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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8 開口 3


  囑咐傳禮在家看好妹妹,趙王氏朝老趙頭和大哥趙全貴家走去。

  “傳忠他娘,你咋過來了呢?今天不下地,咋不在家好好休息一下?”趙李氏正在打掃院子,看到趙王氏進來了,有些奇怪的招呼了一聲。

  趙王氏上前走了兩步,把手里拎著的咸肉遞到婆婆手里,順手拿過婆婆手中的大掃帚,邊幫趙王氏打掃院子邊回答道:“也沒啥大事兒,就是有點事情想要找娘幫忙。對了,娘,俺爹呢?”老趙頭跟趙全福一樣,也是一個完全閑不下來的人,就算今天因為天氣的原因不適宜干活兒,他也能從犄角旮旯里找出點事兒來做。

  “你爹出去了,昨天雨下的可是不小,你爹怕菜地里的菜被雨水沖壞了,就去瞅瞅去了,還說順便去場院里看一下,別再把麥子給淋壞了。”趙李氏說道,接著又埋怨了趙王氏一句:“你說你過來就過來吧,還拿東西干啥?一會兒你再把它拿回去,給幾個娃兒煮著吃了也好。”

  “娘,給您拿來您就留著吃唄,您放心,家里短不了那幾個娃兒的。再說了,這幾天收麥子俺們一家都在這里吃飯,您就當是俺們交的伙食費。”趙王氏笑著對趙李氏說道。自從趙晴兒靠賣菜譜賺了一筆銀子之后,他們家的日子比之前好過了很多,因此肉啊魚啊的也不再是只能在逢年過節的時候才能見到一星半點的奢侈品了,隔三差五的就能買點打牙祭。再說,就算是稀罕物,孝敬爹娘的話該給還是要給的,她就算是平日里再省,也不會在這方面省。

  “喲,二弟家真的是發財了哈,肉都不稀罕了。”趙王氏的話剛說完,就聽到旁邊有人陰陽怪氣的接上了話。“俺說老二家的,俺家全貴和你家全福可是親兄弟,你家天天吃肉喝湯的活的滋潤,可你大哥家還天天吃糠咽菜呢,你們可得拉你們大哥一把啊。”趙王氏抬頭,就看到大嫂趙宋氏斜倚在東屋門口上,兩只胳膊抱在胸前,一邊說話,一雙眼睛一邊滴溜溜的在趙李氏手中拎著的咸肉上打轉,臉上的表情是又妒又怨。

  還沒等趙王氏說話,趙李氏已經罵了過去:“你趕緊閉嘴吧你!胳膊咋伸的那么長呢?家里是少你吃了還是短你穿了?你二弟家就算有錢那也是他們兩口子辛辛苦苦掙來的,跟你有啥關系!你二弟家又不該你的欠你的,你們兩口子也不是缺胳膊少腿,憑啥讓人家幫你?再說了,你們是當大的的,不想辦法幫下面的弟弟妹妹,反而跟弟弟妹妹要東西,你咋這么有臉呢!”趙李氏就是看不上趙宋氏這種理所當然的德行,他們老兩口想的也簡單,孩子有錢那是孩子有本事,只要孩子能過得好,他們也不多求什么。現在他們老兩口還能動,也不需要兒子養,孩子們給他們就接著,不給他們也不會開口去管孩子要。老兩口子自立自強了一輩子,始終相信只有通過自己的辛勤勞動得到收獲才能心安理得,因此對那種只知道伸手的行為分外覺得難以容忍。本來以為經過當年的那件事情以后,大兒媳婦兒的性子能改一改,可惜趙宋氏只安分了幾天,以后脾氣不僅沒有收斂,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趨勢。尤其是看到二兒子家起了新房,也許是眼紅了吧,她更是找到機會就想蹦跶蹦跶。

  “哎呀,娘,您看您說的,俺也就是這么隨口一說罷了。”趙宋氏看趙李氏似乎真的有點生氣了,雖然心里還是有些不服氣,但是卻也不敢一下子做的太過了。抬頭看了看天,趙宋氏打了個呵欠,問趙宋氏:“娘,俺餓了,家里有啥吃的沒?”這個點兒,估計家里人早就吃完早飯了。哎,都怪趙全貴那個死人,只顧著自己飽,吃飯的時候也不記得去叫叫她。,

  “沒了,想吃就自己去弄!”趙李氏沒好氣的說道,“都啥時候了,你才起,真以為今天不下地就不用做活兒了?”每次面對這個不著調的兒媳婦兒,趙宋氏就覺得自己的忍耐力在一點一點的喪失。也不看看村里哪家媳婦兒跟她似的,天天起到日上三竿。幸好當初分家的時候老大一家跟他們住在一起,不然,只靠趙宋氏,大兒子和兩個孫子餓死都有可能。

  “哼,自己弄就自己弄。”趙宋氏嘀嘀咕咕的說著,反正老二家的剛送來一塊肉,這樣算起來的話,還是自己占便宜了呢。趙宋氏邁著步子朝趙李氏走過來,剛伸手想要接過趙李氏手中的咸肉,沒想到卻被趙李氏一閃身躲了過去。

  “這肉是老二家送來孝敬俺和你爹的,等晌午的時候做了一塊兒吃。灶間今天早上熬得玉米糊糊還剩一些,你自己去熱熱喝了吧。”

  想要的沒得到,趙宋氏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剛想要再說些什么,不過一抬頭看到婆婆正瞪著眼睛看著她,只好灰溜溜的去灶間熱糊糊去了。

  聽著婆婆和大嫂說話,趙王氏只是沉默的掃著院子,一點都沒有想要為大嫂解圍的意思。她不是圣人,沒有辦法一次一次的原諒一個想要傷害自家人的人。他們也不是不想幫大哥家,但是大嫂是個慣會蹬鼻子上臉的,如果他們幫一次,就會有后面的無數次,大嫂就像是個填不滿的無底洞,說到底他們家的銀子只是一筆意外之財,如果單憑他們兩口子下苦力種地的話,估計一輩子都掙不到這些錢。再沒有找到新的穩定的掙錢路子的話,他們的積蓄可以說是花一個少一個,他們自己都要算計著花,哪里還有余力去滿足大嫂?不過全福也和她商量過了,如果以后他們真的找到新的財路的話,肯定還是要伸手幫自家兄弟一把的。到時候只盼著大哥能管住大嫂,不要再鬧出什么事兒來才好。

  趙李氏看大兒媳婦兒搖搖晃晃的去了灶間,暗地里嘆了口氣,把肉放到自己屋里收起來,出來對趙王氏說道:“傳中他娘,你不是說來找俺有事兒嗎?到底是啥事兒啊?”

  這會兒功夫,趙王氏已經把院子都打掃干凈了,她邊洗手邊對趙李氏說道:“娘,也沒啥事兒,就是晴兒前幾天跟小五出去玩兒的時候不小心被嚇了一下子,這幾天一直焉焉的沒啥精神,怕是被嚇掉魂兒了,所以才來請您去看看,給她叫叫魂兒。”

  趙李氏一聽晴兒這幾天精神不太好,連忙對趙宋氏說道:“晴兒嚇到了?那你咋不早說呢?哎呀,你還在這兒磨蹭啥,走,咱們先去看看晴兒去。”這幾天男人們在外面忙,她在家里也忙得腳不沾地,對幾個孩子的關注也沒之前那么上心,趙晴兒又從來都是個懂事兒的孩子,看他們大人在忙就會自己找個地方玩兒,不吵不鬧的,仔細想來,她好像已經好幾天沒看到那個小丫頭了。

  “哦,就來了。”見趙李氏已經顛著腳往外走了,趙王氏趕緊把手往衣擺上一抹,緊跟著走了出去。

  “晴兒,來,快過來讓奶奶看看。”一進二兒子家的大門,趙李氏就看到趙晴兒正和趙傳禮正蹲在樹下拿著跟小棍戳螞蟻呢,趕緊喚了一聲,想看看孫女到底是咋的了。

  “奶奶!”趙傳禮和趙晴兒一轉頭,看到奶奶和娘正從大門外走進來,連忙扔了手中的棍子,朝趙李氏跑了過來。

  趙李氏一下子抱住趙晴兒,兩手端起她的小臉,仔細打量著:“嗯,是瘦了點,臉色也不太好,晴兒別怕哈,一會兒奶奶給你把魂兒叫回來就沒事兒了哈。”

  趙晴兒皺起小眉頭,她咋聽不懂奶奶在說啥呢?什么“把魂兒叫回來就沒事兒了”?再說了,才幾天的功夫呀,她怎么就瘦了呢?

  可是趙李氏可沒那閑工夫給她答疑解惑。趙李氏轉頭對趙王氏吩咐道:“傳忠他娘,你快去找一件晴兒常穿的褂子,再拿兩個碗一張火紙過來。”

  等趙王氏把趙李氏所要求的東西都拿過來,趙李氏拿了一個碗,接了點水,然后把火紙鋪在另一個碗上,讓趙王氏抱著趙晴兒,她拿著趙晴兒的褂子在兩個碗前邊的空地上拖過來拖過去,一邊拖一邊喊著:“趙晴兒,家來了;趙晴兒,家來了!”她喊一聲,趙王氏就在旁邊應一聲,來回幾次之后,趙李氏就拿筷子沾著水滴到火紙上,見火紙沒什么反應,就接著喊,直到看到火紙下面出現一個明晃晃的圓斑,趙李氏和趙王氏的臉上才露出了笑容。

  “娘,好了,晴兒的魂兒回來了。”趙王氏指著那個圓斑驚喜的對趙李氏說道。

  “嗯。”趙李氏也滿意的點點頭,把火紙拿走,讓趙王氏把碗里接下來的水喂趙晴兒喝掉,接著把一直拖在手中的趙晴兒的小褂子遞給媳婦兒,“你把這個褂子給晴兒穿上,然后哄她睡一覺,醒了就沒事兒了。”

  趙晴兒一開始被奶奶和娘的動作弄得迷迷糊糊的,到這會兒才猜了個差不多,原來是以為她這幾天失常是因為被嚇掉了魂兒給她叫魂兒啊!雖然趙晴兒心里覺得這完全是無稽之談,但是奶奶和娘的好意她卻不忍心辜負,只好聽她們的話,穿上沾了一層土的外套去乖乖睡覺了。至于花生的事兒,算了,反正車到山前必有路,等她睡醒了再說吧。

  只是她沒想到的是,她不過是睡了一覺而已,等她醒來,這幾天一直困擾她的事情竟然就輕松的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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