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背叛
起風了。
北風呼嘯,一陣寒風猶如銀龍從遠處吹拂而過,除卻寒冷,還有一抹濃郁的血腥。
烏塔半跪在地上,眼中充滿仇恨,他望著眼前將部落毀于一旦的強盜,臉上充斥著痛恨與怨氣。
脖子一涼。
他的身體隨之僵硬,
因為有一把長劍貼在他還有些血漬的脖子上面。
烏塔抬起頭,黝黑的面龐上面寫滿憤怒,雙眸中更是通紅一片,儼然有著不死不休的憤慨氣勢。
“告訴我,卜敏在哪里?”皇甫牧的臉上沒有波動,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令人聽不到他任何情緒。
烏塔不聰明,但卻不傻。
對方這般氣勢洶洶,見面便展開如此血腥鎮壓,會是朋友嗎?答案必然是否定的。
戈壁無情,諸如赫連博貼那般的親兄弟又如何?還不是為了權力同胞相殺,毫無任何感情可言,烏塔與卜敏相交貧窮,從小便有濃厚的友誼,這一次,更是共同攜手拿下這么一塊地盤,可以說,即便不是兄弟卻勝似兄弟。
出賣兄弟的事情,烏塔不肯做,也不會做。
烏塔冷笑一聲,被劍鋒貼脖的臉上沒有任何恐懼,只有憤怒。
他不會出賣兄弟,哪怕是死!
“你殺了我吧,我是不會說的!長生天不會放過你們,你們注定會死于饑餓和風沙之中!”在匈奴人的眼中,饑餓與風沙代表著死亡,所以這常被作為惡語來詛咒敵人,這一刻,烏塔面目猙獰,儼然將生死置之度外。
皇甫牧并沒有阻止烏塔的詛咒,他反而將龍泉劍從對方脖間取回,動作輕浮,比起周圍的血腥,顯得異常溫柔。
“你現在的這幅模樣,讓我想起了我當初養過的一條狗,忠誠,護主,為了卜敏,你可以連命都不要,這種做法令人感動,只是,就算你已經把生死看輕,你就真的以為我拿你沒有辦法了嗎?”皇甫牧把劍收了回去,臉上挑起咧起一絲微笑。
烏塔的想法很簡單,簡單到可以不計較生死,他不會出賣卜敏,也不會像敵人低頭,對于他來說,死亡并不代表痛苦而是解脫。
烏塔并沒有開口,他獰笑著直視前方,眼中更是有著一抹放肆的嘲諷。
這種模樣,仿似再說有種你就殺了我。
看到烏塔這種表情,皇甫牧嘴角的笑意更大了,不同前則的嘲諷,他的笑容卻顯得有些訕然,就像是在看待一個因為糖果而像自己發脾氣的孩童一般,沒有一絲氣憤。
皇甫牧抬起手做了一個下劃線,輕輕說道:“殺十個。”
十名身披黑袍的暗影衛走了出來,他們拔出腰間的刀鋒,沒有猶豫,直接朝俘虜的人群中走去,手臂揮下,他們的身前瞬間多了一地血液,如同小溪,蔓延到了眾人的腳底。
“為了信義可以把生死置之度外,對付你們這種人,的確是個不小的麻煩,只是,你可以不管自己的性命,那么這些人呢?因為你的隱藏,他們就這么死了,有沒有感到自責,有沒有感到痛苦?如果有,這就對了。”皇甫牧緩緩開口,聲音不大,但每一個字符卻如同刀鋒,將烏塔的表情刻畫的面目全非。
視死如歸沒有了,嘲諷冷笑沒有了,他望著對方嗔目切齒,仿似想要撕碎皇甫牧一般,連脖頸的血管都憋至通紅。
“我說過,我會找到辦法讓你說出卜敏的下落,那么,我再問一次好了,告訴我,卜敏在哪里?”往前走了一步,皇甫牧低下頭再次問道。
“你這個魔鬼!”再也無法保持鎮定的烏塔緊張怒吼道。
“這不是我要的答案,殺十個。”皇甫牧平靜道。
噗哧!
十顆頭顱被直接斬下,這血腥的場面令人群失控,吵鬧聲,哭喊聲,甚至還有幾名戰士發起反抗,企圖掙脫束縛,與眼前的強盜決一死戰。
但有褚嚴、吳封等人在一旁坐鎮,這些俘虜的做法簡直就是求死心切,一道寒光閃爍,褚嚴手持一把巨大的血色長刀站于人群前方,他隨手一揮,便有一名戰士直接被攔腰斬斷。
腸子,五臟,鮮血瞬間散落一地,而褚嚴即便渾身是血卻依舊面無表情,他站在前方,如同堡壘,不允許任何人踏進一步。
慘絕的手段令人感到由衷的冰冷與刺骨,暴亂終于得到平復,但哭喊聲卻越發厚重,任誰都能夠聽到其中的凄慘之音。
烏塔面色抽搐,雙手緊握,整個人就如同一只被獵人捕獲的馴鹿一般,眼神中充滿極端的絕望。
他不怕死,也可以勇敢的面臨死亡,但眼前的一幕卻讓他心如刀絞,他沒有想到,眼前的強盜竟然這般喪盡天良,竟以這種手段逼自己就范!
他抬起頭,復雜的情緒令他崩潰,眸中再也沒有前一秒的氣憤,有的只是參雜了悔恨與無助的復雜目光。
皇甫牧微笑著伸出手舉在半空,淡淡說道:“卜敏在哪?”
烏塔顫抖著嘴唇,再也不敢說出半句辱罵的話語,因為他知道,眼前的這個強盜根本就是一個屠夫,他不能再惹怒他,起碼這一刻不能。
烏塔低下頭,聲線甚至帶有一絲哭腔,顫抖的說道:“求求你放了他們,殺了我,殺了我就好,我不知道卜敏在哪里,我不知道……”
皇甫牧搖了搖頭,笑容依然和善,像是一個路過旅人在向烏塔借水一般,語氣輕盈:“你不誠實,繼續殺!”
噗噗!
十顆人頭再次飛起。
“不!”
烏塔抬起頭,整個面容扭曲在了一起,這一刻,他的靈魂終于崩潰,咆哮著說道:“魔鬼!你這個魔鬼!為什么?這到底是為什么?不要再殺人了,求求你,不要再殺了!”
烏塔已然崩潰,一方面是對于卜敏的忠誠,一方面是對于眼前悔恨,這是一個難題,這是一個比死還要難以抉擇的選擇,在他眼里,皇甫牧簡直就是經文中所書寫的魔鬼,無情,冷漠,兇惡,殘忍;這一刻,他開始后悔,后悔為什么沒有死在剛剛的戰斗之中。
看了一眼烏塔,皇甫牧抬起頭說道:“我的耐性是有限的,接下來,如果你不告訴我答案,我會殺二十個人,從現在,他們的命運擺在你的手中,那么,卜敏在哪里?”
烏塔緊咬牙根,雙手緊握即便指甲都刺進了皮膚之中都茫然不顧,他清楚對方說的每一句話都會如實做到,正是如此,他才會如此糾結。
皇甫牧沉默了下來,并沒有去催促對方,他試圖給予烏塔足夠的時間來做出決定。
烏塔低頭,眉頭緊鎖,漸漸由悔恨變為撕心裂肺,然后一切都煙消云散,嘴角浮現出一抹極端的無奈。
“在北邊,近段時間部落周圍出現了一群馬賊,卜敏大人……帶人去……圍剿他們了。”
在他說完最后一個字的時候,烏塔仿似透支了全部的氣力,雙腿一軟,直接癱倒在了地上。
相比忠誠,烏塔選擇了守護,畢竟前者只是一個人,而這里,則有他的家,有上百名需要他解救的同伴。
“馬賊?圍剿?”
皇甫牧眼神掠過一絲精芒,烏力亞蘇是一塊肥肉,周邊的野獸不會只有自己一頭,在出發前,他與賈詡早就做了許多推斷,這一次,他們所要面對的敵人肯定不止一家。
周圍地勢險惡,滋生的勢力異常繁雜,皇甫牧不敢確定,對方到底來自哪里。
東獒寨、涼州勢力還是周邊強盜?
深吸了一口氣,皇甫牧輕輕將手放在了劍柄上面,臉色有些越發沉重。
皇甫牧并沒有想要退縮,反而有些躍躍欲試,對于他來說,馬賊如同樹蟬,卜敏仿似螳螂,而他就是那藏匿在遠處的一只黃雀。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雖然面對兩個勢力,危險系數會大大增加,但若是成功,收獲卻也異常巨大。
僅此一瞬間,皇甫牧便做出決定,北上,獵捕!
皇甫牧轉過身,走出烏塔的身前,腳踏在血液上面,逐步遠行。
烏塔倒在地上,沉重的吸食著周圍的空氣,他望著皇甫牧離去的背影充滿呆滯,得救了,烏塔閉上眼,除了景色,更有他不想面對的背叛。
“都殺了。”
一陣輕嘆,烏塔猛然睜開眼眸,他想要呼喊,但脖間一痛,生命力瞬間從他體內流逝。
他倒在地上,充血的眼眸里面滿是哭嚷的人群和手持刀鋒的強盜,他的視線停留在上一秒,除了茫然與慌張,還有一抹,無法化解的怨恨與悲泣。
他不喜歡背叛,無論是自己對別人,還是別人對于自己。
皇甫牧騎著馬,腰間系著一把劍,身后流淌著一地血。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很簡短。
很殘忍。
……………………
最近兄弟們太給力了,舊城無法可說,只能拿字數回報大家了,昨天兩章,今天還是兩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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