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七 謝敏失策
等待的時間,總是那么漫長。
過了也不知道有多久,皇上和貴妃就在上面坐著,景承在下面站著,坐著的人也坐累了,站著的人也站累了的時候,只見梅公公帶著刑部侍郎和仵作進來了。
刑部的丁侍郎,正是那天和謝攸一起夜闖王府的人,不過此時看他臉上的表情,景承就知道,黛瑾說的是沒錯的。
“回陛下,臣等并未在王爺的尸身上找到任何其他致死原因。”丁侍郎說著話,心中不由得心虛,一直拿眼睛瞟著謝敏。
謝敏果然顏色大變,不過只是強忍著,并沒有出聲。
“是么?”皇上雙眉一挑,臉上也沒有明顯的表情。
丁侍郎身后的仵作走上前來,“回陛下,臣等無用,實在是沒能檢查出王爺身上有任何不妥之處。雖說額上確實有一傷口,但傷不至死,而且能看得出,受此傷后,死者是過了一陣子才沒了呼吸的。除此之外,實在是沒有別的傷口!
“沒有傷口,也沒查出有下毒的跡象么?”謝敏終究還是有些沒忍住,一般來說,她從不會在皇上面前與大臣搭話,只是這次,實在是十分要緊。
“回娘娘,臣等也有考慮過這一層,在毒物上,也下了功夫查驗,因此才耽擱了這許久,不過所有已知的和坊間流傳的毒物都查過了,實在是沒有!
“好了!”皇上聽到這里,點點頭說道,“你們還有別的要回的么?若是沒有,就下去吧。”
等兩人告退之后,紫宸殿內又是一陣沉默。
皇上聽到這個消息,不知是該高興,還是不高興。
高興,因為這樣幾乎就可以證明,兄長順王爺是自然死亡,雖然聽起來死前確實遭了不少罪,不過不管怎么說,也不是被身邊的愛妾和嫡子算計所害,這一輩子,也算是沒有活得太委屈。
而且更重要的是,這同時也可以證明,景承確實不是那等禽獸不如的人,再加上仵作說的,王爺受傷自后過了一陣才死,也跟景承說的故事嚴絲合縫,更加讓皇上確信,景承應該是一絲不差的說了實話。
可是不高興的是,作為至尊的皇上,現在面對自己的子侄,竟然鬧了這么大的一個誤會,想著剛剛還大罵了景承一頓,皇上的心中就有些掛不住面子。
還有,這件事,之所以會鬧得這么大,主要還是因為剛才謝貴妃在一直一口咬定是景承和王府的夫人有私情,謀劃所為,現在看來,有沒有私情且先放下不說,謀害王爺這件事,斷然是沒有的。
如果是這樣,那一向溫柔和善的謝貴妃為什么會要懷疑一個皇家子侄做這樣沒人倫的事情呢?
皇上正想到這兒,只聽景承說道,“陛下,不知陛下現在是否可以相信侄兒的清白!父親突然病逝,侄兒尚未來得及哭一哭父親,雖然是作為兒子,可是陛下不點頭,侄兒一點兒悲慟之情都不敢抒發,憋在心中,實在是難受得緊啊!”
皇上聽得此話,心中更是為難了,總覺得自己為人君者,居然懷疑一個剛剛喪父的人有弒父的嫌疑,實在是有些過意不去。
由此,便有些不得不埋怨到謝敏的身上了,這既然沒有根據的事情,她何必說的那么言辭鑿鑿呢!
“景承,是朕對不住你了,你父親的喪事,想怎么辦,你去跟宗人府說,一定要辦的風風光光的才好!钡搅诉@個時候,皇上對著景承也不想多說別的了。
“陛下,侄兒還有一事相求,請陛下允準!
皇上此刻,對景承提的要求,怎么可能不準呢,“你說!
“陛下徹查父親的事情,是對順王府的重視,可是陛下被人所迷惑,這當中,若是有一個不小心,順王府也許就此就會背上千古的惡名。侄兒想起來仍是心有余悸,想來迷惑陛下之人,并不是無意而為之,求陛下給侄兒,給順王府做主!”
景承這幾句話,幾乎是鼓足了一世的勇氣才能說出口,畢竟,當著謝貴妃的面,直指她的不是,這么多年來,估計還沒有第二個人敢做得到。
“哦?”皇上知道景承的意思,不過還是明知故問道,“景承,你此話何意啊?”
景承看著謝敏的眼睛,問道,“敢問貴妃娘娘,為何王爺的死訊,順王府內的其他人尚且都不知道的時候,謝攸將軍就能領著一堆人馬夜闖王府?還敢問貴妃娘娘,無憑無據,為何堅持指證是順王府內有人想要謀害王爺?”
皇上雖然大致知道昨晚發生了什么,可是并不知道細節,一聽景承說道謝攸竟然比其他所有人都提前知道了王爺的死訊,不由得大吃一驚。
“貴妃,世子所言,可是真的?”
謝敏聽到景承發問,已經是心慌意亂,一時間想不出任何可以推脫過去的借口,只得想了一個自以為最不起眼的說辭,“回陛下,順王府中有名婢女,是當年瑾夫人懷有身孕時謝家送過去的,當時,想來是她聽說了什么,前去報給臣妾的兄長知道了!
“娘娘莫要信口開河,小心犯下欺君之罪!”景承大聲說道,“謝攸將軍來到府中,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奉貴妃娘娘之命,這消息,想來是娘娘知道的更早吧!”
謝敏聽得此話,心中不知連罵了謝攸多少聲,這個沒用的東西,除了給添亂,真是沒一點兒用處!
皇上臉上的表情,已經越來越不好看了,也顧不得景承還在,便訓斥謝敏道,“貴妃,原來你口口聲聲叫的好姐妹,竟然也要安插眼線在她身邊么!朕本以為你是這后宮污濁之氣中難得的沒有心機之人,沒想到,你竟是心機最深重啊……”
謝敏此時辯解不及,眼中含淚,雙膝給皇上跪倒說道,“陛下明鑒,臣妾送兩個丫鬟給瑾夫人之時,確實是為了關心姐妹。只是,只是后來出了些別的事情,臣妾得知了瑾夫人對臣妾也許并不是完全心存善意!
話說到這兒,謝敏先是看了景承一眼,然后低低的聲音對皇上說道,“臣妾知道了一些以前的事情,想要多保護皇家和自己的娘家,這才對瑾夫人多加了幾分提防而已。”
這話一出,讓皇上心中一動。
難道,她知道了當年她父兄和明國公楚萬之間的恩恩怨怨?
而且,楚家的兄妹也都知道了?
若是這么說來,對楚家兄妹有些提防倒是說得通了。
謝敏正是想讓皇上記起當年的事情,如果皇上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那么也就能夠理解,自己對楚家兄妹的敵意了吧。
更重要的是,楚家兄妹得知了當年之事,皇上心中肯定也是會有些不悅的,這樣,也許他就可以跟自己站在一條戰線上,到了這個時候,就算發現了自己想陷害他們,雖然仍舊是說不過去,可是皇上一定也不會過多責怪了。
“陛下!”景承自然也知道謝敏的意圖,連忙打斷,說道,“陛下明鑒,貴妃娘娘此舉,醉翁之意不在酒,絕對不只是看不慣王府里的瑾夫人而已,而是希望可以牽扯上侄兒!”
“放肆!”謝敏見到景承緊追不舍,心中又怕又怒。
“陛下!本俺猩锨白吡藘刹,“如果貴妃娘娘真的只是想要針對楚家的兄妹,那為何今日站在紫宸殿中的,是侄兒我?貴妃娘娘其實最想看到的,是陛下您將父親的死,全部都算在景承的身上啊!”
景承的話倒是也給皇上提了個醒兒,確實,今天從進到紫宸殿來之后,謝敏口中一直所說的,都是景承如何如何與他人合謀害了王爺,絕口未提過別人。
貴妃對世子的敵意,那是恨不能從眼睛當中都能射出釘子去的感覺,皇上又怎么會感覺不到呢。
“陛下,您一定知道,貴妃娘娘如此對侄兒恨之入骨,是為了什么吧!”
不錯,皇上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還不是為了那個儲位。
想到這兒,皇上更加不悅,前幾天剛剛跟謝敏把心底里的實話全部說了,也給了她許多的保證,只是希望她可以安安靜靜的等待,不要為了奪嫡的事情再起事端,怎么,就這么耐不住性子呢!
“貴妃,朕之前說過了,不想再看到跟奪嫡之爭有關的事情,你為何就是不聽?”畢竟還有景承在,皇上只能強忍著怒氣,希望謝敏可以找個臺階下來,替自己給景承陪個不是,也就算是完事了。
可是此時的謝敏,經歷了一整晚的不眠不休,又經歷了一整天的勞心費力,已經幾乎是精疲力盡了。
再加上剛剛的失望、恐懼、驚嚇、憤怒,此時的她,早已沒有了往日的機敏。
她現在只想好好的大哭一場,想到昨晚心中那份興奮就這樣付諸東流了,真的好像失去了什么特別寶貴的東西一般。
而現在,一直對自己都很溫和寵愛的皇上突然變得面色冷峻,還當著世子的面兒這樣訓斥,更讓謝敏心中無限的委屈。
“陛下,臣妾也想按您的說法做事,也想安安靜靜的等著您安排妥當所有事,可是陛下日理萬機,臣妾怕您忘了我們母子,忘了這頭等大事啊!”
謝敏果然是有些失去了理智,一句話里面,觸怒了皇上好幾個最敏感的事情。
首先,皇上的那份自負,最不愿意別人懷疑他做事的能力。謝敏此言,直指皇上的安排不夠妥當。
其次,皇上向來不喜歡后宮干政,也是一直覺得謝敏乖巧懂事,才最寵愛她,沒想到,她不僅想干政,甚至想要走到君王的前頭去!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在謝敏的眼里,景舜是他的兒子,他們母子才是一直綁在一起的,而皇上心中,卻一直覺得自己對景舜已經非常疼愛,她這個做母親的,憑什么覺得自己這個做父親的不如她更加在乎兒子的未來!
三者加在一塊,讓皇上對謝敏產生了從未有過的厭煩和惱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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