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爾看著瞄準(zhǔn)鏡里面越來越遠的禮車，尾部的紅色燈火已經(jīng)快要消失在還不算密集的雨幕里了。最終還是沒有壓下扳機，不是放過他們，而只是他單純的不想再浪費子彈而已。既然知道了這一發(fā)子彈不能對改裝禮車照成任何威脅，他就不會去做無用的事情。但心里卻思索了起來。

        因為來到這里的途中，尼克爾他們就提前在公路上碰到了這輛禮車。樓腳下裝甲車身上的摩擦痕跡與幾處凹陷就是與它相互碰撞才產(chǎn)生出來的。

        不知道是自己的蹤跡泄露出去，還是別的什么原因。他們正在公路上筆直行駛的時候，沒有任何準(zhǔn)備與緣由，這一輛從對向行駛過來的禮車突然就加速向著他們沖撞了過來。若不是駕駛員的高超技藝與反應(yīng)能力，靈巧的避開了與那輛改裝型禮車的正面相撞，并且甩開了笨重禮車的追趕，那么他們現(xiàn)在也不可能會在這里了。

        “那可是由韋伯利巨頭公司的技師們專業(yè)改造出來的禮車，里面的蒸汽引擎系統(tǒng)就不用說了，比起普通裝甲車引擎的性能要強大很多，否則也不能帶動改裝禮車笨重的身體。并且禮車身上嵌合上去的各種防彈裝甲也厚得可以。那是讓人看著它，都不想去壓下扳機的厚度。”尼克爾收起狙擊槍感嘆，“車主一定是一個極度珍惜生命的人。”

        走下大樓，來到裝甲車邊上的時候，那里多了一個人，是這一次其他的成員。

        “隊長，目標(biāo)被那輛改裝禮車上的人救走了，需要追上去嗎？”

        “不用了，以禮車的速度，我們已經(jīng)追不上了。只有等他們停下來才行。”尼克爾打開車門，放回自己的狙擊槍，然后拿出兩件透明的雨衣，遞給了身邊的人一件，雨開始大了起來，“你在這里等其他的人回來集合，然后再開著裝甲車到目標(biāo)所在的那幢大樓來。”尼克爾朝著大樓的方向走去，“這段時間你通過無線電與家族里取得聯(lián)系，告知現(xiàn)在的具體情況，并請求分析所那里的幫助。”

        “是，隊長。”落雨中的聲音很響亮。

        、、、、、、

        躲進一旁的大樓里面，十幾顆鋼殼鋼殼炸彈掀起的泥土坑里面迅速集聚著渾濁的雨水，那一片血液與碎肉很快被沖刷得干凈，順著街道的角度全部流進了地下水道里面。落在地面上的金黃色彈殼上面沾染著被雨滴濺起的泥土，然后又被雨水洗刷干凈，如此反復(fù)。

        幾個人拿著裝尸袋到第五樓層上去裝了那兩個人斷裂的尸體下來了。尸袋被集中放在一邊，數(shù)量有十幾個。樓頂上的狙擊手們也全部下了樓匯合在了一樓的樓道那里。

        沒有人說話，大家都沉默著等待裝甲車過來，或看著手上的槍械，或聽著雨聲發(fā)呆。

        娜塔莉的心情也已經(jīng)平復(fù)了下來，一旁年輕男子手上的無線電探測儀器因為雨天雷電與距離上的雙重限制已經(jīng)不能再顯示出卡拉的準(zhǔn)確位置了，上面的數(shù)據(jù)表示出的位置只是一個大概，并且它還在以瘋狂的速度變化著。但只要知道了卡拉在馬諾馬這里，探測的速度就會變得迅速許多。只要等著裝甲車過來，他們便可以馬上追擊過去。

        此刻從大樓面前的道路盡頭，那里的雨幕里出現(xiàn)了一個人影，一名狙擊手提前發(fā)現(xiàn)了他。但是他卻在更早的時候就被尼克爾看見了。

        一步一步緩慢向前走，尼克爾很快來到了卡拉所在的大樓那里，雨衣上濺起密集的水花，尼克爾的臉上也濺滿了細密的水珠。

        又是一場不會馬上停止的大雨嗎？尼克爾一面走進大樓里面，一面想著。

        面前一群人謹(jǐn)慎地看著尼克爾，但是尼克爾卻毫不在意。在這個距離里，他能空著手在極短的時間里將他們的脖子全部扭斷，除了那三個同是管理者的人。

        “你們好。”看了這些面孔一眼，尼克爾出于對同族的禮貌掛著笑容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徑直去往第五層樓道。他想去看看此次目標(biāo)所隱藏起來的地點。

        娜塔莉點頭示意，都是梅瑞迪斯家族里面的人，而做為家族里此次真正的特別行動隊伍，尼克爾是有權(quán)力以擾亂行動計劃的家族規(guī)則來對娜塔莉他們實行懲罰的，畢竟若是沒有他們搶在前面，卡拉能逃走的概率還要變得更小才是。

        但是能和他們同時從分析所那里得到目標(biāo)的位置，尼克爾就不得不考慮到他們身后所站著的人了。他不是家族的正統(tǒng)成員，在這些事情上面碰撞，吃虧的幾率很大。

        感覺到身后娜塔莉他們幾個跟了上來，尼克爾沒有在意。很快就來到了第五樓道上，目標(biāo)的房間很明顯，已經(jīng)為上面全是彈孔。房間里面幾乎沒有剩下任何東西，在火銃與鋼殼炸彈的破壞下，全部變成了碎片。

        尼克爾在房間的廢墟里面仔細看了一遍，最后又去了底部的小廚房。逃生通道凹陷下去，旁邊是碎掉的幾只瓷碗，還有一些落下來的廚具，都是新的，很明顯剛買不久。而一些還算新鮮的蔬菜與肉類也落在了一邊，上面蓋著一層建筑碎屑。廚房早已經(jīng)是面目全非的模樣。

        “尼克爾?梅瑞迪斯，軍銜，上尉。”尼克爾突然轉(zhuǎn)身，對著房間廢墟里站著的娜塔莉很正式地說。

        很意外，娜塔莉明顯呆滯了一下，她沒有想過禮節(jié)性地打過招呼后，尼克爾還會和他們交談。即使兩者都是一個家族里面的人，但是他們之間除了有著同一個姓氏外，好像就沒有任何可以算得上交集的地方了。

        “娜塔莉。”簡單的回答，尼克爾聽后笑著點點頭。

        “娜塔莉小姐，”尼克爾說，“你知道目標(biāo)為什么會躲在這里嗎？或者說為什么還會回到馬諾馬來，并且在這里停留了這么多天？”

        “不知道。”娜塔莉誠實的回答，她沒有看過報告書，只知道卡拉脫離了家族。

        “目標(biāo)，也就是卡拉，她是以軍部學(xué)校的一次任務(wù)為契機實施了自己的脫離計劃。”尼克爾說起了自己的調(diào)查結(jié)果來，“并且脫離計劃好像也不是她一個人完成的，她還有一個協(xié)助者，是她所執(zhí)行任務(wù)的同伴，也是那一次任務(wù)的唯一存活者。若不是因為一個好心醫(yī)生的疑問，可能這一次脫離計劃就是完美的。”

        “但是她還是被發(fā)現(xiàn)了。”娜塔莉說，“尼克爾先生，我并不明白在這個時候，你給我說這些事情的原因。”

        “不要急，娜塔莉小姐。”尼克爾繼續(xù)說，“根據(jù)調(diào)查，卡拉受了重傷，流血量很大，但是根據(jù)她不久前的表現(xiàn)，傷勢應(yīng)該早已就好了。那么我們是否可以這么假設(shè)，她會回來馬諾馬是為了治療傷勢。或許她在馬諾馬有熟人。”

        “普諾斯！”娜塔莉心里突然出現(xiàn)了孩童時期的一個同伴的模樣。

        聽了娜塔莉下意識從嘴巴里說出的名字，尼克爾嘴角一彎。

        “看來我的猜測是正確的。”尼克爾笑著，“那么順著走下去，既然傷勢已經(jīng)好了，那她為什么還不離開對她來說是極度危險的馬諾馬？帝國這么大，家族影響力小的地方非常多，其中隨便一個對她來說都是很好的選擇。而且從廚房里的東西可以判斷出，她呆在這里有很多天，也并不是在這里養(yǎng)傷，只是單純地等在這里而已。作為家族里幾期所有人員中最優(yōu)秀的幾個人之一，我想她不會不知道家族對于脫離人員的處置會是什么結(jié)果。若換做是我，或者是娜塔莉小姐你，我們的選擇可能都是在傷勢恢復(fù)得差不多的時候，就會馬上離開這里。”

        “你的意思是，她躲在這里這么長時間，是在等待著什么？”娜塔莉問。

        “對，她在等什么東西。”尼克爾肯定地說，然后他走出了屋子，下了樓。雨幕里傳來了復(fù)數(shù)的裝甲車轟鳴聲，接他的車子來了。

        沒有在意尼克爾的離開，娜塔莉站在原地，直到身后有人提醒她該上車去追擊目標(biāo)的時候，這才退出自己的思緒。然后她嘴角上揚，紅潤的嘴唇里面，露出了咬得緊緊的牙齒，甚至能聽見“嗤嗤”的牙齒的摩擦聲音。她在笑，將牙齒狠狠咬合起來的扭曲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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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躺在床上，卡西亞還沒有關(guān)燈，一直盯著天花板直到眼睛酸澀得快流出眼淚時，這才移開目光。

        還有一天就是舞會的時間了，他對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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