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相遇
落玉寺,大錦國聲名最鼎盛的寺廟之一,因為它是皇家寺廟,專供后|宮娘娘們禮佛用的。【全文字閱讀】
三伏的天兒,沒有娘娘會出來禮佛,落玉寺很是安靜,只寺外的蟬,在樹上聒噪不已,惹人心煩。
后院,一處獨立的廂房。
“砰”廂房的門忽然被推開。
“趙媽媽。”廂房里,兩個穿淺粉色長裙的丫鬟聽得響聲一愣,帶著怒氣走向門口,看到來人以后又是一愣,勉強忍著怒氣行了一禮。
趙媽媽看上去五十多歲,方臉小眼,帶著一股兇煞之氣,睨了兩個丫鬟一眼,對著屋子里一個坐在輪椅上的白衣女子道:“十五小姐,請隨奴婢下山吧。”
語氣更多的像是命令。
輪椅緩緩的轉過來,坐在上面的人不過十一二歲年紀,穿素白的紗裙,一頭烏黑的秀發只用緞帶束在腦后,頭上再沒有任何裝飾。女子五官很是清秀,只可惜臉色蠟黃,神情疲憊,看上去病怏怏的。但那雙眼睛卻是清澈透亮,像有讓人安定的力量。
“咳咳……”木青歌還未說話,先猛地咳嗽了一陣,小臉漲的通紅,像是要把心都給咳出來了。
趙媽媽毫不掩飾臉上的厭惡,退后幾步,不耐煩的道:“十五小姐快準備準備吧,老夫人還在家里等著呢。”
“站住!”稚氣的嗓音卻透出冷冰冰的味道。
趙媽媽一愣,不自覺的就停下了腳步。
“這便是老夫人教給趙媽媽的規矩嗎?見了主子就是這樣說話的?”木青歌看著趙媽媽道。
趙媽媽又是一愣,木青歌也敢和自己這樣說話了?頓時怒了,高聲道:“主子?十五小姐這樣的人,身子羸弱,性子古怪,能為木家做什么?說你是主子,那是大家仁慈,要認真說起來,你連一個奴才都比不上!”
木青歌表情依然很淡定。心里卻在皺眉,這原主到底是有多不受歡迎?連一個仆婦也敢這樣說她?
木青歌淡定不代表別人也淡定,兩個丫鬟已經氣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卻又對趙媽媽似乎頗為忌憚。不敢輕易說話。
“趙媽媽,您怎么可以這樣說青歌妹妹呢?”嬌俏的聲音在門口響起,緩解了緊張的氣氛。
“三小姐。”趙媽媽對木青瑤行禮。
“趙媽媽帶人去替青歌妹妹收拾行禮吧。”一襲紫裙,明眸皓齒的木青瑤道。
看趙媽媽走了,才來拉著木青歌的手低聲道:“好妹妹。何必和她一般見識?祖母向來信任她,別因為一點小事惹祖母不開心。”
一點小事嗎?木青歌盯著木青瑤道:“三姐姐,我不想回去。”
“說什么傻話。四叔四嬸因為惦記你,夜夜睡不好覺,你怎么可以不回去?這里畢竟是寺廟,哪里是一個女孩子能長住的?”木青瑤安慰著木青歌,像哄小孩一般。
木青歌神色不變,嘴里淡淡的道:“那好,便依三姐姐的。”
“這樣才乖嘛。”木青瑤摸摸木青歌的頭,轉身去指揮丫鬟仆婦們收拾行禮。
一行人很快下了山。剛進城門,便看到一群帶刀的侍衛在清理街道,邊走邊嚷嚷著:“三皇子回京,閑人回避!”
木青歌微微一怔,商祺睿回來了?
他的傷應該還沒好吧?
不是說過了不能過度運動嗎?
看來,他擔憂的事情確實是在京城里,而不是戰場上。
仿佛又看到商祺睿微皺的眉心,眼底的掙扎,那也是一個有故事的人啊!
木青瑤聽到“三皇子”幾個字,也是怔了一下。神色變得有些奇怪,掀開馬車的簾子看了一眼,對木青歌道:“妹妹身子不好,就不必下馬車了。”
說完。自己便跳了下去。商祺睿此番帶兵打退石澗蠻夷,收復了晉城,在大錦百姓的心里,儼然已經成為新一代的“戰神”。
木青瑤低著頭,目光卻是向上,遠遠的便能看到著紅袍的商祺睿騎在白馬上。所到之處無不引起尖叫聲。
鮮衣怒馬少年時,怎不惹人心動?
木青瑤和商祺睿的目光一接觸,立刻羞紅了臉,嬌羞的垂下了頭。
商祺睿看到木家的馬車以后,立刻變了臉色,走到馬車面前時忽然停下,從馬上一躍而下。
在一片尖叫和嘆息聲中,木青瑤臉更紅了,對商祺睿行了一禮,嬌聲道:“參見三殿下。”
“車內何人?”商祺睿表情很奇怪,像是在極力壓抑著什么。
木青瑤一愣,半晌才想起來回答:“是……”
“唰!”等不及木青瑤回答,商祺睿已經一把拉開了馬車的簾子。
木青歌淡定的望著商祺睿,她非常篤定他認不出自己。
可是,看到他眼里燃燒的憤怒時,木青歌還是怔了一下。
若是認出自己,那便該是感激而不是恨。若說是針對原主,可據說原主因為身體羸弱,從未出過門,和三皇子更加不應該有接觸才是,他的恨意從何而來?
商祺睿看到那雙清澈透亮的眸子時也是一愣,怎么和記憶中好像不太一樣了?
記得她的眼眸總是深邃看不透的,幾時變得這么清澈了?還有,為什么這清澈也似帶著幾分熟悉?
“殿下,我妹妹因為身體羸弱,受不了這么烈的太陽,也是怕沖撞了殿下,所以才沒有下車,希望殿下寬恕。”木青瑤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壯著膽子在一邊為木青歌求情。
商祺睿回過神來,看著木青歌波瀾不驚的模樣,怒氣更甚:“又以身體羸弱來博人同情?可惜沒用,歹毒的心思終究有藏不住的一天,本殿下今日便殺了人為木家除害!”
話音剛落,長刀已經架在了木青歌的脖子上。
木青歌神色依然,眼神平靜至極,淡淡的說道:“三殿下既然這般說了,那便請舉出小女子心思歹毒的例子,否則,殿下便是誣陷。”
“別以為本殿下當真不敢殺你!”商祺睿眸子閃過危險的光。手上一使勁,刀已經劃破了木青歌的肌膚。
“三殿下!”一個胡子花白的老者忽然沖到跟前,跪在商祺睿跟前。
商祺睿手一頓,眼里的怒氣退去一大半。看向老者的目光變得溫和:“紀軍醫,這是為何?”
他回頭去看紀軍醫,就沒注意到木青歌對紀軍醫微微搖了搖頭。
紀軍醫咽了咽口水,道:“這位小姐的身體怕是拖不了幾天了,殿下沒必要對她動刀。這滿大街的百姓可都看著呢。”
“拖不了幾天?”商祺睿眼里滿是不敢置信。
紀軍醫低下頭:“是的。”
商祺睿回頭看了一眼木青歌依然不變的神態,忽然厲聲對紀軍醫道:“你既能看得出來,那一定還有救,她便交給你了,一定不能讓她死了!”
眾人都愣住了,剛才嚷嚷著要殺了木青歌的也是他,現在要救木青歌的還是他,三皇子這到底是怎么了?
商祺睿將頭湊近木青歌的耳邊,壓低聲音道:“我不會讓你就這么輕易死去的,你欠我的。我會一點一點收回來!”
木青歌眉頭微皺,商祺睿已經別過臉去。
“紀軍醫,你便跟著十五小姐去木府吧。”商祺睿對紀軍醫吩咐完,轉身上了自己的馬,并不多看眾人一眼。
木青瑤臉色有些發白,但還是關切的問木青歌:“青歌妹妹,你沒事吧?”
“三姐姐,我沒事。”木青歌搖搖頭。
“三小姐,十五小姐脖子上有傷,微臣想先替她治傷。”紀軍醫站出來道。
木青瑤臉色變了變。讓開身體來:“有勞紀軍醫了。”
紀軍醫上了馬車,木青歌拉下車簾,在他手心寫了幾個字: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紀軍醫替木青歌包扎好脖子上的傷,表示晚一點會親自上門診治便離開了。
木家的家主木奇是帝師。人如其名,是個奇人。
木奇是皇上最信任的人,沒有之一。也因此,木家是整個大錦最炙手可熱的家族。只可惜,大約是木家的靈氣都集中到木奇身上了,他的兒子們沒有一個能擔大任。
木奇有四個兒子。老大和老四是嫡出,老二和老三是庶出。
木奇嫡妻早死,現在的老夫人是續弦,但老夫人沒有生養兒子,加上木家一直是木奇親自掌家,所以四房間的情形有些微妙。
好在木奇孫子輩倒是出了一個人才,便是木青歌的嫡親哥哥木文翰。
木文翰不僅樣貌出挑才華出眾,更兼謙和大度,是京城“四君子”之首。
據說,木青歌這次能夠從落玉寺被接回家來,也是這個哥哥的功勞。
一行人回到木府,老夫人身邊的李媽媽出來說老夫人不舒服,正在休息,便不見木青歌了,讓她自己回房去。
“青歌,我的孩子……”
剛回到原主的月影閣,就看到一個穿著深綠色長裙的年輕婦人正淚水盈盈的望著自己,木青歌知道,那便是原主的生母夏氏了。夏氏眉眼如畫,長的很漂亮,但看上去身體也不怎么好,帶著一股弱不禁風的病態美。
“你的脖子怎么了?”夏氏看到木青歌脖子上的傷,嚇了一跳,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
“哎喲,人都要死了,一點小傷還計較個什么呀?”
木青歌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一個極具諷刺和幸災樂禍的聲音傳了進來。
一抬頭看到那一襲大紅的裙子木青歌便覺得腦袋有些發疼,這大熱的天,穿的跟一團火一樣,也不怕燒著自己?
“三嫂,你怎么,可以這么咒青歌呢?”夏氏看到來人,結結巴巴的道,聲音低柔,一點底氣也沒有。
看來,這濃妝艷抹的便是三房的正妻小秦氏了。小秦氏乃老夫人娘家侄女,在這個家里,說話做事都比別人橫上幾分。
“我可沒有咒青歌啊,四弟妹可別亂往我身上安罪名。這是人家大夫說的話,弟妹不信,你問問青歌不就知道了?”小秦氏一點不見外的坐下來,笑著道,“我就是聽說了這事。過來看看青歌。”
當然,她是過來看青歌笑話的。
“青歌啊,到底怎么回事?”夏氏的眼淚根本就沒停過。
蘇木穩重一些,三言兩語將路上的情況講了。末了安慰夏氏道:“夫人放心,那紀軍醫醫術高明,他已說了,定能治好小姐的病。”
“大夫安慰病人的話,也能信?”小秦氏有點尷尬。后面紀軍醫的話怎么沒人告訴她?
“看起來,三伯母對我快病死了這件事,很是期待呢?”木青歌臉上并沒有小秦氏預料中的憤怒委屈,淡淡的問道,好似渾不在意。
“青歌怎么能這么說伯母呢?我也是擔心你娘,你娘身子弱,性子也柔弱,我怕她突然聽到噩耗承受不了,所以先來告訴她一聲,讓她有個心理準備。”小秦氏笑意不減。道,“弟妹別難過,就算沒有青歌,你也還有翰哥兒和青璇啊。翰哥兒那么能干出眾,青璇又嬌俏可人,不都是你的福氣嗎?”
言下之意,只有木青歌是個拖累,早就該死了。
“可,青歌也是我的孩子啊……”
夏氏柔柔的一句話,讓木青歌瞬間無語。難怪原主會被趕到落玉寺病死都沒人知道。親生的娘親都這么不待見,別人又怎么可能對她好?
“娘,你們怎么可以這樣說青歌?”一道憤怒的聲音在門口想起。
木青歌看向門外,心情大好。那個少年穿藍色長衫。長身玉立,眉眼如畫,明明風塵仆仆,明明滿臉的憤怒,卻還是給人“溫潤如玉”的感覺。木青歌知道,這便是木文翰了。
“翰哥兒。你怎么今天就回來了?不是說明天才到嗎?”夏氏驚訝的迎上去,表情卻瞬間轉為高興,對木文翰的喜愛之情溢于言表。
“我若不早點回來,又怎么能夠知道有人背著我欺負妹妹呢?”木文翰瞪了小秦氏一眼,走到木青歌身邊,蹲下來仔細打量。
“翰哥兒這話可沒道理了,我們說的都是實話,這是關心青歌,誰欺負她了?”小秦氏不服氣的道。
“我又沒說是三伯母欺負了妹妹,三伯母這么著急做什么解釋?難道是心虛了?”木文翰看木青歌神色平靜,顯然沒被小秦氏的話打擊到,略略放下心來,反駁小秦氏道。
小秦氏本就不是什么心思敏捷之人,平時也是仗著老夫人的勢橫一些,現在被木文翰這么一反問,就不知道該說什么了。愣了一下,才勉強道:“什么心虛?你們還有沒有規矩了?怎么和長輩說話的呢?四弟妹,你就這么教育孩子的嗎?”
“青歌,快給你三伯母道歉。”夏氏不敢得罪小秦氏,又不忍為難木文翰,便沖著木青歌道。
木青歌眉頭微皺,雖說本來就對夏氏沒抱什么希望,但是這表現也太讓人失望了。
“娘,妹妹又沒錯……”
木文翰話說到一半,就被木青歌給攔住了:“三伯母,對不起。的確是我們做小輩的不懂事。”
頓了一下,看到小秦氏面有得色,才笑瞇瞇的道:“三伯母作為長輩,這么‘關心’我們這些晚輩。我們作為哥哥姐姐,理應去‘關心’‘關心’七妹妹和八弟弟才是。”
木家的七小姐和八少爺是小秦氏的一雙兒女,木青歌這么說話,表面上一點問題都沒有。可小秦氏知道自己所謂的“關心”是什么意思,現在聽了木青歌的話自然心里不舒服,可她又不能明著說木青歌不對。這心里著實有些堵得慌。
“都沒幾天活頭了,還是C心你自己吧。”小秦氏很不高興的扔下一句話,就離開了。
“三嫂……”夏氏沒能留住小秦氏有點擔心,轉向木青歌道,“你這孩子怎么和長輩說話的呢?”
“娘,您不能這么說妹妹,她又沒做錯什么。”木文翰不滿的道。
夏氏還想再說什么,一個小丫鬟沖進來道:“夫人,十八小姐摔倒了。”
“怎么會摔倒了?傷到哪里了?傷的重不重?”夏氏著急的詢問,立刻跟著小丫鬟向外走去。
“倒是沒看到有傷……”
遠遠的聽到小丫鬟的聲音傳來。
“妹妹……”木文翰擔憂的看向木青歌。
“我沒事,哥哥。”木青歌眉眼彎彎,她已經不是原來的木青歌了,夏氏還傷不到她。(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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