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五 王府刺客
倫伶一面威逼一面利誘,把謝敏逼得不得不同意替她除去黛瑾。
當然,倫伶還是給謝敏許下了很多的好處,畢竟謝家現在已是日薄西山了,而新的皇后娘娘還在急需可用之人,倫伶答應謝敏,等到此事辦成,皇上也就會一心一意的對待自己,到那時候,凡是謝敏希望在朝中提拔重用的人,她這做皇后的,一定也會幫忙在皇上面前多說好話。
更重要的是,等到代璋和黛瑾打算給楚家平反的那一天,倫伶應承謝敏,一定會保她無礙。
其實謝敏也沒有什么太多更在乎的人了,謝攸死了,父親謝正則也就是還剩一**氣,謝家的其他人,她也不理會他們的死活。
不過在這后宮之中,有皇后娘娘做大靠山,還是會讓日子好過一些,不然,就因為之前與楚家的那些過節,謝敏還不知道要怎樣被皇上處置呢。
雖然,昔日的說一不二的貴妃娘娘,如今也要仰仗著別人了,不過好在倫伶從來不擺架子,倒是讓謝敏心中舒坦了不少。
想除掉黛瑾,倫伶提議,還是要用最原始最保險的法子,什么下毒啊下蠱啊的,之前也沒少試過,總是不讓人放心。
因此,倫伶問謝敏,謝家畢竟也是將門之家,武功高強的,尤其是那種江湖人士,總該還是識得一些,若是直接行刺,是不是別其他的法子都要來得爽快。
謝敏雖然并不喜歡這個主意,不過想來想去,也沒有拒絕倫伶的理由。
確實,謝家世代從軍習武,除了官場上的武將們之外,那些行走江湖的武林人士,也多少有些交情。
這些人,與普通人不同,他們來往隨意,行跡難以追蹤,不論是否得手,就算是被抓住了,也不容易牽連到背后的主使人。
很快,謝敏就托家人找到了一個據說是這個行當里面頗有名氣的幫派,暗殺行刺從來得手率都極高,而且更重要的是,就算不能得手,殺手也會自行了斷,不惜一切代價,都會保住這背后的秘密。
聽說是宮里面委托,而且又肯給出大價錢,這幫派還派出了一個據說是一等一的好手,名叫李小四的。
本來,中間的聯系人說,這行的規矩,為了盡最大可能保守秘密,主使人和殺手最好不要見面,這樣,殺手從來都不知道背后是誰,也就沒有泄露的危險了。
可是謝敏不放心,她現在,連家人都不相信,堅持要親眼看到這個即將去行刺的人,親口叮囑幾句,心里才能夠踏實。
家人只得千方百計偷偷讓這人喬裝打扮后進了一次紫宸殿,謝敏詳詳細細的把殺手的計劃問了好幾遍后,終于點了點頭,聽起來,幾乎可以算得上是萬無一失了。
李小四臨走之前,謝敏又再三囑咐,“千萬不要給抓住了,千萬要小心!如果真的給抓住了,一定要找機會自行了斷了,不然,給他們拿到那刑部的牢里面去,有你生不如死的日子!你放心,若是你真有個三長兩短,你的妻兒老小,自然不會委屈到。”
這最后一句,既是安慰,也是恐嚇。李小四聽到說起了自己的妻兒,便也忍不住抹了抹眼淚。
李小四回去好好準備了一番,琢磨著怎么也是個王府,跟自己以前行刺的那些普通人家肯定不一樣,也許戒備森嚴,比起皇宮也差不多少。
然而到了打算做事的那天晚上,李小四卻大失所望。
原來,這王府,根本就沒有他想想的那么氣勢恢宏。
自從景承登基之后,因為順王爺剩下的兒子里面也沒有成年可以繼承王位的,于是王府名字就又叫回了順王府。
而如今這順王府里面,除了黛瑾等一些順王爺的夫人姬妾之外,就是幾個半大不大的孩子,平日里面,既無親友,也少有訪客。
因此,除了吃穿用度一切還是按照皇家標準之外,這順王府竟顯得比以往要荒涼了許多。
家里沒有一個管事的男人,一應大小家務不過還是瑾太夫人和溫太夫人把持著,所以小廝和管家,比起過去,要松散的多了。
李小四沒費多大功夫,就跳進了內院的房頂上,從房頂上看去,整個王府,盡收眼底,而黛瑾住的屋子,自然也是不例外。
這天晚上,本來是個陰天看不見月亮的,黛瑾正準備睡覺,突然不知道從哪里來了一陣風,吹散了烏云,抬頭向窗外望去,那月亮幾近滿月,倒顯得比平時還更加明亮了幾分。
這月色如許,讓人一下子沒了困意,黛瑾叫侍茗拿來披的斗篷,打算到院中去賞一賞月。
“太夫人,奴婢陪您一起去吧,再多替您拿件衣服,拿個燈籠照著。”侍茗擔心天色太晚,外面黑洞洞的,雖說是在自己家里,也怕萬一摔一下什么的,不是鬧著玩的。
“你也太多慮了。”黛瑾笑笑,接過斗篷披上,“我自己拿著這明瓦的小燈,就足夠亮了,我也不喜歡人跟著,在外面略走走就回來的。”
侍茗知道黛瑾心中時常有些不愿同人言講的心事,哪怕是自己在身邊服侍了這么些年,也不是常常都可以聽到她所有的心里話。
這夜深人靜的時候,也許反倒是她獨自傾訴的好時機,所以,侍茗也不再多說,只是拿了個手爐過來。
“那我就不跟著了,太夫人拿著這個吧,看萬一冷著。”侍茗把手爐遞過去,“您也別走太久了,早些回來安歇才好。”
黛瑾點點頭,“好啦,怎么變得這么話多了。你也不必等我,讓上夜的小丫頭子看著門就好了,你先睡吧。睡里頭就行。”
大戶人家里面,小姐夫人身邊最貼身的丫鬟,常常都會跟主子同床共枕。
黛瑾以前跟侍茗并沒有睡過一張床,可是自從景舜和綰綰死后,黛瑾常常心緒不安,雖然吃了不少安神的藥,也難免半夜驚醒。
因此,最近一段時間里,十個晚上里面倒有八個,侍茗是跟黛瑾一同睡的。
“哎,好的。”侍茗一邊說,一邊準備鋪床。
自從睡在一張床上后,侍茗跟黛瑾的關系更親密了,平時沒有人的時候,說話也從不顧忌什么主仆之分,倒更像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似的。
黛瑾獨自走出屋來,慢慢的,就不由自主的走到了花園。
她站在月下,靜靜的看著花園,這花園里面,來來往往過太多人,也發生過太多故事了。
可是如果說有哪一件令她最難以忘懷的話,那也許還是在很久很久以前,自己剛剛懷孕,就是在這花園之中,有綰綰姐姐,還有那時候還是世子的景承。
那時候,自己還不知道當年父親被害的真相,也不知道謝敏的心懷叵測,更沒有想過楚謝兩家的恩怨,要報仇,要奪嫡,這些后來讓人唏噓不已的事情。
現在回想起來,曾經以為自己生活的十分艱辛,從一個小奴婢一步一步爬上來,屢次想要逃脫出順王爺的魔爪都不能夠,每天每夜盼著的,就是可以不用看別人的顏色過活。
可是,如今自己是擁有了過去想要擁有的一切,家里面,不再有古怪暴戾的王爺和高人一等的王妃,再也沒有誰可以對著她瑾太夫人有一點兒不敬的樣子。
若是那時候的黛姬,能看到現在的瑾太夫人,一定會覺得無比幸福吧。
但是,自己竟還是更加想念那個有綰綰姐姐和世子景承的日子。
哎,想起來,黛瑾也不禁嘆息,真的是造化弄人,如果儀如來的早一些,或者晚一些,也許現在自己的生活都不是眼下的樣子。
如果沒有儀如,自己現在是不是已經跟景承去到了什么人煙稀少的小城鎮上,過著你儂我儂的生活?
黛瑾都不敢多想。
不過,如果說這么多年的生活里面,有一點兒安慰的話,那就是儀如了。
每每想起女兒,黛瑾還是覺得,這么多年,沒有白白的熬過來。儀如正如自己所期望的那樣,長成了一個善良懂事,亭亭玉立的姑娘。
等到把她歡歡喜喜的嫁到一戶好人家里,黛瑾這一輩子,也就算是完整了。
想到這里,黛瑾離開花園,向儀如的院子走去。
儀如此刻應該已經早就沉沉的睡下了,黛瑾吩咐小丫頭不要出聲,她只想這么靜靜在窗外站一站,看看屋內睡的正香甜的女兒,也就滿足了。
可是就在這時,只聽前院一陣大亂,好多個小廝丫鬟都突然一齊大聲喊叫起來,“來人啊——不好了——有刺客啊——抓人啊——”
黛瑾聞聽這些喊叫,突然沒嚇得打了一個寒顫,刺客?難道野史小說里面的故事,竟然發生在了身邊不成?什么刺客?敢在王府里面殺人不成?
喊叫聲此起彼伏,一時間,燈火通明,黛瑾循著喊叫聲的源頭走去,發現竟然是自己所住院子的方向。
她心里頓時慌了,雖然大風大浪經歷了不少,可那都是斗心機的,真刀真槍的在自己家里碰見什么強盜刺客的故事,還是頭一回見。
儀如住的院子里黛瑾的院子較遠,等黛瑾趕到的時候,只見院子已經被里三層外三層的人群包圍住了,幾個太夫人和太姬也剛剛趕來,正在紛紛議論著什么。
黛瑾心中有著極不詳的預感,她三步并作兩步沖進屋子,剛一踏進去,就看到地上一灘鮮血。
而血泊之中,躺倒了一人。
是侍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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