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開源節流
晚膳是月華和水仙兩個人用的,可算是把食不言寢不語發揮到了極致。水仙知道月華心里難受,越發不自在。
用過晚膳,水仙和她提了提張明遠。
月華問:“他現在每天都在干些什么?”
水仙答道:“我這些日子,打發張明遠去后院栽花。看那張明遠的樣子,應當是不會這些的——我也沒一定要他把花養起來,就是想磨磨他的銳氣,讓他知道自己的斤兩,不是什么都能做的。結果,新挪來的幾株花居然都活了。”
“張明遠此人,舉止進退有度,頗有學識,不似內侍,應當有些能耐。”月華下了個總結說:“正因此,我才不信他。”
“此人應是有大智慧。”水仙說。
“如他那樣的人,一定具有特別的耐心,我們再等等。”月華說。
月華可以等,可國庫卻是等不了的。雖然張明遠提出了一個長久之計,遠水可是解不了近渴的。朝廷越發捉襟見肘,月華下了死命令,徹查賬目,核算清楚還能夠支持多少天,如果有一點糊弄,就提頭來見。
“這幫人是慣會糊弄人的,你只是說說可不行。”劉逸說,“我讓衛慎幫你,看管那些賬目。”
“賬目我會看。”月華說,“當年我也是幫長琴做過不少帳。抹平賬目并不難,我只是要知道,抹了多少,這里面的水有多深,你還是讓衛慎幫我查查,這朝廷的銀子都花到哪去了,是不是有人從中貪污了去。”
不過幾日,就核算完畢,剛剛派人來報,米糧大概就夠用到今年年末。這和衛慎算的差不多。月華仔細對比了每一項,田畝人口,這是最基礎的基礎;鹽鐵官營,這可是重中之重;這些都沒有錯,七拼八湊起來,按說已經不少了,維持朝廷的開支綽綽有余。
可是朝廷花錢花的更快。這些年,有些地方的俸祿都快發布下去了,朝廷新推了一個項目,由內務府播銀子,叫養廉銀。顧名思義,由朝廷借錢糧給那些大小官吏,等到他們手頭寬裕了,再把銀子還回來。
月華一看到這個提案,心里就咯噔一下,知道要糟。果不然,翻到賬冊的最后,這養廉銀就漸漸還不上了。有幾家欠銀子的還是公侯,有封地的,占著便宜,就是不還銀子,內務府也不敢向他們討要,最后只能一拖再拖。
月華一面派人追回欠款,把人得罪了個遍;一面又留意張明遠說的開源一事,看看大糧商們手頭還有多少可以征收。
張明遠在府中待了小半月,水仙終于點了頭,拍著胸脯說能把他派出去第五天做事了。
天界九重天,除了第九層,每一層都設立了州府,余下周圍只有一些零星小鎮環繞。
第五天在整個三界中是出了名的繁華。第五天到底是什么樣,月華并不知道,她從來沒有去過第五天。不過劉逸知道,他的封國就在第五天,國都為瑤池,正是傳說中的昆侖瑤池,是第五天的第二城。第五天州府是瑤光,當年瑤光太守段穎嫁女,十里紅妝,舉城不夜,竟然比京城上元夜還要熱鬧上許多。瑤光成里,商賈往來,中間不少異族人,精怪和神獸也雜居在其中。城外,特別是昆侖山腳,有的異族甚至形成了小部落。
靖南王私下的守備軍,就愛用這些異族人,他們能征善戰,只要能正常補給,就能沖鋒上陣,是最好的職業雇傭兵。
張明遠這次,名義上是為靖南王打點家務,也就是要去瑤池。不過既然瑤光如此繁華,也就順道去看一看,有什么好東西,也好為王爺王妃帶回來。
臨行之前,張明遠特地到月華那里,候在牡丹閣外,等著她的吩咐。
“這張明遠到是上道。”水仙對月華笑著說,“現在就在外面,等著您的吩咐。”
月華點頭。張明遠現在還沒有完全得她信任,有些話,月華不打算和他說,只是還需敲打敲打他。
這些事,不用王妃出面,水仙就能代為轉達。
水仙諾了聲,自己琢磨了一下,挑簾子出去了,差小丫頭把張明遠叫到西耳房,然后施施然走了進去。
張明遠已經候著了,水仙挑了張椅子,坐下去,小丫頭急忙奉上茶,水仙端著茶水,就是不說話。
張明遠恭敬地站著,等著她開金口。
水仙喝了一肚子茶,只見張明遠依舊好脾氣地站著,頓時噎了個半死,急忙吩咐了幾句:“那搖光太守向來不是什么好人。他那不義之財多得是要是。要是看到什么好東西,不要客氣,全部收著;要是給咱王府,你也好好收著,若是少了,我定扒了你的皮。”
張明遠諾。真不知道是水仙的想法還是王妃自己的想法。不過料想水仙自己也不敢假傳月華的意思。那這位王妃的意思可就多了去了。
想當年太子長琴,可是真仙風道骨,他身邊怎么會有如此貪財之人?再說,就算他真是那貪婪之人,這可是他第一次辦事兒,可沒那個膽,第一次就撈錢。
他想不透,可他也是個聰明人,轉身去找了衛慎,讓他出出主意,王妃這次到底想要干什么。
衛慎眼珠一轉:“她要你干什么你就去干,管那么多!你得了銀子,可別忘了我一份。”
張明遠更不懂了。不過既然衛慎也找他要銀子,他就放開手去要。
衛慎轉身就把這事報告給了劉逸。
“張明遠這次,估計能要來個數萬兩‘敬意’。”劉逸哈哈大笑,“告訴張明遠,不用帶回長安京,直接送到瑤池就好。”月華心頭焦慮什么,他大概能猜得到。
月華的手頭從來沒有寬裕過。
還要從月華的封地說起。月華的封地有兩處,最重要的便是第三天的晉陽城,這可是當年一群人爭著搶著要的地方。不僅僅是因為晉陽地勢險要,還因為一種玉石。
晉陽城附近的山上,產一種異玉,顏色有幾種,都是極為純正的顏色,紅的如同鳳凰的羽毛,綠的如同湖心那一點,所以被稱為翡翠。這種玉只有晉陽才有,京城更是黃金難求。月華得到晉陽封地,也就意味著,所有的翡翠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太子長琴在的時候,晉陽的進項大多被用來修筑晉陽城了。實際到月華手中的銀子,幾乎沒有。太子長琴又將晉陽城邊的潯陽城播給了月華,兩城稅負加起來,也只能勉強維持月華的體面。宮里的規制是很嚴格的,公主所住的雎鳩宮配備有三十二個宮人,因為里面只有月華一個主子,也就是說,月華身邊應該有大小三十二宮人。而月華這個晉陽公主,最窘迫的時候,身邊只有十個人。
這十個人全都陪嫁進了靖南王府,后來又添了兩個,湊成了十二花。
后來,長琴死了,月華被羈押,晉陽城變成了最前線,自然不可能派人去附近的山上開采翡翠。晉陽的進項斷了,可是軍費卻在年年漲。
趙襄子把持朝政,自然是不愿為已成為他人封地的晉陽出錢出力的。他巴不得晉陽和魔界斗得兩敗俱傷。
這銀子,只能靖南王府認。這些年,靖南王府貼進去的銀子,就和海水似的,一眼望不到頭。
月華一向捉襟見肘,從長琴在的時候就左支右絀,為給長琴挪出軍費,年年在和銀子較勁。
不光是月華,那個時候太子府的所有人都在為銀子的事絞盡腦汁。太子長琴預見會有戰事,一直想要修筑工事、充實國庫,可是上天留給他的時間實在是不算多。
劉逸還知道,月華想要屬于自己的軍隊,就像韓凌笑那樣,不是屬于靖南王府的,而是只屬于月華一個人的軍隊。軍餉糧草,就夠讓月華頭痛的了。
月華和劉逸之間總是有種若即若離的感覺。她依賴著靖南王府,卻有想保持距離。劉逸自己也說不清。只是他隱隱有些驕傲,眼前這個女人,將他也當做了自己的對手,正好說明了,他在她心中,還是很厲害的。
劉逸也算是月華的知心人了。他知道月華在想什么,可其他人未必知道,這個“其他人”中,就包括了張明遠。
張明遠只是按照月華的吩咐,先去瑤光城,再去劉逸的靖南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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