胥這件事辦的實在是不怎么地道,最終只能看向了自己的女兒:“樂之,你打算如何?”
趙樂之也是處于震驚當中,因為在原著劇情中,她直到把白月光給斗敗了都不知道對方竟然是流犯,眼下一時間還真反應不過來。等到她聽到威武侯的問話之后,猛然站起了身:“我要和離!”
“胡鬧!”趙力忽然拍案而起,大吼一聲。
他突然的發(fā)難,使得趙樂之、錢氏和付老太君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趙力喘了幾口粗氣之后,才苦口婆心的勸道:“樂之,你和唐胥可是皇上親口賜的婚,是你想要和離就能和離的嗎?!這豈不是打了皇上的臉!”
趙樂之聞言,忽然就蔫兒了,整個人跌坐回了椅子上,看起來就像是一朵枯萎的花。
只要她還是唐胥的妻子,就不能去揭發(fā)梁雅云的身份,她若真的去揭發(fā),一個坑害自己丈夫的女子,也是會為世人所詬病的!而且萬一一個不小心,還會連累到威武侯府。可難道就讓她捏著鼻子認了,同一名流犯共侍一夫?
付綿綿的視線在眾人臉上掠過,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茶之后才慢條斯理的開了口:“侯爺,您應當知道前些日子,我被皇上傳入了宮中吧?”
趙力登時就把耳朵豎了起來。
“樂之想和離,倒也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付綿綿放下茶杯,與趙樂之對視,神情嚴肅而又認真:“你可想好了,日后容不得你后悔。”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的營養(yǎng)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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