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作為一名演員,林費費對自己的外貌還是很有信心的。從小到大各式各樣的贊美沒少聽,各種各樣的爛桃花也沒少惹。
比許意言語上流氓的人多了,但沒人能有許意這味道。
怎么說呢,她明明是在調戲你,卻也是在正兒八經地夸你。就像普通人看見一朵盛開的花,難免贊美兩句,真誠隨性,發自肺腑。就算贊美得過頭了點,花一般也不會不高興。
何況林費費這朵花,正攀著許意這根枝。
就開個門迎接客人的功夫,林費費心里就上上下下走了一遭,覺得自己跟個小孩似的。
許意彎腰換鞋的時候,林費費終于忍不住要發泄惱羞成怒的不忿,抬手就往她背上拍了一把。
“哎喲。”許意夸張地彎下腰,干脆蹲在地上不起來了。
“裝。”林費費丟下一個字,笑著往房間走,不再理她。
菜都做好了,剩下的就是端出來。林費費端著兩盤菜出來的時候,許意已經自來熟地洗了個手,興沖沖地跟來了廚房。
“啊,好香,我來幫你我來幫你。”
“別搶我手上這盤啊,廚房里還有,去端。”林費費算是明白了,跟許意這種人,根本就客氣不起來。
許意樂滋滋地去端了菜,還不忘拿了半截林費費切菜剩下的黃瓜,咬得嘎嘣響。
“你先吃,我換個衣服。”林費費摘下圍裙,往臥室走。
“換啥呀,”許意口齒不清:“就這樣,好看。”
“什么?”林費費回頭瞪著她。
“我的意思是,”許意咽了口里東西,認真地和林費費對視:“咱睡都睡過了,我又不是沒見過你穿睡衣的樣子。”
“你簡直……”林費費恨不得把手中的圍裙砸向她。
“哎呀,都是女孩子嘛,不用在意形象。”許意用筷子指了指面前的菜:“我知道你有多好看,快點來吃,多香啊。”
林費費哭笑不得,再換衣服好像顯得她矯情似的,甩了圍裙坐了下來。
許意確實像她說的那樣不挑食,左一筷子好吃,右一筷子會做菜的女孩真是太棒了,吃了二十分鐘,夸了二十分鐘。一頓飯也算是賓主盡歡。
吃完飯,林費費起身準備收拾,被許意攔了一下。
“我洗我洗。”許意動作熟練地疊了碗筷,端著就往廚房走,一點都不是客套的樣子。
“怎么能讓你洗呢,你是客人啊。”林費費趕忙跟上去。
“你做飯當然我洗碗咯。”許意打開水,沖她咧嘴一笑。
許意洗碗的動作真的很熟練,一看就是長期勞作養成的良好效果。林費費真的很驚奇,她抱臂倚在門框上看著許意,想不通到底什么樣的環境養出了許意這樣的人。
許意家里實力殷厚,這是不用懷疑的。但這個人不驕縱,不高高在上,在這種生活小事上接地氣到讓人震驚。
偏偏在舞臺上又光芒四射,與生俱來的魅力讓人移不開眼睛。
“喂,是不是有很多人喜歡你?”林費費看著她,輕聲問道。
“嗯?”許意轉頭看她,眉梢一挑,細長的眼角極度風流:“當然了,我都喜歡我自己。”
“不要臉。”林費費小聲嗔罵了句,偏過頭笑起來。
和許意在一起太過輕松,經常會讓人忘了原本見這個人的目的。林費費對此深有感觸。
于是在許意洗完碗后,林費費沒讓她帶偏話題,單刀直入地問:“《遇仙》是你打過招呼了?”
許意擦干凈手,細長漂亮的手指毫無預兆地伸過來捏了捏林費費的臉蛋。
“怎么了?讓你當女主你還不開心啊。”
林費費不排斥許意的碰觸,許意捏她的臉就跟自己逗季云影一樣,純屬看著好玩。
“不是,我只是沒想到。”林費費不想讓許意覺得自己不識好歹:“原本以為能留在《遇仙》劇組都很難得了。”
“沒不開心就好。”許意笑了笑,拉了拉她的胳膊:“我們去看電視。”
“你還喜歡看電視啊,”林費費恍惚道,突然想起自己話還沒說完,立馬接著道:“我只是覺得我不是特別適合這個角色。”
許意將她推到沙發前坐下,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樣找到遙控器打開了電視。
“為什么不適合呢?”許意盯著電視問。
“我的形象適合性格溫柔姐姐類的角色,《遇仙》的女主性格乖戾,時而天真時而陰暗,觀眾接受起來會有難度。”
“作為一名演員,是誰給你設定的這種既定印象?”許意換著臺,對話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我……”林費費突然被問得有些詞窮,她張了張嘴,沒說出反駁的話。
演員出道當然要有個對外形象,這個形象是你的特點,是你接一部戲最順口的優勢,是觀眾是否喜歡你的最普遍理由,是這個行業最基本的既定規則。
但是對許意說規則嗎?許意不是不懂,只是許意的規則大概和平常人不一樣。
林費費看著許意,許意看著電視。
翻了大半的電視臺,許意終于找到了自己要看的節目,一臉開心地放下了遙控器。
但電視臺正撥的是廣告,許意好像這才有空關注林費費一樣,轉頭看她。
林費費盯著她,沒說話。
許意也就不說話,表情淡淡地和她對視。
林費費這才發現,許意不笑的時候,這張臉還真是顯得有些嚴肅,線條鋒利的嚴肅,讓人想起中學時代一絲不茍的班主任。
林費費被盯得心慌,剛準備開口說話時,許意搶了先。
“你能演好這個角色嗎?”許意問得很認真。
“能。”林費費沒有猶豫,就像回答老師問話,你能完成今天的作業嗎。
“好,我等著看你的精彩表現。”許意勾起嘴角笑起來,溫溫和和的笑容莫名讓林費費覺得感動。
演戲是她想要為之奉獻一生的事業和夢想,為此她愿意吃苦,愿意受委屈,愿意傾盡心力地去付出。
你能演好這個角色嗎?
不論什么時候,林費費都會斬釘截鐵地回答,能。
本來林費費覺得能談判個三四十分鐘的事情,又被許意一兩句話解決了。林費費原來那點不安幾乎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奔向夢想的滿腔熱血。
心情好了以后,態度都好了很多,林費費狗腿地湊上去問許意:“喂,想喝點什么嗎?”
許意笑著看她:“有什么呀?”
“啤酒白酒紅酒,茶咖啡白水果汁碳酸飲料,應有盡有。”林費費對自己的冰箱存貨還是有信心的。
“我喜歡喝買不到的。”許意說。
“買……不到的……”林費費盯著許意笑瞇瞇的眼睛,真覺得這人讓人愛不過三秒。
“網上不經常有各種教程嗎?蜂蜜柚子茶啊蜂蜜柚子茶啊蜂蜜柚子茶啊……”
“……”
林費費還有什么話可以說呢。
不就蜂蜜柚子茶么,我做給大爺喝就好了呀。
材料倒是有,就是過程確實有點麻煩。林費費端著手機邊搞邊研究,剛把柚子剝好切好放進了鍋里,就聽見許意在客廳喊她。
“小費費,快過來快過來。”
林費費以為咋了呢,趕忙出來,許意盤著腿坐在沙發上,指著電視笑得很開心:“《女神沖擊》開播啦!”
林費費:“……”
又不是你拍的你激動個毛啊,是我拍的我都沒那么激動好伐。
林費費冷漠地轉身進廚房,把火調好,讓柚子煮著以后,才慢悠悠地晃回了客廳。坐下的時候,片頭剛過,節目正好開始。
一個剛具雛形的真人秀節目,許意居然看得津津有味。
林費費少了很多作為觀眾的想法,一直皺著眉想怎么改進。
廣告的時候,林費費問許意:“你真覺得有意思嗎?”
“還不錯啊,”許意拍了拍她的肩膀:“有你有小影還有原野呢!”
所以這“還不錯”的評價是……包含了深沉的友情贊助?
林費費扶額,有點心累。
許意突然嗅了嗅鼻子:“親愛的,你的柚子好像……粘鍋了。”
林費費奔向廚房,裙擺帶起一陣風。
一期節目的時間并不長,而且因為剛開始放怕影響收視率調的是廣告比較少的檔,兩人看完節目后。林費費第一次動手做的蜂蜜柚子茶也算是能喝了。
許意端著茶在手上觀察了好久,掏出手機拍了照留念后,才輕輕啜了一口。
“好喝。”瞇著眼笑起來。
“這個能做難喝了才算是本事。”林費費看著她夸張的表情,調侃道。
許意沒理她,樂滋滋地喝著飲料。等《女神沖擊》的下期預告結束后,突然放下杯子對林費費說:“白瑩瑩找你麻煩?”
林費費有點懵:“啊?”
“你兩不對付,很明顯。而且”許意頓了頓,皺了皺眉:“她讓導演組給你難堪了?”
“也沒有……”林費費還是有些不好意思讓許意去幫她解決這些問題。
“海濱夜晚那會,你的衣服。”許意打斷她的話,一語中的。
是的,作為觀眾的角度,林費費的衣服不夠美或者是比較容易絆腳這些都引不起注意,而在許意來看林費費摔了,又換了衣服,甚至剪輯的時候被刻意掐掉了好些鏡頭,這些足以說明很多問題。
但她明顯懶得把這些事情像證據一樣擺出來讓林費費承認,她只是靜靜地坐著,等著林費費開口說話。
講真,這個時刻,林費費覺得自己有些婊,明明選擇了抱著許意這根大腿,卻在這個時候還想維護自己那可憐的自尊。
如果不是已經死過一次,林費費可能永遠學不會遇到問題就向別人低頭。
許意作為一個靠山,太考慮她的心情了,太護著她了,太好了太溫柔了。
這愈發讓林費費那點自尊心增長,不想在許意面前顯得毫無能力軟弱可欺。
許意看著她。
林費費回視她,突然站起身走進書房。
那份計劃書被擺在了許意面前,剛打印的,摸著還有熱氣。
林費費在坐著的許意面前半蹲下,仰頭看著她,聲音溫柔地說:“你看,我有解決這些事情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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