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再說了,海獸的鼻子如此靈敏。這么大量的人血的味道,很快便會傳到數公里以外,從而吸引更多的海獸前來。現在是一只而已,但如果他們在第二只、第三只來之前還不上岸,那么這里的人都會被吞進肚子里!
貨船的船長自然也明白這點。在哭喊著求他們救命的同胞面前,他們沒有施救的能力,更沒有直面海獸戰斗的能力。只能痛苦地加快速度,趁著那只海獸還在翻動那艘客船時往海岸線走。只有上了岸,這里剩下的人才有一線生機。
貨船一馬當先駛向前,眾人紛紛效仿,幾乎是用了最快的速度,爭分奪秒,唯恐落于人后。在半空俯瞰,便猶如十多道白色的浪花閃電在筆直地前進。
林藍快步跳下了甲板,取了一件救生氣墊衣穿上。
救生衣并不是單純的穿在身上的馬甲背心,而是一種類似于充氣艇的裝備,并且能夠固定身體不至于滑落。穿在身上后,落水后迅速拉開安全栓充氣,救生衣便會膨脹,在身體的前方漲出一塊長約一米五的凹陷氣墊。那姿態就如同人趴在沖浪板上,可用手臂緩緩劃水。頭部的位置留有一個圓洞,讓頭可以自由穿過,以防整個氣墊不慎翻轉時把人活生生憋死。
這個時候人人自危,有了剛才的教訓,幾乎所有人都遠遠地離開了甲板,躲進了密閉的船艙中,生怕哪里又伸出一個觸手把他們扯下海里。
林藍彎身大步進入船艙,單膝跪在角落,把烏塔的項鏈戴在了脖子上,隨即翻找烏塔留給她的行李箱,終于翻到了一個裝著雜物的黑色塑膠袋。
林藍把里面零碎的雜物全部丟掉,只留下了密封性良好的膠袋。纏繞手臂一圈,一手打結,另一側則用牙齒咬住,迅速綁緊了自己右臂的傷口,確保意外落水時,它不會馬上沾水流血。
貨船把該卸的貨都扔進了海里加快速度,很快,距離海岸線只有百米距離了。
就在這時,一直前進的貨船猛地剎住了。船艙里的人被這一下急停弄得東倒西歪,猛地趴倒在地。
林藍勉強穩住了身體,卻心生警惕。船艙的人一聲都不敢吭。在這詭異的安靜中,豎起耳朵一聽,便可知道船尾的發動機明明還在響,還在運作。可是船身就愣是不向前,就仿佛……被什么東西活生生地拖住了一樣。
忽然,船身劇烈一震,毫無預兆便往左側傾斜了三十度角。船艙里的人沒有絲毫準備,霎時便往左側傾倒,人壓著人,哀嚎一片。被壓在最下面的人慘叫一聲,不斷拍打著身上的人。
海面的霧氣忽然變濃了,天空陰云密布。遠處的海岸線變得晦暗不明。
在一片灰白色的陰森霧氣中,傾斜那一側忽然出現了一個黑影。
在眾人驚恐的目光中,一根黝黑粗壯的觸手柔軟地卷住了欄桿。它的長度和吸盤都比剛才的那只小了許多。然而,它卻緊緊地黏附著船身外側,慢慢地吸附著攀爬,似乎想要……爬上來。重達數噸的中型貨船與它一比,就像玩具那么輕,像個天平一樣傾斜了過去。圍欄的鋼筋不堪重負,紛紛彈跳出來,鋒利的尖端扎入了怪物的濕漉漉的觸手中,它卻渾然不覺。
不知道是誰恐懼地喊了一聲:“快跑,怪物要爬上來了!”
這一聲驚醒了所有的人,眾人紛紛奪門而出,往距離海獸最遠的甲板奔跑。有青壯年帶頭跳了下水:“快游過去!趁它還盯著我們的船!”
“機械之城就在前面!游過去不用很久!”
有人崩潰道:“上帝啊,為什么沒有人來救我們!誰能給機械之城的人傳個信號啊!”
憋了多天的雨終于落下,在漫天的水霧中,船體已經傾覆到了四十五度。林藍回頭看了那海獸一眼,又看向了遠方被掩蓋在濃霧里的海岸線。現在下雨,弊端是海水溫度降低,但是好處卻是風向——風向是往機械之城的方向吹的,這無疑是一股強大的助力。
哎,硬著頭皮上吧。
她輕輕地跺了跺腳,稍微熱身了一下,便在原地蹲下,做了一個助跑的動作,忽然暴起,奮力往海岸線的方向跑跳過去。猛力一躍,躍得盡可能遠。在落水瞬間拉開了救生衣的安全栓。一個藍色的氣墊在身體下方膨脹開來,受傷的手臂由此幸免于難,沒有沾濕。
還沒得意多久,一個大浪便兜頭潑來。林藍根本來不及吸氣,整個人便被巨大的水浪壓到了水面下。海水灌入耳中,外界的聲音瞬間被隔絕了,如同進了另一個冰冷幽深的世界。
下一瞬,氣墊的浮力讓林藍一個鯉魚挺從水下升起。她像只可笑的青蛙一樣,也管不上自己的手臂了,四肢不斷用力劃水、蹬腿。在風浪暴雨中浮浮沉沉,連眼睛也睜不開。在大自然面前,人類的努力效果微乎其微,更像是在隨波逐流罷了。一個滔天巨浪迎頭打下,林藍已瀕臨暈倒。
不知過了多久,林藍感覺自己撞上了什么軟軟的東西。海浪在輕撫她的身體,那樣軟軟的東西卻纏住了她,使她不斷在原地的淺水里晃蕩。
她一個激靈,瞬間清醒了過來,驚訝地發現這個纏住她的東西——是一片巨大的網。林藍意外地摸了摸它——這網竟是軟鐵所制作的。林藍瞇起眼睛,看向了遠方,這里已經不是剛才看到的那片港口了。
她這是被海浪卷到了哪里?
而纏著她的這片鐵網上竟然連著線路,在澄清的水里緩緩飄動。那包裹在不銹鋼罩里的線路通向了岸邊好幾個高聳的裝置上,裝置的頂部亮著綠燈,就類似于——某種能通電的機器。
林藍:“……”臥槽?
她嚇都嚇精神了,連忙伸手甩開了那鐵網。身上的救生氣墊還充著氣,穿著它活動非常不方便,甚至站不起來。林藍伸手到后方,疲憊地解開了救生衣的安全扣,氣墊癟掉后,便把它扯了下來。她站起來后,發現這里的海水非常淺,只到她的小腿附近。往前個十多米就是沙灘了。
那鋼鐵瞭望塔上似乎有人看見了她,頓時驚訝地哇了一聲,轉身便跑走了。林藍也無暇去管。拖著一身濕淋淋的衣服,筋疲力盡地步上了沙灘,赤|裸的雙腳下踩著的是軟熱的沙子。她用盡最后的力氣,往前跑了兩步,確保自己已經完全上了岸,進入了安全區范圍,才終于像條死狗一樣,一頭栽倒在了沙灘上。
并不是暈倒,只是力竭了。[蠟燭]
說實話,在女性Omega里面,林藍的體力算得上是出類拔萃的了。如果不是信息素的味道,光看她的表現,可能大部分的人都會覺得她是個長相秀氣的Beta,而不會懷疑她是Omega。
暖熱的沙子被壓在身下,摩擦過了嬌嫩的臉頰,稍微有些疼痛。只是,這份疼痛卻是活著的證明。
不知道那些與她一同坐船過來的人,現在又在哪里呢?有多少人成功到達了原定的目的港口?又有多少人永遠沉入了冰冷的海洋中?
林藍以_(:з)∠)_的姿勢側臥在沙灘上,什么都不去想,只怔怔地看著遠方的海天。
那片令人戰栗的海域不久前才收割下那么多人的生命,此時暴雨停歇,風平浪靜,蔚藍純凈,沒有一絲雜質。天空亦是明媚不已,白云形態各異,就像擠滿了水,豐沛可愛地停留在天空中,緩緩地向西飄動。林藍仿佛也化為了其中一朵白云,在深遠純凈的碧空中舒展開來。
說起來,來到這里那么久,她還是第一次好好地看一下這片天空。這一片——習慣了星空的她,前十八年都沒有看過的藍天。
林藍嘆了一口氣。她這一趟地球之旅,還真是多災多難,命運多舛。從一開始就沒順利過,幸好她在少年監獄里一直堅持鍛煉身體,體力算是很不錯的,生命力堪比小強,幸運值勉強合格,這才能在磕磕碰碰中來到這里。[蠟燭]
好吧,可能唯一能夠讓她苦中作樂的就是——經過這么一□□力的沖刷,她身上的泥垢基本上都清干凈了。
忽然,遠處傳來一個噠噠的腳步聲,似乎是剛才瞭望塔上的人去搬救兵回來了,而且帶來了還不止一個人:“柯蒂斯哥哥,我絕對沒有看錯,真的是一個人闖入了我們的電磁圈里!”
有人嘲笑道:“德爾法,你不是把海龜看成了人吧?這片海域大型海獸那么多,上哪兒漂一個人過來?還那么湊巧能躲開我們放電的時段?想想就不可能,當然了,也可能那是個死人吧。”
德爾法不服氣道:“卡卡,我可是親眼看到那個人會動的,絕對還沒死!”
林藍抬眼,感覺到自己的眼前籠罩了一片陰影。一雙鞋停在了她眼前。下巴感覺到一點涼意,那竟是一把匕首平放的刀刃。
林藍心臟發緊,不用抬頭,她便已經感知到了那股熟悉的壓迫感——年輕的、強悍的、不加掩飾的Alpha信息素。不知怎么的,她的脊背繃緊了。
匕首上提,林藍吞了一口唾沫,只能順勢抬頭,看向了眼前的人。
眼前的少年年約十八|九歲,如陽光一樣絢爛的淡金色發絲仿佛流淌著不存在的碎光,俊美的臉上,被夕陽映照成淡金色的眼睫如蝶翼一樣輕顫、上掀,緩緩地露出了那雙深邃的湛藍色眼眸。那片純凈的湛藍如淵中寶石,海妖之眼,與之對視,仿佛能把人溺斃。再加之其鼻梁挺直,淡紅的唇如刀削。這實在是一張像天使一樣漂亮的面孔——但顯然,對方并不似天使那般善良仁慈。
柯蒂斯穩穩地以匕首挑著這個闖入者的下巴,輕佻而又囂張地迫使她抬起頭來。
剛才,他隔得老遠,便能確認眼前這個臟兮兮的人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Beta。然而就在此時,微風和煦,他卻嗅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味道——
淡淡的,甜美的,勾人的,讓人心生燥熱、想要占據的……不該屬于Beta的信息素氣味。
再凝神時,那股淡淡的香氣便消失不見了,似乎只是他的錯覺。眼前的人由始至終都是個Beta。
這是怎么回事?
近在咫尺地被看著,林藍猶如被野獸盯上的兔子。她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能心虛,便沒有移開目光。由此,她清晰地看見了對方盯著自己的視線里閃過了一絲驚訝和疑惑。
柯蒂斯端詳了她的臉一會兒,終于收起了匕首。林藍剛松了一口氣,便聽見對方宣布道:“從現在起,這個女人就歸我了。”
那聲音清亮年輕,卻又洋溢著毋庸置疑的霸道和□□。
林藍:“……”
卡卡的反應很夸張:“柯蒂斯大人,你要把這個來歷不明的女人帶回去?!”
柯蒂斯粗魯地把林藍扛了起來,簡直就像扛麻袋一樣輕松。他站直了身子,如同一棵柔韌挺拔的小樹,說出來的話卻氣死林藍不償命。
只聽他傲慢道:“反正我家缺個女傭,就她吧。”
被他的肩膀頂得胃部發疼的林藍:“……”
這是不是就叫做——剛下賊船,又進賊窩?[蠟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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