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黛瑾病重
沖進來的是世子。
看到此景,王爺王妃二人同時是火冒三丈。
王爺火的,自然是兒子居然如此僭越,自己與王妃難得開心一次,他竟然又來打擾。
王妃火的,則是突然想起之前跪在院中的黛瑾,怎么,難道這次又是世子插手自己的事情?
黛瑾被熙云叫走時,曾想過也許這次又要被為難,因此囑咐唯一的一個貼身小丫鬟侍茗,如果自己太久未歸,千萬記得去王妃院中探一探虛實。
侍茗在府里是最不起眼,最不受人待見的小丫鬟,所以才被指派了來伺候一個無名無分的侍妾。
不過黛瑾待她一向不錯,侍茗也還認認真真的忠心護主。
眼看著雪越下越大,黛瑾去了許久還沒有回來,侍茗坐不住了。
來到王妃院兒里一看,果然,黛瑾被王妃罰跪,還在這院兒里呢。
身邊都已經積了薄薄一層積雪,黛瑾穿的雖然不少,也抵御不了這樣的寒風飄雪。
侍茗走上前去一看,黛瑾已經凍得嘴唇發紫,渾身上下瑟瑟發抖,看到自己的丫頭來了,想張口說話,聲音小的像蚊子叫似的。
侍茗連忙猛捶屋子的門,只見碧紋一臉不耐煩的走出來,
“敲什么敲啊,我都給你這主子說了,王妃下的命令,別說是你我,就算是你主子,也不敢隨意違抗。”
“碧紋姐姐,好姐姐,求求你的,去請王妃一個示下,饒了我們主子吧,這天寒地凍的,要出事兒的。”
“去去去,說了多少遍了,王妃現在陪著王爺,不得打擾!”
侍茗無奈,跑到黛瑾跟前,帶著哭腔說,“瑾姨娘,這可怎么是好,咱們回吧,之后王妃要打要罰,侍茗就說,是侍茗把瑾姨娘背走的!”
黛瑾咬咬牙,說道,“侍茗,好孩子,快別哭。沒事,你來了就好了,去打聽打聽,世子可同王爺一起回府了?若是他回來了,咱們倒是有救。”
侍茗似乎也被點醒,“嗯,侍茗明白了,侍茗這就去找世子!”
景承聽說黛瑾被罰跪于雪中,自然是毫不猶豫,片刻都不耽擱,奔來院中。
碧紋雖然阻攔,卻又怎么攔得住世子。想要去回王妃,又怕此時王妃與王爺情意正濃,一個不巧,又撒氣到自己身上。
反正,等著明日王妃回來,自然就明白發生了什么,到時候,估計又是一場好戲。
景承將黛瑾送回了她自己的屋子,才想起兩人身份關系甚是尷尬,不論如何,都不便逗留。
正要離開,小丫頭侍茗一個箭步沖過來,伸手攔住了景承的去路。
“世子,我們姨娘受這么大委屈,您就不管了么?”
景承心內苦笑,我又何嘗不想看著她,守著她,不讓她受一丁點兒委屈。可是,做不到啊。
最多只能,把她從王妃院中抱回,才差使些下人去給她請大夫抓藥,還能怎么樣呢?
“侍茗,你這是何意?”
“奴婢短見,只覺得此事,沒有這么容易就完了的。若是明日我們姨娘身子好些了,王妃再來尋我們不守規矩不尊命令可怎么辦?”
“額這個……”這小丫頭,說的倒是有些道理。“你想讓我做什么?”
“奴婢剛才先是想去王爺那兒報信兒的,里面人不讓進,說是王爺和王妃在說話兒呢。可是您是世子啊,您可以進,您去告訴王爺說我們姨娘受了好大的風寒,病體虛弱不堪,反正,反正能讓王爺來探病最好!”
此話有理啊,景承心里琢磨著。
如果能讓父親知道了王妃是怎么辱虐黛瑾的,那么以后他方能多多給些保護。
景承雖然極不愿意承認,然而在這王府中,能保護到黛瑾不受傷害的,并不是自己,而是搶了黛瑾去的父親。
不然的話,就算是沒了奴婢的身份,黛瑾在這府里,仍然是受人壓迫欺凌的角色。
景承在王爺面前將黛瑾的病勢說的十分嚴重,王爺聽到,一下就醒了酒,帶著熙云一起趕至黛瑾的房中。
黛瑾雖說是身體底子不錯,卻也禁不住這樣的折騰,此時已經燒的渾身通紅,閉著眼睛,看不出是昏過去了還是無力說話。
熙云自知大事不妙,自己討好王爺的心思怕是不能得逞了,這次,還是指望王爺不要太多怪罪才好。
于是雙膝一軟,跪倒在王爺腳邊,并差人叫來了碧紋。
“王爺明鑒,此事確實不是妾身刻意為之啊。妾身只想讓黛瑾小跪片刻,以示懲戒,妾身真的只是忘記她了呀。”
王爺并不說話。
熙云接道,“是這個丫頭,死心眼兒,以為妾身要苛責于黛瑾妹妹,才讓妹妹在雪地中久跪不起,是妾身管教下人不利,卻不是有心害人啊王爺。”
王爺并不理會在一旁哭哭啼啼要擔責任的碧紋。
之前先王妃,就是有一次冬天偶染風寒,久治不愈病逝的。
若是愛妾黛瑾也要走先王妃的舊路,那豈是你一個小丫頭能擔待的起的!
就算是側王妃熙云,也擔不起這樣的責任。
王爺沒有發火,也沒有喊叫,雖然兩個眼睛里都要噴火,卻還是低聲說話。
“熙云,你同本王,到外屋說話。其他不相干的人都離開這兒,留兩個伺候病人就好了。”
王妃聽王爺還口稱“熙云”,心想應該還不太糟糕。
遣散了眾人,王爺理了理心神,問道,
“為何要她跪?”
熙云哭哭啼啼道,“并不是這個意思。只想小小懲戒她一下,沒想讓她在雪地里跪的,她跪的時候,并沒有下雪……”
“我問你,為何要她跪?”
嫁進王府多年,熙云還是很少見王爺如此認真的生氣。
曾經他是對自己寵愛得有些懼怕的,只要自己一皺眉,他還是常常認輸服軟的。
就算后來二人因為黛瑾生疏了許多,他也從不曾對自己發過脾氣。
今天,他雖沒有大發雷霆,卻是不怒自威的意思。
“妾身,妾身聽說,黛瑾這些日子,私自干預王爺的公事。妾身執掌王府家事,認為一個侍妾這樣做,實在是有失本分,所以,所以想稍微教訓她一下。”
“你怎么知道她干預本王公事?她干預了什么公事,你倒說來聽聽?”
“妾身聽說,黛瑾私下里要求王爺,與正定府知府寫信……”
熙云說道正定府幾個字時,聲音小的連自己都快聽不清了。
說道這件事,只能說自己,比黛瑾更加心虛。
更何況明知道王爺在這件事上是聽從了黛瑾的,如此一來,怎么都是自己的不是了。
王爺心中,也是對正定府三字極為敏感。
本來今日的酒菜,已經化解掉心中的一些不悅,對于熙云隱瞞自己,私自以王府名號去跟地方官員勾結這件事,王爺也不想過多追究了。
家丑,就不必外揚了。
可是聽到她自己提起正定府知府的事情,還怪罪黛瑾煽動王爺做出任何舉動,王爺心中不由得怒火中燒。
黛瑾做了什么,不過是把貴妃娘娘的意思傳達與我,幸而她有這樣一個貧賤之交,不然順王府被你們王家拖累,莫名其妙得罪了貴妃,本王都不知道呢!
而剩下的一切,皆是本王自己的意思,你以為黛瑾與你一樣,以女子之身,就想著妄自左右王府的意圖么!
而你呢,你堂堂欽賜王妃,又做了什么,你自己該不會不知道吧?你才是那個膽大包天,為了自己娘家,不惜欺瞞夫君的女人!
本以為今日的酒菜,說明了你有悔過之心,從此會不再起干涉朝政的心思,也懂得了嫁人之后,要以夫家為重。
沒想到,你仍然是想著為自己的娘家報復,而且居然報復到本王的愛妾身上!
有話說,怒氣到了極點,反倒少言少語。
王爺所有的話,都只是在腦子里對自己說了一遍,并不愿多對熙云言講。
看著她在面前哭得兩眼通紅,發髻散亂,妝容模糊,心里好生煩躁。
只說了一句話,
“來人,送王妃回房吧,以后沒有我的吩咐,就不必來見了。”
第二天一早,王爺醒來,第一件事便是趕來探視黛瑾。
她還沒有醒過來。旁邊的太醫說,寒氣入體太久,得慢慢的調養好久,才能有所起色。
看著黛瑾仍然緋紅的臉頰,王爺確認自己心中的想法不是昨夜酒后的一時興起,這次,他想好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膽小怕事,反復忍讓,結果就是連女子都可以爬到自己的頭上來。
那么,就算在朝中已無可建樹,總得給家里尋一個安寧的法子。
他又對黛瑾身邊服侍的人囑咐了一番,便收拾打點了一番,進宮,求見皇上。
皇上與這位軟弱無能的大哥向來都是不遠不近,沒什么事兒呢,兩人誰也想不起誰,宮中家宴的時候,才會面上親近一番。
怎么突然要來求見?
皇上此刻在謝敏的鐘粹宮里,自從休朝后,每日晚睡晚起,也不必專門梳洗打扮換衣,別有一番輕松。
既然是兄長,那也不必見外,就直接來后宮好了。
順王爺寒暄一番后,直入主題。
“陛下,臣兄不才,蒙陛下恩寵,一直過得倒也逍遙自在。只是近些時日來,有一事攪擾,還懇請陛下允準臣兄處理這件瑣事。”
“哦,何事困擾兄長?說來聽聽?”
謝敏也立起了耳朵,自從彈劾之事后,便對順王府的事情都多了一些留意。
“陛下幾年前,曾欽賜一女子給臣兄為側王妃,臣兄感激不盡。此王氏女子入府多年,雖無生養,也算恪守婦道,夫妻二人,舉案齊眉。然近幾月來,因為她父親在朝政上有些做得不妥當的地方,她竟起了私心。”
“哦?兄長所說,可是那前任都察院御史的女兒?”
“正是。這女子如今心中只有娘家,完全不顧自己是皇家封號的王妃,所做之事,甚是不妥。”
“那,兄長以為如何?”
皇上心中有些不悅,你自己的家事,你要打要罵,自己在家處理了也就是了,來找我做什么。
“回陛下,此女為陛下欽賜,臣兄本應感念圣恩,然而此女已經不配皇家的封號,臣兄以為,應褫奪其王妃一號,降為夫人。”
此話一出,一旁的謝敏登時大驚。
(https://www.dzxsw.cc/book/45029/2514461.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