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熙云設(shè)計
王爺院子里鬧這么大的事情,就連深居已久的熙云都很快就知道了。
聽說王爺把世子狠狠打了一頓—雖然下人都不怎么敢下狠手的,但畢竟也不好太糊弄,打完了,世子也是有點一瘸一拐的,而且還沒來得及請醫(yī)生敷藥好好休息休息,就即刻被趕出了王府。
這真是熙云這么些天里,唯一聽到的好消息了。
最初,聽說世子帶著黛瑾又跑了,熙云自然是喜不自勝的,想著黛瑾這次就此從王府消失自然是好,就算被王爺捉到了,一定也是天大的罪過逃不過去了。
誰成想,這女子竟有天大的福氣,偏偏在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診出了身懷有孕,這是熙云嫁進(jìn)王府以來最盼望可以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居然就讓她楚黛瑾輕而易舉得到了。
若說身為女子,夫君大過天,在熙云眼里,黛瑾搶奪了夫君,本就是不共戴天的仇怨,然而此刻,黛瑾腹中的嬰兒,好似也是從自己這里搶去的一般,滿懷的恨意越燒越旺,恨不得能夠燃燒到前院,燒毀他們夫妻孩兒的天倫之樂。
也正是為此,雖然世子與熙云并無太多瓜葛,但既然他屢次三番的示好于黛瑾,那么如今被王爺打罵攆出,也算是值得稍稍欣慰一下了。
這時,只見翠痕急匆匆的外面跑回,邊跑邊喊,“姑娘,姑娘,我有話告訴你。”
自從熙云不再是王妃之后,照理,所有的下人都該稱呼她為“云夫人”,可是這樣叫了幾天,熙云怎么聽怎么別扭,好像隨時都有人提醒著她已經(jīng)不是王妃了。
反正這小院里面沒有別人,熙云便命碧紋翠痕兩個還像以前未出嫁時在家中那樣,稱自己為“姑娘”,恍惚間,似乎就回到了做女兒時候的樣子,就算是天天不得見王爺,也就沒什么所謂了。
“喊什么喊,大前院兒的新鮮事兒么?早聽說了,你呀,遲了一步呢。”也是從被重新叫回“姑娘”之后,熙云似乎對碧紋和翠痕兩個貼身服侍的丫鬟態(tài)度好了很多,在她心里,只有這兩個是真心對自己親的了。
“姑娘,不是,我不是說那個。”翠痕站定,還稍稍的有一些氣喘。“我是說,關(guān)于那個賤人的。”
“哦?”熙云當(dāng)然知道“那個賤人”指的是誰,黛瑾的名字從很久之前就已經(jīng)被這兩個字所取而代之了。
“剛才,我在后院經(jīng)過,看見她正在和一個長得極美的女子說話,那女子看起來有些像是青樓歌妓的打扮,不過,是真的好看,眉眼……”
“說重點!”熙云聽到說王爺身邊又有了好看的女子,就氣不打一處來。
“是。奴婢隔得遠(yuǎn),也聽不大真切,只聽著說什么那個賤人的哥哥,如今在盛啟軍里面,那個歌妓好像還認(rèn)識盛啟軍姓萬的監(jiān)軍,還有,還有說盛啟軍的將領(lǐng),是姓黎的……”
“姓黎的!?”熙云突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可不是么,我這一琢磨,說不定,還是姑娘家里的舊相識……”
熙云和翠痕所說的這個黎將軍,就是盛啟軍現(xiàn)今的將領(lǐng),叫黎輝。
熙云之所以這么興奮,是因為這個黎輝與王家是舊相識了,黎輝的年齡比父親小很多,所以雖然一直以叔父相稱,卻在心里面,覺得和兄長差不多。
早聽說黎輝在軍中領(lǐng)兵打仗的功夫不錯,不過沒想到,這才幾年過去,他竟然當(dāng)上了盛啟軍的將領(lǐng)。
更重要的是,這居然是楚黛瑾哥哥所在的軍隊?
真是天助我也,擺在眼前的機會都不利用一下,豈不是等于我就這么早早的在她楚黛瑾面前繳械投降了?
“你可聽得真切了?”熙云心里已經(jīng)開始打起了小算盤。
翠痕點點頭,“別的不真切,這幾句是沒錯的。只是,好像,那賤人也不確定她哥哥是不是在這軍中,只是說可能在……”
“可能在就夠了,反正,在不在,我問問黎叔父就知道了。”熙云已經(jīng)拿出了紙筆,打算寫信。
旁邊聽了很久的碧紋這時插話,“姑娘,這雖是個極好的機會,然而咱們現(xiàn)在的處境,黎將軍可不一定愿意幫忙呢。”
這倒是說的不錯,熙云停下了筆,想想自己如今畢竟不是王妃了,也不是一紙書信過去就能指揮的人家一軍之將給自己解決這種兒女私情互相報復(fù)的事情。
不如,還是先探探底的好。
于是翻出了自己這幾年的積蓄,雖然王妃的封號不再了,可是這幾年做王妃得到的財物還是留的好好的。
熙云狠了狠心,直接拿出了價值三千兩的禮物,交給可靠的下人,說不要多提別的,只說請黎將軍來家中坐坐,一敘舊情。
說道盛啟軍的將領(lǐng)黎輝,是頭一個見利忘義的主,本來聽說來人是順王府的云夫人手下,雖然知道熙云父親與自己昔日還算故交,可是如今他家里早已今非昔比,所以并不想搭理。
可是一見熙云出手如此闊綽,三千兩的禮單擺在面前,什么要求都不提,只是說給將軍解封,請將軍過府坐坐,心里就開始盤算起來,也許,這失了勢的王妃,也還是有些個根基的。
于是黎輝也不顧王爺是否知道,便從王府的側(cè)門進(jìn)入,打算聽聽熙云到底有什么舊可敘。
來之前,黎將軍就打算好了,若是熙云提出任何要求,不管是給她做事,還是幫她父親,一律委婉推辭,反正就當(dāng)白賺了三千兩和一頓酒席。
熙云一見故人,滿臉笑容,一口一個“黎叔父”,親切之情,好像是見到了父親的親生弟弟一般。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熙云的話題,開始越來越向盛啟軍的軍中將領(lǐng)們牽引。
黎輝面對一個婦道人家,倒也沒有太多的防備,盛啟軍中的情形,就大概給熙云說了說。熙云聽說,這盛啟軍中,近幾年黎輝的親信是越來越多,有自家子侄,也有些外姓親隨,便又給黎輝滿了一杯酒,說道,
“黎叔父真是英武過人,我在京中這幾年,也聽說了盛啟軍的英勇之名,想來,定是黎叔父治軍有方,都是自己的親信,哪里還有管不好的道理!”
“哎,侄女兒過獎了啊。”黎輝喝到臉有些脹紅,說話也漸漸放開了許多。“雖說大部分都是親信,但畢竟是朝廷的軍隊,又不是我黎家開的,到底還是有些外人。”
“叔父說到這兒,熙云到想起一事來,不知叔父,可聽說過,一個姓楚的將軍沒有,在盛啟軍中的?”
“將軍?”
“沒有啊……啊?哦!”黎輝先是顯得很迷惑的樣子,突然眼睛瞪圓,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好侄女,我知道,你說的是不是楚萬的兒子?”
熙云沒想到黎輝竟然這么快就切入了主題,不禁大喜,連連點頭,“是,正是。”
沒想到黎輝突然變了個表情,一臉不屑的樣子說道,“怎么了,你問他做什么,我竟不知你們兩家還有舊?”
熙云見到黎輝的表情,心下暗喜,別的不說,看起來,黎輝對楚代璋絕對是沒有什么善意的,于是堅定的回答道,“不瞞叔父,舊情自然沒有,新仇倒是很多。”
黎輝聽到這話,兩抹粗眉一挑,哈哈笑道,“好侄女兒,咱們真是一家人啊。我還以為你提楚萬的兒子做什么呢,原來你也是看他不順眼的?”
“叔父不知,我好好的王妃位子,可是為什么丟掉了的?我告訴叔父吧,這個楚代璋還有個妹妹,叫楚黛瑾的,現(xiàn)在,就是咱們順王爺眼前最最得寵的女人。您說,我看楚代璋,會順眼么?”
黎輝點點頭,“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侄女兒啊,我也跟你交個底兒,這楚代璋,確實不愧是將門之后,從一個小小馬前卒開始做起,到現(xiàn)在,若是論他這幾年的軍功,當(dāng)個偏將軍也算是綽綽有余了。”
熙云重重的摔了一下酒杯,“竟有這樣的事!難道他們一家子兄妹,都有這么好命!?”
“哎哎哎,別急別急。”黎輝又?jǐn)[了擺手,“他這不是沒當(dāng)上偏將軍么,現(xiàn)在還是個千夫長,就為這事兒,我的監(jiān)軍已經(jīng)給我提了數(shù)次了,要不是我看他不順眼,估計早就成了偏將軍了……”
“叔父,你這想來也不是長久之計吧。”熙云突然冷靜下來,眼中似笑非笑,似怒非怒。
熙云起初聽黎輝說看楚代璋“不順眼”,還沒即刻明白過來是什么意思,后來一邊聽,一邊琢磨,若只是些尋常瑣事,一個千夫長,哪里能奈何得了軍中的將領(lǐng)?他根本就不配被黎輝看不順眼。
這其中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黎輝沒有說出口。
沒關(guān)系,他說不說不要緊,這件事足夠要緊就好。
“額這個……”黎輝一愣,熙云倒是說道他的心坎上,放著有軍功的不給行賞,拖來拖去,確實不是個主意,楚代璋本不是久居人下之人。
“叔父,熙云有個想法,不知道以叔父的能力,能讓這個楚代璋跌到多深,多慘?如果能深到從此爬不起來,侄女定有重謝;如果能慘到連累他的妹妹……”熙云頓了頓,又給黎輝滿了一杯酒。
“叔父是明白人,等熙云再做王妃,定然不會忘了叔父。”
熙云這一席話,恰恰中了黎輝的下懷。
盛啟軍在平定外藩之亂時,黎輝與敵軍首領(lǐng)一直有著不謀而合的約定:敵軍每年給黎輝送來不少好禮,而作為回報,兵力明顯強盛的盛啟軍每次都只擊退部分?jǐn)耻姡瑥牟粚⑵溱s盡殺絕,這樣,對方也可以保留實力,年年犯邊,而黎輝,也就年年有戰(zhàn)功可領(lǐng)。
這樣的好事兒,差一點兒就被楚代璋給毀了。
軍中的士卒們,大多不懂,也不愿多管將軍們的意圖,總之,讓攻就攻,讓守就守,誰知道楚代璋這個馬前卒升上來的千夫長,居然自己就猜出了黎輝的得意算盤,他為了驗證自己的想法,還偷看了敵軍來送禮,雖然代璋從不亂說話,但這一件事,一直讓黎輝大為光火。
在邊境,也不擔(dān)心他能搞出什么亂子來,不過現(xiàn)下回了京城,不提而已,提到楚代璋,黎輝心里還有點惴惴不安。
而現(xiàn)在居然有人送錢送禮讓自己除掉這個心頭大患,那真是何樂而不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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