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四 王府大亂
其實,世子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這天晚上,世子在房中本來無事,只因住處離王爺院子最近,因此突然聽到了黛瑾那聲慘絕人寰的叫喊。
他心下一緊,連忙走出了房門想過來探看個虛實。
可是走到門口,又被王爺的貼身小廝張財給遇見了。
張財嬉皮笑臉的勸說道,“我的哥兒,咱們王爺的喜好您不是不知道,今日是那瑾夫人在屋里面,春宵一刻值千金吶,哥兒要是去沖撞了王爺的好事兒,可是要惹事上身不成?”
世子本想說不在乎,可是又一想,就算黛瑾確實是在父親那里受了些苦,自己終究是救不了她的。
就算今晚救得了一時,她是父親的人,自己也是救不了她一世。
如果真的惹惱的父親,那到頭來,可能受苦的還是黛瑾。
景承苦惱的甩了甩頭,罷了,在這王府也不是一日兩日了,生于斯長于斯,什么荒唐事兒沒見過。
回到房中,難免心煩意亂,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了良久,也不能入睡。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突然聽下人來報,說是謝攸將軍帶著一隊人,還有刑部的幾個官員,來拿代璋和黛瑾兄妹兩個,說是他們親手謀害了王爺!
什么?王爺不是在臥室內玩樂的正歡么!
下人回說,可不得了了,王爺已經薨了!
景承腦中“嗡”的一聲,不知是父親過世的消息更加驚人,還是謝攸帶人來捉拿代璋和黛瑾更加意外。
他們怎么會成了害死父親的人呢?景承心知,雖然黛瑾對王爺一直都是敷衍應承,絕無夫妻情意,可是她也需要他的存在。
不管怎么說,還是先過去看看吧。
景承趕到的時候,正是王爺院中最亂哄哄的時刻,士兵也不認得這順王府的世子到底長得是個什么模樣,因此,趁著夜色,景承就偷偷的摸到王爺的屋中,想一看個究竟。
父親果然是沒有呼吸了!
那個對自己一向沒有好臉色,除了呵斥和訓罵之外就只有冷淡的父親,如今看起來那么安詳的躺在地上。
景承心中不知是什么樣的感覺,作為兒子,現在理應當是痛苦不堪才對,可是他心中,卻好像被當頭打了一悶棍一般,有疼痛,卻更多的是茫然。
然而還沒等他仔細觀察父親的尸身,多想想前因后果,就已經聽到院子當中謝攸等人的大聲喊叫。
景承不知道代璋和黛瑾到底做了什么,可是他知道,如果真的讓謝攸把他們二人帶進那傳說中有去無回的大牢,那可能一切都晚了。
所以,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自己是這順王府暫時主人的身份,為他們兄妹攔上一攔了!
“喲,是世子啊,恕臣等眼花,沒看到您。難道,難道,世子您,也在房中?”
謝攸看到世子的出現,心中有些發慌,這對于眼前的形勢,可是有些大大的不利。
還沒等景承答話,突然聽到黛瑾說道,“不錯,王爺連夜發了急病,妾身見情況緊急,還沒來得及請太醫,只是先叫了世子來幫忙看看,沒想到一切都發生的突然,王爺突然就薨了,我們三人也正沒緩過神來呢,誰知道謝將軍就帶著人到了。”
景承聽到黛瑾如此說,一定要把自己加到這個謊言之中,便知道一定是發生了不得了的事情。
難道,真的是如謝攸所說,他們兩人合謀殺害了王爺!?
可是在景承的心中,不管怎么樣,他也不愿眼睜睜看著黛瑾被帶走。
至少,如果真的是她害了王爺,他要聽她親口承認,他要聽她講,到底是怎么個來龍去脈。
“正是,父親如此突然過世,我與瑾夫人都是既驚嚇又悲慟,不懂為何謝將軍此時卻要帶人夜闖王府,是個什么意思!”景承第一次真正把自己當成這王府的主人,說話也顯得硬氣了許多。
謝攸也稍稍平靜了一些,心中暗想,就算是憑空冒出了個世子又如何,今天晚上不押個人進大牢,只怕是難同貴妃那邊交代。
“世子,雖然您和夫人如此說,可是這眼前的場景,實在讓人難以信服啊。您看王爺的尸身上,額頭上有那么大的一個傷口,難道要我們這么多雙眼睛都當作沒看見么?”
“那是王爺今天剛剛犯病的時候撞到了桌角,燭臺掉了下來,砸傷了王爺,也燙傷了妾身。”黛瑾連忙解釋道。
謝攸仍舊搖了搖頭,“還有,就算是夫人和世子出現在王爺的臥房中實屬正常,可是這親家哥哥,大半夜的,在王府中,可是說不通了。”
謝攸一邊說著,一邊使了個眼色,讓身邊的幾個士兵站在了代璋的兩側,眼看,就是要把代璋架走的意思。
黛瑾又急又慌,接著解釋道,“這是今晚上妾身和王爺在屋內說笑,說道了一起新鮮事兒,說是哥哥之前聽到過的,王爺十分好奇,非要請哥哥來一問究竟才好,這才差人去叫的。”
旁邊的小廝過來磕頭,“大人明鑒,今兒晚上確實是小的去楚將軍府上請楚將軍過來的。”
謝攸鼻子中哼了一聲,“是楚將軍先過來的?還是世子先過來的?”
小廝其實并沒有見過世子進這院子,正在支吾著,黛瑾搶先說道,“是哥哥先來的,那會兒說話兒的時候,王爺還好端端的,后來是突然病起來,才叫了世子進來。”
“是,是。”小廝也只得連連答應。
謝攸心中此時是十分惱怒,雖然這三人編的故事怎么聽起來都是漏洞連連,可是不知為何,一時半會兒竟也想不出反駁他們的道理。
更重要的是,此刻畢竟是在順王府上,沒什么真憑實據之前,這一個是世子,一個是王爺夫人,一個是立下過大功的將軍,自己也不好太過硬來。
罷了,既然今晚上在這里占不到什么便宜了,那就等著回去慢慢找些證據吧。
畢竟,是貴妃娘娘那么急的派自己過來,謝攸捉摸著,也許她手上還有什么不得了的證據?看等到那時候,你們這對兄妹還有什么好說的!
雖然沒有立刻定為謀害,不過刑部還是將王爺的尸身帶走,要回去細細的查看。
所有人慢慢都散了去,代璋也回了自己的府邸,院子中,只剩下黛瑾和景承兩個人了。
現在這王府里沒有了王爺,也再也不會有王爺,他們不用再害怕任何人見到他們在一起了。
可是兩人現在的心情,卻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緊張害怕的多。
沉默了有一盞茶的功夫,還是景承先張口說話。
“黛瑾,你打算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么嗎?”
黛瑾先是抬起頭,盯著天上看了一陣,然后用力的點了點頭,“無論結果會怎樣,你都應該知道發生了什么。”
接著,她便緩緩將事情的經過講了出來。
“所以,你那聲慘叫,便是被蠟燭燙傷?”
景承心中有一股說不出的悔恨,如果當時自己不是膽小怕事,不是帶著破罐子破摔的心情,也許就會走進房來,阻止父親發酒瘋,也可以阻止后面一系列悲劇的產生。
黛瑾含著淚點了點頭,“世子,給王爺下毒的事情,是我和哥哥親手做的,沒有別人知道,現在,也只有你知道。我和哥哥的前途命運,就只看你的選擇了。”
說實話,面對景承,對于黛瑾來說,比當初眼睜睜看著哥哥給王爺下毒更要艱難。
她不知道自己要怎樣告訴景承,是她楚黛瑾,害了他的父親,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畢竟黛瑾自己心中也有殺父仇人,那謝正則和謝攸兩人,不管什么時候想起,都會讓黛瑾恨不得啖其肉、飲其血。
是不是,她以后也會成為景承的殺父仇人?
想起景承多次相救自己于水火,想起兩人曾經一度差點兒成為了共度一生的人,想起為了自己景承所承受過的所有,黛瑾心中實在不知如何面對。
但也正因為此,她選擇將這件事告訴景承,雖然也會讓他十分為難,可是現在,黛瑾想要讓他有這個選擇的權力。
如果景承選擇讓自己和哥哥為此事付出代價,那么自己毫無怨言。
哥哥也許會不同意吧,可是事到如今,也由不得他了。
景承在院子中來回走了無數次,黛瑾的糾結,也是他的糾結。
殺父之仇?這個字眼第一次蹦出的時候,連景承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不知為何,他現在對黛瑾并沒有恨,甚至對代璋也沒有。
父親那樣對待黛瑾,那樣把她逼到了絕望的邊緣,對于一個弱女子來說,那就是你死我活的邊緣。
所以拿起燭臺砸下去的那一刻,景承愿意相信,黛瑾只是為了保命。
而代璋的做法,雖然景承不愿承認,可是也實在是為了保命的一個繼續罷了。
只是,只是,父親就這樣薨了,自己做兒子的,就只能說他是自作自受么?
但是,如果將代璋和黛瑾兄妹二人送官,接下來會怎樣?會是大仇得報么?
哎,景承輕輕嘆了一口氣,自己的心中,好像根本找不到仇恨的影子,雖然他那么不愿意承認,可是他真的不恨。
最后,他轉過身來,對黛瑾說道,“這件事,不會再有第四個人知道了。”
可是,到現在為止,代璋,黛瑾,景承,似乎都忘了一件頭等要事,如果沒有第四個人知道,謝攸怎么可能夜闖王府呢?
而這第四人采芝,才是一個最可怕的人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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