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喬眠月,我想你了!
</> 剛才……他們聽到了什么?中校說,要離開?!
開什么玩笑!他們周巖中校會投降?
他們是不是耳鳴了?!
這個世界玄幻了!
正當國安局眾人惴惴不安,幾十雙眼睛一齊盯緊了自家上司時。
周巖掃一眼眾人,很快給出了最后答案,似乎是急不可耐地追文蘭欣道,“你到底同不同意?”
“我……我……”蘭欣小妞徹底蒙圈了。周巖一語既出,完全不按套路出牌,饒是她千算萬算,也沒料到這位強勁的對手最后居然使出投降這一招?!
說好的頑抗到底哪?說好的熱血廝殺呢?說好的留下小命再走人呢?!
尼瑪,居然給姐姐玩臨陣脫逃
!
蘭欣雙目呆滯地仰頭看天,她現在真的比任何時候都想質問眼前的大叔,你們的職業道德被狗吃了嗎?人與人之間最基本的信任去哪了……
秦微蹙眉。事到臨頭忽服軟,這絕對不是周巖的行事風格。
林陽暖不止一次告誡過自己,周巖其人,行事詭譎,要千萬小心。如今這幅狼狽樣子,說不準又是緩兵之計!
“蘭欣,”秦微走上前,柳眉微不可見地輕輕蹙起,一把將蘭欣拉到了身后,“別跟他耗時間,回去。”
“我知道。”
蘭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聲音卻清晰傳入秦微耳中。秦微一驚,這是……密語傳音?
“我說大叔,你要認輸,你的誠意在哪里?”蘭欣走到周巖面前,輕嗤一聲攤開了雙手。
周巖的眉頭皺了一下,似乎十分為難,“能否借一步說話?這里人多,有些話不方便說。”
“借一步?”蘭欣冷笑兩聲,眼神中滿是嘲諷,“大叔你開什么玩笑,借一步……萬一您老人家一不小心把我們的小命也給借走了呢?誰知道你有沒有埋伏!”
“埋伏?”周巖忽然自嘲地笑笑,把目光轉向秦微,“這周圍究竟還有沒有埋伏,恐怕你們比我還清楚!”
蘭欣看像秦微,征求她的意思。
秦微一愣,清光的眸光幽幽流轉,沉吟片刻后開口,“好,我同意。”
“秦姐姐!”
蘭欣一聲驚呼,趕忙上前抓住秦微的手,“你開什么玩笑,你還的相信他這一套巧舌如簧!”
“閉嘴。”秦微干凈利落兩個字堵住了蘭欣的長篇大論,輕輕一抽手,掙脫了蘭欣鐵鉗一樣的束縛,“跟我一起走。”
蘭欣目瞪口呆,望著秦微緩緩走遠的背影,慢半拍地揉了揉眼睛。
天哪,是不是她眼睛花了!?
“還不走?”走出去幾米遠的秦微忽然回頭,看到呆若木雞的蘭欣,黛眉微蹙,“那你在這里等我好了。”
蘭欣猛一搖頭,快步跟了上去,一邊暗自埋怨。這都是些什么事兒啊!自己這檔口發什么呆,說什么也不能秦微孤身一人,自己跟著,好歹還不至于出什么大亂子。
遠處車中,喬鈺目光一暗,眸中浮動著幽深的光芒。
三架直升飛機?
呵呵,很好,果然是壓了沉甸甸的籌碼。第四支隊豁出去了,還有什么事情是他們干不出來的?!
秦微和蘭欣兩人方才所處的位置,正是三架直升機并攏的中心,謹慎如她,怎會輕易進了周巖的圈套?所以才會順著周巖的意思來,巧妙脫離了包圍圈,在幾乎沒有勝算的情況下,扼殺了最壞的情況?
看來,她是已經知道了。
即便有蘭欣在旁,情況還是萬分棘手
。秦微的實力不強,根本躲不過熱武器的攻擊。
想到此處,喬鈺暗自垂眸,輕輕揉了下眉心,神情中忽然沾上了幾分憂慮。
“去南邊看看,是不是還有什么人沒走。”
喬鈺淡淡吩咐,鳳眸中散著冰冷的寒光。一名看不清相貌的黑衣人輕應一聲,轉身就沒了蹤影。
他身旁的男子看得心中莫名一抖,“頭兒,這是怎么了?”
“你在這里守著,我出去一下。”
喬鈺話落,起身就走,干凈利落得讓人一點反駁的余地都沒有。
“哎……頭兒……”
男子瞬間魔怔,石化了半晌方才想起自己話還沒說完,然喬鈺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男子無奈聳肩,對于喬鈺說走就走從不解釋的霸氣作風他已經徹底免疫了,所以只是自娛自樂似的象征性喊了一聲,“頭兒,你去不合適吧!”
“難道你想去?”
清冷優雅的聲音忽然傳了回來,男子險些嚇得連人帶車翻過去。
狼狽穩住身子的男子想哭,艾瑪,不帶這么嚇唬人的!
讓他來數一數,今天的老大,這已經是第幾次抽風了?
“就在這里吧。”
秦微走出去不遠,忽然在一處湖邊停下。湖水微漾,漣漪清淺圈圈痕痕,陽光奔涌而下,如同在碧藍的湖面上點絳金妝。
周巖旋即停下腳步,在秦微身后一米遠處站定,意味深長的望了一眼遠處的湖水,勾唇點頭,“很好。”
“什么聲音?!”
蘭欣忽然警覺起來,緊盯著腳邊細微的青草飄搖。
只見不遠處,樹葉無風而動,而且這周圍只有一望無際的大片湖水,并沒有山體垮塌的可能。
周巖的臉色迅速變了一下,旋即恢復如常,皺眉道:“哪有什么聲音?一陣風吹過去而已,不值得大驚小怪。”
“原來只是一陣風啊!”秦微輕笑,清澈的水眸中劃過一絲嘲諷,“看來我也猜錯了,這不是飛機靠近的聲音。”
周巖神色一滯,臉色頓時變了。震驚,呆滯,詫異,憤恨……種種神色交織在一起,周巖的臉上青白交替。
他猛地轉頭,毒蛇一樣的目光不可置信地盯住了秦微,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吐出一句話:“你是怎么知道的?說!”
枉他還以為秦微中計了而沾沾自喜,哪知道對方從頭到尾都對他絞盡腦汁的布局了若指掌!
由始至終,對方洞若觀火,自己引以為傲的王牌支隊,居然被耍了一次又一次!甚至連這最后的殺招,都被秦微一眼看穿?!
如此的挫敗感,讓他周巖何等難堪
!對于從未失敗過的特工而言,這樣的屈辱,簡直比死更令人難以接受!
“很簡單,”秦微莞爾一笑,鳳眸清幽,不緊不慢地解釋道,“我聽見聲音了。”
周巖的臉色,一瞬間變得灰暗無比。隔著多遠的距離,她居然……能聽到聲音?!
這還是人嗎?
“好,很好,”周巖眼中一片猩紅,怒火熊熊燃燒,卻是神情肆虐的冷笑道,“你都知道了又能怎么樣?結果都是一樣!動手,給我動手!”
周巖厲聲嘶吼,周遭的風一瞬間猛烈了數倍。
飛機的轟鳴聲雖然不大,但是已經清晰地傳到了每個人耳中。
“周巖,你個無恥小人!”
蘭欣一臉冷意,目光中是冷若冰霜的殺氣,而當她要運轉元氣時,忽然發覺丹田中提不起一絲氣來!
“呵呵,小姑娘,你的確很強,”周巖笑得嗜血而兇煞,嘴邊浮現起一抹陰冷的笑意,“但是實力再強,也比不過枯葉蝶的毒!”
“你說什么?!”蘭欣大怒,在一提氣,果然四肢劇痛。別說出手傷人了,現在她就連動一動手腳都會牽動得五臟六腑劇痛難當!
枯葉蝶!
居然是枯葉蝶!
藥門九大奇毒中排名第一,能讓古武者的內息瞬間封鎖。除去半神以外,無論實力高到何種程度的古武者,無一逃得過枯葉蝶的劇毒。而且若中此毒,如果強行運轉內息沖破封鎖,非但沒有半點左右,反而會因氣血逆流而亡。
蘭欣氣得眼前發黑,幾乎有種沖動,就要把靈力爆發出來。
“混蛋!無恥!下流!”蘭欣怒氣沖沖,聲音中幾乎要把周巖撕成兩半才能解心頭之恨。
周巖笑得有恃無恐,雙手環抱在胸前,一副作壁上觀的姿態。
“閉氣,跟著我。”
秦微細若蚊吟的聲音忽然傳入蘭欣耳中,不等她反應過來,整個人已經沒入了眼前湖水中。
“還想從水下溜走?慌不擇路,愚蠢至極!”
周巖滿臉嘲諷地笑笑,渾不在意地吩咐道:“你們都跟下去,務必給我捉活的回來!”
“是!”
遠近各處冒出來幾十個人頭,第四支隊的眾人竟全權到齊!再加上已經趕到了的一架直升飛機,國安局的人數瞬間翻了一倍,形勢頃刻間扭轉。
秦微在水下,清晰聽到了身后一群人入水的聲音。再看身邊渾身酸軟無力的蘭欣,秦微忽然一咬牙,整個人飛出了水面。
“拿下她……”
周巖一句話沒說完,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得瞠目結舌。
只見秦微的身子半斜著擦過水面,一手還抓著蘭欣的身體,整個人幾乎是踩著水面飛了出去
。
看這女孩縹緲的身法,為什么讓他一下子聯想到,古代武功高手的輕功?!
清水芙蓉的一般靈動的身影在眼前一晃而過,周巖半晌才回過神來,大急道:“給我追上!”
水下一群人原本都看清了秦微的身影,但是一眨眼的功夫,人居然不見了?
幾個人當機立斷鉆出水面,才發現他們在水下苦苦追趕的小姑娘,此時居然在水面上橫飛而過?
如此速度,完全不是他們可以比的啊!
這分明就是質與量的碾壓好不好!
無奈,一群人再次沒入水中,提起內息直直追了上去。
岸上的周巖眼看著距離漸漸拉大,不由得目光冰涼,狠狠吸了一口氣后,他的身形如同鬼影一般擦著水面一閃而過。
然前方水面上的秦微臉色蒼白,嘴唇毫無血色。
她的古武實力不強,所以拼著傷及本源的危險,秦微硬是用上了輕功。她很清楚,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況,在水下的本事比不上國安局眾人,唯獨還有她的輕功,至少不會讓對方占到便宜。
半截身子沒在水中的蘭欣不由大急,頂風大喊道:“秦微,你不要命了是不是!好端端的你用什么輕功,你的身體支撐不住!”
“閉上你的嘴!”秦微冷冷喝止,眼前卻已經是不是地發黑,喉頭腥甜。翻涌而上的氣血被她強壓了下去,胸腔中幾乎透不過氣來。
身后,周巖的身影卻追了上來。
先天之上的古武實力,不愧為先天之上!
片刻之間,周巖就大大縮短了二人之間的距離,秦微越發吃力,周巖卻絲毫不見疲憊。
“簡直太可惡了,剛才他竟然是在藏拙!”
蘭欣憤然怒道,雙手死死攥緊。好你個周巖,看姐姐恢復之后,不把你劈成兩半!
秦微眼前一片模糊,光線與景物交織,已然混亂一片,耳邊蘭欣的聲音,遙遠而不真切,仿佛天外的聲音,遠了又近,近了又遠。
清醒!清晰!清醒!
秦微猛地一咬嘴唇,腥甜的血液滑入口中,痛感刺激著神經,眼前終于清晰了幾分,但是耳邊依舊嗡嗡作響。
眼前不遠處,湖岸已經近在咫尺。秦微的身子此時仿佛灌了鉛一般,一時間竟覺得有千斤的重量。岸邊的綠樹陡然撞進眼中,秦微腦海中一清,拼盡全力提起一口氣,猛的向岸上沖去。
蘭欣整顆心臟都懸了起來,一瞬之間,秦微的速度忽然加快,抬頭看見某人蒼白無力的臉色,蘭欣心中緊張得幾乎快要哭出來。
老天,千萬不能出事!
“砰——”
兩人的身子重重砸在地上,秦微強撐著張開眼,斷斷續續道:“快去……找幾顆石子來……快
!”
蘭欣盡力爬起身,跌跌撞撞向前走去,饑不擇食似的的抓起一大把石子土塊抱在懷里,又一步一歪斜地勉強走回了岸邊。
昏昏沉沉中,秦微哆嗦著伸出手指夾過一顆石子,十分吃力地布下了一個最簡單的風水陣。這樣的風水陣,恐怕對于周巖而言,也不過就是幾分鐘解決的問題吧!
就算是只有幾分鐘,她也要繼續拖延下去,不能拉上整個第四支隊當墊背的,至少也得讓他們脫一層皮!
秦微心中苦笑,身上的最后一絲力氣也被抽干,蘭欣的焦急的呼聲在耳邊打著轉,她方才勉強抬了一下眼皮。
一道身影,由遠及近,似乎是朝著自己的方向來了。
這個人,是誰?
是來、救她們的嗎?
秦微的眼眶忽然發酸,實現再次變得模糊交疊。半睡半醒的恍惚之中,她幾乎有種流淚的沖動。
眼前不甚清晰的身影,一瞬間仿佛變成了喬眠月的模樣,眉目如畫,溫潤無雙,宛若從云端緩緩而下的謫仙,一步一步向自己走來。
這算是上天眷顧嗎?自己就快要魂飛魄散的時候,居然讓她再一次見到了朝思暮想的那個人。
秦微心中竟是松了一口氣,心中笑得蒼白。還好沒有重復上一世的結局,讓自己連看他最后一眼的機會都沒有。
喬眠月,你終于來了!
這樣也好,秦微唇邊忽然帶上了一絲淺笑,臨走的時候能在看你一眼,也不至于走得太狼狽太心酸,是不是?
“眠月……”
秦微的聲音沙啞不堪,干澀低微得讓人分辨不出。蘭欣眼看著周巖一步步逼近,陣法在眼前一寸寸瓦解,忽然豁出去似的一閉眼睛,在體內凝聚起四肢百骸中的靈氣。
“沉璧!”
清潤而焦急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秦微只覺得身子被抱進了懷里。那個懷抱,她并不抵觸,甚至冰涼的指尖,觸碰到了一絲一絲的暖意。
耳邊蘭欣幾近喜極而泣的驚呼聲響起,下一秒,秦微便失去了意識,視線被漆黑徹底淹沒。
*
“頭……少爺,王牌支隊第四支隊全軍覆沒。”
男子低頭匯報,聲音中隱隱帶著幸災樂禍的笑意。
活該國安局一群人,非得惹毛了自家老大,嘿呦這下好了,后果自負了!
龍有逆鱗,觸之者死,這么簡單的道理周巖居然不明白?今日他可算是見識到了,前些年一直沒發現自家老大的逆鱗究竟是什么,今日才知道,居然會是眼前這個小姑娘!
不過……誰來告訴他,這到底是什么情況?
“國安局那邊有什么動靜?”
喬鈺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眼下上一層淡淡的青影,顯然是一宿未眠
。
“還能有什么動靜?”男子一翻白眼,忽然一臉壞笑地湊上前,“頭兒,據說總部那人昨天氣得一宿沒合眼,控制室都給砸的稀巴爛!哈哈,太解氣了!”
“那兩個人呢?”
喬鈺一手支住額角,神情淡漠,優雅矜貴的風度絲毫不減,似乎對國安局亂成一鍋粥的事態并不甚關注。
男子一愣,想了半晌才想起來自家老大問的是何許人,“顧霜和周巖?都按照少爺您吩咐的,放回去了,沒動他們一根頭發。”
“話說少爺,你這招還真夠狠的!”男子嬉笑著,看向喬鈺的目光中簡直是個大寫的奸笑,“只怕這倆人回去,結果好不到哪里去!”
喬鈺別過臉,俊美如玉的臉上,神色飄忽不定。
男子偷瞄了一眼病床上的秦微,在打量一眼自家老大心不在焉的狀態,于是識趣的迅速退了出去,只留下喬鈺一人,靜靜坐在病床邊上。
男子躡手躡腳三兩步沖出了病房,回頭看一眼緊閉的病房門,心中忽然冒出好笑的沖動。
那啥,他怎么有種感覺,他們眠組織就要有女主人了?!
喬鈺剔透幽深的眸子,認真地打量著病床上靜靜睡著的人兒。清秀的小臉蒼白如紙,薄唇干澀如同失水的玫瑰花瓣,纖長微卷的睫毛落下,金粉一般的陽光一絲一絲透過去,病床上的人兒,美得依舊令人窒息。
昏睡中的秦微毫無防備,卸去了平日的高陽云端。此時的她,更加清幽透徹,如同一朵飄渺的輕云,驚若月華。
喬鈺忍不住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碰了一下秦微的鼻尖。
溫軟,細膩,瑩潤,女孩的皮膚極好,撫觸上去有種暖玉的感覺。喬鈺心頭一顫,指尖的觸感,何等熟悉!
“眠月……”
秦微低低的聲音忽然響起,宛若清泉墜落,落在喬鈺耳中動聽之極。
真的是她!
她在喚他的名字!
喬鈺心中劇烈地顫抖,似乎有一顆種子,沖破了重重壁障,曾經壓制了太多的苦澀和相思,終于在這一刻終于迸發而出。
一滴眼淚無聲滑落,“啪嗒——”一聲輕響,落在了秦微的手腕上。喬鈺的眼圈紅著,秦微的手被緊緊握住,捧在他眼前,視若珍寶。
“秦沉璧,秦沉璧!”
喬鈺的臉深深埋在秦微的手中,聲音哽咽,如釋重負一般地重復著她的名字。
二十年了,他一刻不停地尋覓,等待,整整二十年!
她回來了!她回來了!他的沉璧終于回來了!
見到她的剎那,他就有種沖動的直覺,這個女孩,就是他的沉璧無疑
!
他是喬眠月,北青帝王喬眠月。
前世,她走的時候,他甚至沒來得及聽到她的死訊,就在時空亂流中了無蹤跡;
今生,機緣巧合之下重生于異世華夏國,從降生之日算起,他等她等了二十年!
時至今日,魂牽夢縈的人兒再次出現在面前,他如何能不流淚,如何能不心疼?!
昨日,僅僅是一線之差,如果他再晚一分鐘趕到,他的沉璧,可能就真的在他眼前陰陽兩相隔!
甚至多年后,喬鈺仍然對此耿耿于懷。他最后悔的,莫過于在時空亂流中比沉璧早來了二十年,而最慶幸的,無疑是二十年的等待后她再度歸來!
“眠月,眠月……是你嗎?”
昏迷中的秦微忽然翻了個身,一手緊緊抓住了喬鈺的手,聲音中帶著焦急和凄楚。
“我在。”
喬鈺輕輕覆上她的手,聲音溫柔而清潤,“沉璧,我在這里。”
“眠月,真的是你!”秦微的聲音一瞬間哽咽,緊緊攥住喬鈺的手掌,生怕熟悉的溫度再次從指間溜走。她的睫毛微微顫動,眼角的淚珠滾落而下,“我就知道,那個人一定是你!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害怕,我怕我真的去了,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不會有下次了,我答應你。”
喬鈺漆黑的眸中閃過一絲驚喜,聲音中萬分歉疚,“有我在,你不會有事的。”
秦微重重呼出一口氣,似乎是郁結已久的心結終于得解,眼睛雖然緊緊閉著,唇邊卻染上了一縷清淺如水的微笑。
喬鈺注視著眼前人兒的笑容,淡雅安好,如同裊裊清風掠過,心中某處、似在融化。
任由秦微抓住自己的手,喬鈺坐在病床邊上,目光中是款款柔軟。溫潤流暢的側顏稍染倦色,午日的陽光傾斜落下,喬鈺整個人,美得實在不像話。
秦微忽然動了動嘴唇,喬鈺輕俯下身,兩人的面龐僅僅相隔一線。
“喬眠月,我想你了!”
半帶著委屈,半帶著傾訴,她的聲音低得不能再低。
一句話,仿佛要訴盡相思之苦,離別之殤。
一轉眼,陰陽相隔,一轉瞬,兮魂歸來。兩世為人,只為一人等待,是他寂寞寥落多少年,還是她魂飛魄散輪回間?
喬鈺聽得心中銳痛,如同刀割一般疼痛難當。
秦微的眼角濡濕,咸澀的液體順著眼角,一滴一滴滑了下來,留下淡淡的痕跡。喬鈺伸手,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痕,動作極盡溫柔。
眼前的人兒,是他護在心中的珍寶,不論前世今生或者來世,只要他在,生生世世都是!
蘭欣推門進屋,下一秒卻愣在了門邊。
只見喬鈺緊緊攥住秦微的手,專注而深情,秦微昏睡在病床上,唇邊卻掛著恬淡的笑
。
此時此刻,兩人的情深,似乎不需要理由。
直到絲絲冷風灌進了病房,喬鈺悠悠抬頭看去,石化的蘭欣小妞才一個激靈,迅速關上了病房門。
單身狗面前秀恩愛,你們真的夠了!
蘭欣小妞心中哀嚎,放輕了腳步走近病床。
“有事?”
喬鈺輕聲問道,生怕驚擾了病床上的秦微。
蘭欣看著眼皮都不抬一下的某人,心中一陣小幽怨。
“主人,”蘭欣看了一眼秦微,壓低了聲音,“秦姐姐……她怎么樣了?”
喬鈺瞥她一眼,聲音冷清,“體力透支,沒有生命危險。”
蘭欣暗暗松了口氣,緊繃的小臉終于緩和下來。
如果這次,秦微真的因為自己的大意有個三長兩短,她會后悔死的!
“你出來,我有事問你。”
喬鈺輕輕放下秦微的手,冷冷扔下一句話,起身向病房外走去。
嘎——?!
蘭欣整個人僵住了,暗自僥幸的小心臟瞬間摔入谷底。
這……這……這是回過神來了?準備要跟她秋后算賬的節奏?!
蒼天啊,她可不可以選擇死亡!
于是,面如土灰的某只小妞,一臉悲愴的跟在的俊美如玉的男人身后,整個人一臉視死如歸。
……
“中了枯葉蝶?”喬鈺在房間中的椅子上坐下,溫潤優雅的目光中是*裸的鄙視,“秦十一,你可以啊!”
蘭欣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地板磚,目光如炬的四下搜尋。
誰給她找條地縫,讓她鉆進去避一陣子?
“解藥。”
碧綠精致的小瓷瓶從半空中飛來,不偏不倚砸在了蘭欣肩膀上。
某只羞得無地自容的小妞吃痛慘叫,抓過砸得肩頭生疼的小東西一看,眼神瞬間魔怔了。
這、這、這又是什么情況?
蘭欣千不信萬不信就是不信,喬鈺這丫的會這么好心?!
“那個,不是毒藥吧?”
蘭欣一張小臉再次緊繃,緊張地發白,可憐兮兮的盯著眼前的喬鈺。
“或許是
。”喬鈺一本正經的點頭,話鋒一轉輕笑道,“不想要?那就還給我吧!”
“不不不,”蘭欣心中的大石頭咣當落地,頭搖得像撥浪鼓,清亮無比的眼睛里再次涌上沒心沒肺的笑容,“主人,千萬別,我開玩笑的!”
“這次饒了你,是看在她的面子上,”喬鈺輕靠在椅背上,聲音稍有涼意,“下不為例!”
不等蘭欣回答,喬鈺薄唇慶民,接著說道:“她父母前些日子大概出事了,你自己想個辦法,讓她和顧……嚴木辛接觸一下,用黑道手段解決。”
蘭欣自然知道喬鈺口中的“她”是誰,但是因為攝魂術的出現,她心里仍舊有一絲隱約的不安,低聲道:“主人,我還是不放心……”
喬鈺聞言,動作一頓,目光中忽然浮現一抹復雜的情緒。
良久,喬鈺方才緩緩把目光轉向蘭欣,注視片刻后開口,聲音是少見的糾結,“你說,怎樣才能讓她相信,我就是喬眠月?”
蘭欣噎住了,低頭想了片刻,半晌才吶吶說道:“主人,我也不知道。除了你的隨身佩劍,再也沒有一樣東西是從北青帶來的了……”
聽到“佩劍”二字,喬鈺沉郁的鳳眸中驀地一閃亮光。
在蘭欣一臉蒙圈的目光中,他迅速起身,掃了一眼房間門,眉頭輕皺一下后旋即舒展。
“葉笙,訂好今晚的機票,我要回京城。”
門外鼠頭鼠腦正準備偷窺的葉笙一聽到喬鈺的聲音,如同滾滾驚雷劈下,整個人瞬間被定格在了門框邊上,一張俊臉頓時僵住了。
他今天來……為的就是這件事……
葉笙推苦笑著開門,臉上的神色難看至極。喬鈺看他一眼,心中頓時涌上不好的預感,“怎么了?”
“頭兒,”葉笙臉上的神色瞬息萬變,最終咬咬牙低頭說道,“組織出事了,咱們現在回不了京城!”
*
翌日。
秦微轉醒的時候,天色尚早。天邊剛剛泛上一層魚肚白,薄薄一層朝陽在東方的天際鍍上淡淡的金紅色光芒。
費力地張開眼,秦微被眼前的景物一撞,呆滯了半晌沒回過神來。
頭痛,腰酸背疼,還有一點……眼睛疼。
林陽暖、陳珂、駱老、劉瑤,還有一個半趴在床沿上睡著的方希月。秦微吸了一口氣,輕輕開口道:“這是在哪?”
VIP病房,窗簾外透著清新的陽光,秦微腦海中迅速反應過來,這是……在醫院?!
“醒了醒了,終于醒了!”
“丫頭,感覺好些了嗎?”
“小姐,你還好吧?”
……
病床邊幾人神色間都有多少的疲憊,秦微睜眼的片刻,守了將近一夜的幾人紛紛圍了上來,聲音中是抑制不住的激動
。
“我還好。”秦微彎了彎嘴角,示意幾人安心,輕輕揉了下太陽穴,無奈的看了一眼窗外,“我睡了幾天?”
“沒睡多久,”林陽暖坐在病床邊上,聲音稍有些嗔怪,“也就是一天一夜。你把我們都趕走了,結果自己弄成這幅模樣?”
秦微輕嘶了一聲,頭痛得厲害,于是再次躺回床上,看著林陽暖無力問道,“我爸媽還好吧?”
“都很好。”
林陽暖點頭,目光中稍著暖意,“莊園里的醫生說,你父母的身體痊愈很快,現在正常起居已經沒有問題了。至于你,理由我已經編好了。但是如果你在過個幾天不回家,恐怕你爸媽就不相信了!”
秦微點頭,臉上扯出來一個蒼白的笑容,“麻煩你了。”
“丫頭,”駱老兩步走到床前,看著秦微,神情十分歉疚,“這次出了事,是老頭子我沒算好。現在跟你說什么道歉都晚了,所幸你人還沒事。”
“駱爺爺……”
秦微笑笑,正想要解釋說自己并沒有責怪駱老的意思,駱老卻掏出了兩張薄薄的紙片,“丫頭,這算是你駱爺爺我給你的補償,這次祖墳的事情,你費心了!”
只見那兩張薄薄的淺黃色紙片上,赫然印著幾個古體篆字——
云滇省玉石會邀請函?!
簡稱云玉會,一票難求的云滇省玉石會?
而且,這一出手就是兩張邀請函?
秦微心中一震。云滇省玉石會,她也有過了解,但是圈子里誰都知道,云玉會和京都玉石會兩大玉石峰會,永遠都是一票難求!如果能夠參加云玉會,對自己日后在賭石以及商界的發展,豈不是有很大的益處?!
“謝謝駱爺爺!”
秦微笑得像只小狐貍,毫不客氣接過駱老手中的邀請函。
因為秦微方才蘇醒,身體還是很虛弱,幾人沒有久留,在秦微睡下之后,悄聲退出了病房。
病床上的秦微忽然張開水眸,靜靜望著天花板。
喬眠月……就當,那是一場夢吧!
三天之后,秦微身體基本恢復,是以出院回了家。
秦爸秦媽身體基本痊愈,生活也漸漸步入正軌,距離第一次摸底考試,還剩下一周多一點的時間。
距離玉石會還有三周的時間,三周,恰好可以準備完,順便解決一件擱置了很久的事情。
“秦八!”
入夜,秦微盤膝坐在床上,輕聲喚出了秦八。
右臂彎中紫羅蘭色交疊盤旋,秦八的小身子緩緩出現在眼前。
紫羅蘭色結界破裂,化作星星點點的一小簇熒光,紛紛落在了墻上
。
秦微嗅到臥室中淡淡的燒焦味,目光頓時暗了暗。
“小八,蘭欣到底是什么人?”
秦微看著秦八,正色問道。潛意識中,她總覺得蘭欣那里似乎有些熟悉。
“唔,主人,我也不知道,”秦八在半空中盤旋兩周,小嘴撇了撇表示自己也很無奈,“不過,倒是她身上的氣息很熟悉,我好像感覺到了靈力的氣息。”
靈力?!
天師一族!
秦微大驚,勉強平復下心中的起伏后,淡淡瞥了一眼昏昏欲睡的秦八。
小八接觸到秦微冷颼颼的眼刀,整個人一激靈,不安地望著暴君冰山屬性的主人一只。
“我還有一筆賬要跟你算。”
看著秦微漫不經心瞇起的眼睛,小八欲哭無淚地耷拉下腦袋,默默給自己燒了三炷香。
怎么辦,他想找個人給他料理后事了,主人,賞口棺材行不行咩?
秦微一只手臂托著小八半真半虛的身子,打開手電筒。
手電筒明晃晃的白光一照,臥室的墻上出現了幾個很扎眼黑點,顯然是火星濺落后燒灼的痕跡,屋中還有一股淡淡的糊味。
“這個怎么回事?”手電筒在秦微手中轉了一圈,晃來晃去的亮光照得蹲坐在秦微臂彎中的某萌物心驚肉跳。
“主人,我……”小八腦袋一揚,抽抽鼻子,方才沒擦干凈的淚珠子又一次在眼眶里打起了轉,“這個……好像是,是你干的。”
說完話,小八果斷閉上眼睛,無比悲愴的盤算著,就讓他閉著眼睛離開這個世界吧。
秦微不怒反笑,扳正小八的腦袋。
靜待處決的小八一瞬間魔怔了,這是,嗯,代表了什么?小八飛快的眨巴幾下眼睛,一不做二不休,一頭鉆進秦微懷里,抱著有潔癖的某人的睡衣開始嚎啕大哭……
他打死也想不到,他那位暴君主人的臉色,剎那間黑成了鍋底。
秦微冷著臉,拎起哭得昏天黑地的蠢萌小正太,溫聲說道:“別怕,我不會把你怎么樣。”
小八聞言一頓,哭聲當即止住。然而秦微的后半句話,不痛不癢的堵死了他的逃生之路。
“把這面墻恢復原狀就好。”
恢復原狀……就好……
他想說,如果恢復不了的話,他還會好嗎?!
秦微閑閑一揮手,真的自顧自的拽過被子來就睡下了,只留下智商嚴重不足的小八儍在半空中。
于是,某個苦大仇深的小萌物,心里含著一炮淚,悲憤地充當了暴君的粉刷匠
。
通過整整一夜勞動改造,小八明白了一個道理。世上最蠢的事情不是不知死活招惹了暴君,而是招惹完以后還天真的以為暴君也懂得慈悲為懷……
冰山暴君會懂得慈悲為懷?還是等下輩子吧……
一夜無話。
因為第二日是周末,可以窩在家里休息。秦微昨晚睡得極好,一覺睡到自然醒。
醒后秦微不禁感嘆,兩世為人,極少能睡得如此安穩。
她確信自己冰冷起來的威懾力有多么可怕,所以她毫無顧慮,小八會把滿屋子狼藉給她收拾妥帖,絕對不會有半點偷工減料。
一覺睡足,秦微清秀的小臉上氣色甚佳,絲毫不見半夜折騰的痕跡。秦輝和李安然夫妻二人心疼女兒,見她難得睡個好覺,索性也輕手輕腳不打擾,準備好的早飯都端上了桌,夫妻二人就都出門各自忙碌去了。
而這一切和樂融融的代價,是某只萌物哭喪著臉頂著兩只熊貓眼,悲憤欲死地躲到某個墻角心酸哀嚎去了。
未及半日,蘭欣就追到了家中。
秦微開門后看到抱著一摞書,滿頭汗珠呼呼喘氣的小美人堵在家門口,心中劃過一群烏鴉……
蘭欣對她家到底有多熟,周末還拉著人家馬不停蹄補習功課真的好嗎?
秦微想著,她沒被補習班這種東西折磨蹂躪,但是很快會在小美人手中被壓榨致死!
明明會的很徹底,還要裝作一知半解的補習過程,秦微尤為黑線。
被死纏爛打夠酸爽的埋頭學了一下午,不知疲倦一心奉獻的蘭欣似乎終于感覺到自己累了,準備收工打道回府,卻恰巧撞上了回家的秦微父母。
熱心腸的由阻攔,人家任勞任怨再給她補習功課,她把人攆走那豈不成了河都沒過就拆橋!
況且,這個蘭欣小美人不僅招她喜歡,而且還是個很有深意的主!
自從昨夜小八和傾天玨伴隨她的靈魂波動覺醒之后,她與小八就建立起堅不可摧的精神鏈接,小八時時的動向,她都可以了如指掌,同樣,小八也可以對她這個主人做同樣的事情。
而今日自從蘭欣進門,她體內的精神波動開始起伏不止,即使沉睡狀態的小八,還是給她傳遞出一個訊息,他與蘭欣之間似乎有很強的感應。
秦微一直不動聲色。
小八的存在,至少現在只能是她一個人的隱秘。
……
吃飽喝足的蘭欣,像只貓一樣占據著秦微的床腳,秦微倚靠著床頭,無聲翻著書。
眼前落下一小片陰影,手中的書忽然被人抽走。蘭欣從床腳一翻身爬起來,一張歡喜的小臉湊上來道:“微微,陪我玩個好東西吧!”
秦微開口,蘭欣就一如既往地認定某人已經默許,于是從書包里翻出一疊紙牌
。
秦微瞥一眼,紙牌背面印著相同的圖案,褐色背景,黃白的線條,勾勒出縱橫交錯的對稱圖案,六角星和圓圈,總給人一種旋轉的感覺。乍看上去古怪深奧,神秘感極強。
微不可見的,秦微眉頭微微一蹙。
她是北青國師,自然是有一身無人可比的風水玄術。旁人奉若神明的通天探命,預知占卜,對她而言都是雕蟲小技,不值一提。
但是對于一切與占卜相關事物的敏銳,卻一直延續到這一世。眼前的一疊紙牌,有些許玩笑的意味,內里蘊含雖然與風水相術不可同日而語,但是其中多少還是有些玄妙之處。
“這個是什么?”蘭欣手中麻利地把牌疊抹開,在床上擺出來一個圓圈。秦微看著一圈紙牌,心中暗暗比劃了幾下。
蘭欣專心洗牌,頭也不抬地答道:“塔羅牌啊。”
塔羅牌。
秦微默念幾遍,已經知道了*不離十。
這種名叫塔羅牌的東西,大概是這個世界西方近現代十分流行的占卜工具,可以用來推測預知未來,也能給人以強大的心理暗示,來解釋命運的大致運勢。
深究起來,其中蘊含的預知推演能力對旁人來說足夠強大了。
只不過,大多數人只能是用來娛樂滿足好奇心,根本無從掌握瞬息萬變的奧秘,至于占卜什么的,則不能作準。
秦微是無可比擬的風水大師,塔羅牌的內蘊,一眼就能看透。然而對于其他菜鳥們而言,他們既不是逆天神棍,有沒有碾壓一眾人的智商,他們怎么能理解到透徹無遺?
就好比,蘭欣。
全程觀看蘭欣洗牌切牌,秦微一陣肉疼。
整副塔羅牌在蘭欣手里被蹂躪的整一個慘兮兮,且不說正反顛倒橫豎參差,洗牌的過程中,蘭欣現學現賣的玩漂亮,不知想模仿誰行云流水的洗牌動作,把塔羅牌拉成一線。結果,手沒動幾下,牌疊就嘩啦散落一地。
秦微木木的吞了一口口水,整個人都是凌亂的!
小美人,那個洗牌過程中把牌弄掉了,好像是塔羅牌的禁忌……
新手菜鳥到一定程度,原來可以如此*。
慘不忍睹地把手中一疊塔羅牌洗好,蘭欣不由分說拉過秦微,開始像模像樣的要給某位國師大人算個命。
看起來,真的挺像是在算命……真的挺像……
然而秦大國師十幾年練就的心如止水,面上不見半點異樣。她秉承一貫的藏拙風格,言聽計從挨著嚴陣以待的蘭欣坐下,靜靜看戲。
蘭欣手中拿起一疊塔羅牌,似乎在按照自己精神力的指示行動,不多時,秦微眼前就橫七豎八地放了幾堆牌疊。蘭欣手中動作不停,嘴里重復了一遍準備占卜的問題,開始一邊沉思一邊擺牌陣。
于是秦微的眼睛遭了秧。
鑒于眼前蘭欣擺出的“牌陣”到底是什么幺蛾子實在令人費解,秦微的眼睛飽受摧殘
。
作為神棍一枚,眼睜睜看著占卜工具被摧殘,秦微真的有種捂上眼睛的沖動。
她很想知道,蘭欣是在擺牌陣還是在進行學齡前兒童的拼圖早教……
蘭欣的自創牌陣建立完畢之后,秦微終于緩過一口氣來,某位小美人一本正經的翻開牌面,一臉認真不茍的進行“分析”。
至于分析結果……
秦微頓時感覺心好痛,不會再愛了。
什么叫她長命百歲,大吉大利?她又什么時候逢兇化吉,一身祥瑞了?還有,那個升官發財,富貴滿盈,婚姻和美,子孫繞膝!?
秦微哭笑不得,她真的很是懷疑,蘭欣是不是街邊瞎子算命的下一任掌門人!
大小姐,未卜先知什么時候變成了好人一生平安?
蘭欣有正常人的智商,于是一口氣把秦微的“后半生”敘述完之后,自己也開始深感誤診。
于是蘭小美人一陣失望,十分歉疚地看著秦微道:“微微,我是新手上路,水平有限,給你算出來的東西不做準啊!”
秦微十分乖覺而體諒的點點頭,從善如流地道:“沒事,都是鬧著玩的,我肯定不可能當真。”
說真的,她很想打住蘭欣不倫不類的占卜行動,秦大國師至少還是個敬業人種好不好!
然而不幸的是,蘭欣小美人一陣腦熱泛起了犟,話鋒一轉,忽然心血來潮道:“這樣吧微微,明天我帶你去見個高手,他的塔羅牌占卜真的很準!”
蘭欣提到這位“高人”頓時滿面紅光,仿佛這個高人就是她親爹一樣。
“……”秦微無語了。
蘭欣捧著臉道:“微微,你知不知道,他可是咱們學校公認的男神,高三好多女生想勾搭他,結果,嗯哼都沒勾搭上。”
秦微默默轉頭看看蘭欣的小臉蛋,一派垂涎的花癡。她不禁想伸手摸摸小美人的額頭,看她是不是燒糊涂了。
少年,你給我介紹的這是神棍老大爺還是撩妹小青年?!
第二日下午,秦微被蘭欣拖去了高三級部。
蘭欣對高三像是極為熟悉,絲毫不理會旁人詫異的目光,直奔二班而去。
踏進二班的門口,秦微感覺到,氣氛似乎不對勁。
似乎是蘭欣一進門,二班本來笑著鬧著說閑話的女生全都向門口看去,怒目相向。
蘭欣對這種目光早就習以為常,也不惱怒,倚著門框朝里面喊了一聲:“嚴哥。”
嚴木辛聽到清脆的聲音,嘴角微微牽動了一下,在一班女生的氣急敗壞的目光中,擱下手中的書大步流星走出了教室。
“什么事?”
嚴木辛松散倚在門框的另一邊,眼睛卻只看著蘭欣,全把秦微當做了空氣,半個目光也懶得看過去
。
蘭欣稍顯尷尬,她再怎么莽撞也不至于看不出來嚴木辛對秦微的不屑一顧。
“沒事我走了。”嚴木辛皺眉,顯然對蘭欣貿然帶人前來打擾很是不快。
“嚴哥,你等等!”蘭欣見他拔腿就要走,頓時急了,趕忙一步追上去攔在嚴木辛身前,解釋道,“嚴哥你別誤會,微微她是我朋友,不是那些不三不四的白癡。我帶她過來,就是想讓你給她用塔羅牌占卜一下。”
話落,蘭欣努著嘴給秦微使了個眼神,然而后者卻像個沒事人似的,雙手環胸站在一旁,唯獨眼中是不加掩飾的戲謔。
嚴木辛頓了一下,仍是一眼沒撇秦微,卻不耐煩推開了蘭欣的手,冷冷淡淡地道:“沒興趣,你還是另謀高就去吧。”
蘭欣眼睜睜看著他頭也不回進了教室,一時倒是有些難堪,高三二班教室里轟然炸響一陣極盡嘲諷的笑聲議論聲,青春期女生尤為吃味的幸災樂禍,女子的尖酸刻薄頓時暴露無遺。
“嚴……”蘭欣一跺腳,小臉漲紅,是真的急了。
她正要追進教室在說什么,秦微卻抬手搭在了她肩上。
秦微聲音不大,但是在嘈雜中卻能清晰入耳:“這種沒人要的爛菜葉子,虧你還看得上。”
話落,所有人都呆滯住了。隨后,二班響起一片的抽氣聲。走廊中三三兩兩路過的人群,紛紛停下了腳步,交頭接耳,眼神中盡是清一色的訝異。
女孩清涼的聲線貫穿入耳,嚴木辛隨之頓住了腳步。
嗯,他是沒人要的爛菜葉子,這小姑娘,膽兒挺肥的啊!
在眾人不可置信的注視中,嚴木辛冷然轉過頭去,有幾分興意盎然地打量著這個方才他不屑一顧的女生。
秦微就出塵的立在眾人的視線里,清絕無比。
眼前的女孩子宛若高山之巔的雪蓮花,不妖不媚,卻秀麗清婉,渾身上下仿佛都充斥著高貴的氣息,淡漠疏離,帶著與生俱來的一種不可褻瀆,恍若身在云端,不可觸及。
無論是何等優秀的人物,在相較之下都相形見絀,在她沉靜如水的卓然氣質籠罩下,總會不自覺地生出卑微之感。
就連先前對秦微憤憤不平,準備挽起袖子教訓這個大言不慚的小丫頭的學生也都噤了聲。
周圍頓時唰的靜了下來,連喘氣聲也聽不到了。
“走吧。”秦微不喜歡在眾人欲癡欲狂的注視中停留,拉起蘭欣的手扭頭就走,半點停留的意思也沒有。
眾人都急了,他們好不容易遇上一個冰肌玉骨的天仙美人,怎么能說走就走了呢!?
雖說不敢肖想冷美人是真的,可是好歹讓他們多看幾眼啊!
嗷嗷,那位英雄來個英雄抱得美人歸,解救他們一眾人相遇又被甩下的小心靈啊
!
嚴木辛僵了一下,直追了出去。
眾人興奮,就差拍手鼓掌叫好。男神快去,男神萬歲,他們怎么忘了男神還有誘捕美人的功效咩。
還有唔,他們的高冷男神和這位清貴美人,簡直不是一般的般配啊!
不少好事者擠在教室門口,興沖沖地向外觀望。
而秦微對這些意味不盡相同的目光渾然不覺,她所到之處,總會有人自動讓開路,那一片的嘈雜聲音也會在一瞬間戛然而止。
有種人就是天生就是注定高高在上,無關權勢,無關金錢,她俯身向下時,最不可能的事情總會在不經意間發生。
“秦微是吧,你停下。”秦微走得不遠,被嚴木辛半路攔下。
看一眼攔在身前的手,秦微向旁邊走兩步,直接繞過了嚴木辛。
嚴木辛收回了尷尬懸在半空的一只手臂,圍觀人們的臉刷一下子紅到了脖子根。
嗚嗚,男神都受到冷遇,這難道不是對他們這些相貌平庸的小人物啪啪啪的打臉嗎?
眼見秦微再次走遠,在圍觀眾人催促的目光中并未追上去,嘴角卻隱有笑意。他忽然以極快的速度從袖口中甩出一張折成花形的微黃的硬紙片,不偏不倚沖著秦微飛去。
紙片還未飛到秦微身邊,就被她不動聲色打了回來,打回來的紙片落回嚴木辛手中,花型卻不知何時已經舒展。
一來一往整個過程極快,圍觀者甚至無人發覺。
“晚上八點,森林酒吧見。”
嚴木辛聲音極低,近處的旁人沒聽到半分,卻清晰傳入秦微的神經中。
密語傳音?秦微輕輕一抿嘴唇,可惜還不夠火候!沒想到,又是一個不簡單的主。
秦微拖著已然嚇傻的蘭欣,快步下了樓。三樓上一下子炸開鍋,認識的不認識的都湊在一起,興致勃勃的八卦亮那瞎人眼的一幕。
冰美人實在是氣魄,不著痕跡就把他們男神給拒了!
可是他們嚴男神好可憐,追都沒追就被人家姑娘一腳踢開了……
……
夜幕深垂,八點整。
秦微打車來到森林酒吧,都市的夜空透出一抹醉人的酒紅,稀薄的夜色摻和了霓虹燈的五色十光,風情而妖嬈,給都市喧嘩浪漫的夜生活平添一絲情調。
第二次踏足森林酒吧,秦微抬眸看一眼淡金色的發光藝術字,蕭疏的月華流淌,她似乎是悄然嘆了口氣。
月升中天,影若輕紗,都市渾濁的氣息,也在清涼的月影中靈動了一下。
秦微穿著一身輕質雪紡的V字領原白色薄衫,下衣是蓬松素淡的棉質長裙,未施妝容,整個人也極為秀氣精致
。
門口的侍者微笑著推開玻璃轉門,禮貌地彎腰,迎進了眼前清麗脫俗的年輕女孩。
奇怪的是,侍者看到秦微后,臉上的笑意越發明艷,并沒有像往常一樣要求她出示請柬。
“小姐您好,請問要來點什么?”年輕的女服務生走上前,略帶驚艷的打量了一下絕色出塵的女孩,熱情地帶秦微走進了酒吧里面。
秦微點點頭,恬然說道:“先不,謝謝。我在這里等個朋友。”
“好的,小姐您有什么需要,可以隨時叫我,祝您有個愉快的晚上!”女服務員甜甜一笑,欠身退了下去。
周邊三三兩兩品酒說笑的人們,不約而同地轉頭看向秦微。
妝容精致的女子們三五湊在一起指指點點,驚艷中是掩不住的羨慕,穿著正裝或休閑裝的男子們微笑著頻頻舉杯,顯然對秦微頗有好感。
秦微唇邊清淺一抹笑意,似有似無,就這么靜靜站在原地等待,不急不躁,給人一種無比舒緩放松的感覺。
卸去了淡漠幽深的她,恍若溫風如酒,如和煦出塵的一片月光,緩緩墜落凡間。入目的那種沉靜,淡然得讓人驚嘆,真的像是一潭清澈無比的水,經年之后,意韻猶存。
穿著酒紅的禮服的侍者走進,禮貌的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小姐,有位先生請您去三樓。”
三樓典雅西方風格的旋梯扶手旁邊,挺拔的年輕男子身著白色西裝,背部的線條挺拔而性感,手中輕輕晃著杯中不多的紅酒,整個人顯得俊美雅致。
秦微瞇了瞇眼睛,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意。
那位被傳得得神乎其神的老板,原來……是他?!
這里,第二次,她來對了!
哪怕是龍潭虎穴,今日她也要闖一闖!
*
帶路的服務生說來也納悶,自從森林酒吧建立伊始,他就開始在這里工作,這五六年來,不論何等權勢滔天的貴人大佬,從無一人能夠一睹三樓的真容。
比之一樓的奢華,二樓的高貴,三樓獨占了一個神秘。
三層相當于私人區域,沒有幕后boss的允許,無人敢進。
但是今天,老板為什么會破例帶著這個小姑娘進入三樓?!
雖說萬分疑惑,服務生還是遵照老板的意思,帶領秦微向三樓走去。
然而下一秒,服務生瞬間石化。
只見自家老板抬頭看了一眼,不由分說抓過秦微的小手,直接拉著女孩向三樓內部走去。
老天,他想把自己的眼珠子挖出來看看,剛剛他……
看——到——了——什——么!
尼瑪,冰山老板和天仙一樣的美人手拉手走了
!?
手拉手,手拉手,手拉手!
這個世界玄幻了!
服務生很識時務的心中哀嚎著沖下了旋梯……
秦微清冷的眉目中有些薄怒,小臉染上了一層微紅。
嚴木辛他這是做什么,第一次見面就拉著女孩子的手,這算不算,嗯,輕薄了她!?
秦微心中冷哼一聲,壓下心中的火苗。她倒是想看看,這家伙到底想做什么!
被嚴木辛拉著,兩人一前一后穿過了比之二樓VIP專區更為奢靡的三樓。
樓道中的走廊不算寬敞,僅能容下兩人并肩而行,黑暗中,秦微也能視物如常,她大致打量著三樓的裝修和布置。
唔,有機關,尤巧術,還有……法陣。
秦大國師的好奇心頓時勾起,唇邊揚起一抹清淺亦深沉的弧度。
她真是迫切地想知道,這個會所三樓,究竟藏著多少玄機。
前方燈光似乎越來越暗,裝飾風格貴氣沉沉。
嚴木辛握著秦微柔若無骨的小手,在暗中竟不自覺的一陣臉紅,襯得那張俊美英冷的臉又多了幾分讓女人無可抗拒的魅力。
然而此處傳統意義的女人,不包括從頭到尾油鹽不進的秦大國師……
讓秦大國師最為惱火的是,她途中幾次想抽手,小手卻被嚴木辛扣得更緊。秦微險些氣笑了,這算是在吃她豆腐嗎?
“別亂動,跟緊我。”
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中,嚴木辛忽然出聲警告,抓住秦微的手,似乎有意無意的松了幾分。
秦微輕笑。
什么樣的大風大浪她沒見過,諸如逼宮的戲碼都是家常便飯了,更何況只是這里只是黑了點?
而她并不知道,就是這個“黑了點”,曾讓一人遍體鱗傷,曾讓多少人送命于此。
“啪嗒”一聲輕響,嚴木辛打開了手電筒,憑借著微弱的亮光,秦微看清了眼前的一堵墻,墻上凸起的鎏金裝飾,是她在塔羅牌疊中見過的圖案。
嚴木辛抬手,用指甲在浮雕上某一處細小的凹陷處輕敲一下,秦微感覺到腳下的大理石瓷磚似乎是震動了一下,眼前的墻壁隨之一分為二,眼前閃出一條黑峻峻的甬道。
秦微仰頭瞇眼看著嚴木辛,眼中是不加掩飾的防備。
嚴木辛無視了秦微的不滿,很霸道的拽住秦微的小手,抬腿走進了甬道中。
“松手。”秦微語氣不善,眼中怒意洶涌。
“嗯?”嚴木辛聞言回頭,黑暗中的眼睛閃著光亮,“這到處都是機關,你確定……要我松手?”
“松
!”
不答。
“松手,聽見沒有!”
不答。
“嚴木辛,你耳朵聾了是不是?我讓你…松手!”
沒有聽到下文,嚴木辛本想笑兩聲,然而一霎時他竟笑不起來了,那個,他好像聽到了磨牙的聲音……不禁啞然,這丫頭,原來不是個好惹的主,枉他還以為這個女孩真的如同高陽云端的仙子!
什么仙氣盎然冰肌玉骨,全都是騙人的!
明明就是只披著兔子皮的狐貍,被惹炸了毛之后尾巴一豎變成了母老虎!
秦微再不顧及什么面子不面子,形象不形象的,初到異世的秦大國師第一次炸毛了。她猛地甩開嚴木辛的手,對著某個作為第一個敢明目張膽摸她手的男人怒目相向。
接觸到小美人裹著刀劍殺伐的目光,饒是嚴木辛也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
秦微冷哼了一聲,扭頭自己朝前走,嚴木辛的驚嚇中緩過神來,腳下的步子似乎都不聽使喚了。
剛才秦微有意無意散出來的威壓氣息,嚴木辛想起來心有余悸。
這個弱不禁風的小姑娘,她竟然是古武者!然而更讓嚴木辛心神一顫的是,兩個人在距離極近的情況下走了那么久,他竟然沒感受到她絲毫的古武實力!
比他自己還強的古武者!
嚴木辛忽然瞇起了眼睛,眸中散射出危險的氣息,一步一步跟緊了秦微,手中不知何時閃出了一個東西,映著淡淡的月光,竟是一把手槍。
銀白色的槍殼,散著森冷和高貴,被嚴木辛握在手中,一瞬間殺氣四溢。
嚴木辛大步超過了秦微走在前面,一路上頻頻出現細微的輕響,秦微聽得極其清楚。上一世登峰造極的武功和風水術,秦微的五官五感早已遠超常人數倍,只要她想聽,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她的耳朵。
*
長廊盡頭。
兩人走過去,長廊邊上的燈忽然從頭至尾依次亮了起來,秦微瞇了瞇眼,打量著四下。這條甬道一樣的長廊,其實沒有多么可怕,只不過和會所外部的裝飾風格不同,這里的裝飾更明快簡潔,黑白的線條混搭,有種說不出的驚艷。
嚴木辛看她一眼,似乎知道秦微在想什么,開口介紹道:“這里的設計,是米蘭的頂級設計大師赫米·捷琳娜的作品。”頓了一頓后,又補充,“私人空間,我一般喜歡黑白色。”
秦微心中暗暗贊嘆一聲,想著簡中萬種風情出,不愧是大師的手筆。
“進去吧。”嚴木辛走上前,指尖飛快地操作,只聽啪嗒一聲響,長廊盡頭的門自動打開。
里面是個辦公室和單人居室合二為一的大房間,又被隔成了幾個部分。嚴木辛的財力,的確不是一般人可比。
歐式風格的整體裝修仍是以黑色白色為基調,混合了暗金色和中國紅木的棗紅色,落地窗外漫越的月光在地面上鋪展開來,在地面純白的大理石上似在流淌
。
紅木制的鏤空木屏和玄關,形狀不一的團塊將一團一團月色的投進了辦公桌映出了桌上鋪開的一塊金絲薄氈,整個環境華貴而奢靡,有種骨子里的高貴。
嚴木辛越過秦微,拉上了落地窗前的窗簾,順手開了燈。頭頂的水晶吊頂剎那一片璀璨,秦微抬頭,此時才注意到,這房間中的水晶燈竟是錯落有致連綴滿了整個屋頂,小巧玲瓏,有銀絲垂下,赫然掛著一顆接一顆的藍寶石!
“感覺如何?”嚴木辛笑得有些僵硬,鷹一樣的目光緊緊鎖住了秦微,仿佛生怕一個不小新,就會被罌粟毒的穿腸。
秦微嘴角勾上一抹嬌俏的笑,伸手拉住一顆垂下來的藍寶石,略帶興奮地說道:“唔,你這寶石不錯。”
彩寶在成堆的無色寶石中不知有沒有那么一塊,這位嚴大爺竟然弄來幾十塊藍寶石來……裝飾屋頂!
簡直是暴珍天物,可惡,可惡,太可惡!秦微保證,如果她現在不是當著主人的面不好意思動手,指不定哪天這一群藍光誘人的東西就搬了家!
秦大國師小狐貍一般的貪財本性,此刻,額——暴露無遺……
嚴木辛似乎有猜透人心思的本事,很識時務的自己輕拉取下了那些顆藍寶石,秦微看得小小心臟在抽搐不停,心中默默問候了嚴木辛的祖宗十八代。
嚴大爺,你是個專業奸商嗎?
您老當著賊的面偷東西,職業道德被狗吃了嗎!
某人悠游自在的摘完藍寶石,在內心窩火的小家伙面前停步,一把藍寶石捧到某女眼前,清冷而極富磁性的聲音分外悅耳:“你喜歡藍寶石?這些都送你了。”
都、送、你、了!?
秦微刷地抬起小臉,大量怪物一樣的打量著“沒有職業道德”的“專業奸商”嚴大爺,都送她了,幾個意思?*裸的收買?
這行為,她怎么越看越像狐貍男人在討小女朋友的歡心呢?
“我沒這個意思啊!”嚴木辛無奈揉額,笑得清雅舒緩,卻不知這笑意中,幾分迷戀幾分殺伐。
噗——!
秦微真想扒開窗戶跳下去,嚴大爺,不當心理醫生簡直瞎了你的能力!只是,你不去救死扶傷就算了,禍國殃民什么的收斂一點會死嗎?!
“見面禮。拿著!”嚴木辛背過身去,臉色一派潮紅,及時開口阻止了秦微強大的頭腦風暴。這丫頭,什么仇什么怨,非要把他想得如此扭曲?
秦微看著嘩啦嘩啦落在掌心的藍寶石,輕輕挑了一下眉,沒人會嫌錢多不是?等到動聽的嘩啦聲徹底停止之后,秦微大喇喇的開始一顆一顆清點其藍寶石的數目。
嚴木辛剛巧回頭,撞見如此和諧的一幕只想吐出三升血來——丫頭,你有必要這么……這么驍勇!
三十三顆,秦微還算滿意,旁若無人裝地進了深厚的背包里,嘴角上揚道:“三十三顆藍寶石,抵了你剛才拉我的手,你就將功抵過吧,現在咱們誰也不欠誰的
!”
嚴木辛簡直目瞪口呆了,抵了剛才拉她的手?!這年頭,原來拉一下手就算是輕薄了!
他耳鳴了,一定是他耳鳴了!從來只相信自己的嚴大爺,終于被某只小狐貍帶著跑偏了思路……
……
半晌,嚴牌石雕回過神來,拖開了辦公桌前的椅子坐下,秦微不知從哪里也拖出一把紅木椅坐在了嚴木辛對面。
嚴木辛勾勾嘴角,清俊優雅中染上了幾分妖嬈,從身后的酒柜上取下了兩瓶拉菲,酒紅色的液體配上他的瀟灑,秦微略略驚艷了一把。
這張面孔,真也不錯,怪不得迷倒了無數女生。
“能喝酒嗎?”嚴木辛遞過來一瓶其開蓋的拉菲,自己手中的那瓶仰頭灌下去了一口。
秦微鄙視的瞥他一眼,自己取來一只高腳杯,不緊不慢盛滿了艷冶的深紅色液體,玉指捏起杯頸,緩緩送入口中。一瓶酒將盡的嚴木辛,帶著幾分迷離的看著秦微,舉手投足,全然是個貴族的公主!
一瓶紅酒喝下去,秦微仍舊目若星辰,倒是雙頰紅霞翩然,面若桃李,本就清秀無比的面龐,頓時染上了幾分異樣的奪目。嚴木辛暗暗吃驚,想不到這丫頭的酒量,就如她本人一樣的驚人,在看秦微,一對妙目盯著他,那雙眼睛像一汪深潭,有無限的魅力卻也深不見底。
秦微眨巴眨巴眼,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似笑非笑地開口道:“不準備給我講講你的故事?原來是京城顧家,這個來頭不小呢。”
原本慵懶斜倚著扶手的嚴木辛,聞言陡然睜開了眼睛,眼中殺氣四射,獵豹一樣迅捷的身軀騰地站起,黑洞洞的槍口,下一秒就對準了秦微的眉心!
“這槍不錯。”秦微挺了挺身子,嘴角依舊掛著恬然自若的微笑,嚴木辛一愣,赫然發現槍口不知何時朝向了自己!
“不過,初次見面就拿槍指著客人,這就是嚴老板的待客之道?”秦微語氣一挑,莞爾笑道,“或者,我該叫你顧……”
嚴木辛聽到“顧”這個字,眼中的殺氣愈發濃郁,“你是什么人?說!”
秦微聳聳肩道:“你緊張什么?你若真的害怕顧家,前前后后這里死過的人,難道都是被鬼殺的?”
嚴木辛手中的槍一松,落在桌面上發出聽脆的聲響,他死死盯著秦微,想要看透她的靈魂。
見他沉默,秦微繼續說道:“你,嚴木辛,出自京城五大世家之一的顧家,七歲親叔奪權,父母雙亡,幸而被人搭救,落腳瀘陽市十一年。本是極富極貴之命,氣運華蓋紅紫相交,有黑氣蟄伏,一朝成禍患。命中有劫,八字帶煞,命宮黯淡,于是瀘陽十余年,下毒暗殺諸事如影隨形,逼得貴氣紫色有衰亡之象,而你經商有成,于是富貴紅氣日益濃艷。”
嚴木辛聽著,冷峻的面孔終于出現了崩塌,整個人癱在了椅子上,桌上的酒瓶和手槍都被掃到地上摔得粉碎。秦微把每一句話,說的不痛不癢,卻是把他痛到麻木痛到幾乎想要遺忘的往事,鮮血淋淋地一一刨出來。
紅氣主富,紫氣主貴,黑氣蟄伏,望氣術!
這樣一個人,知道他的過往,知道他的現在,怎會不知道他的未來?嚴木辛苦笑著想起那個人——呵,叔叔,你死都想不到吧,你的十年籌謀,不過是別人口中寥寥數語,那個人,十六歲
!
他過了十一年時刻準備殺人和被殺的日子,在血泊中倒下去,再從鮮血中走出來。被追殺,被暗害,被逼到鬼門關前走了不知多少個來回,遍體鱗傷早就成了家常便飯。
七歲,只身一人躲在襄市,一閉上眼睛就是母親眼中滾落的淚,還有父親身中九槍噴出的鮮血,還有他的親叔叔,踩著親人的頭顱和鮮血,把所有人逼到必死無疑,他的耳畔永遠是響不完的槍聲和哀嚎,三年里,他夜夜噩夢,沒有睡過一個踏實覺。
這樣生不如死的日子,他過了三年,整整三年!顧家少主,活的不如一只狗!
三年,足夠將一個養尊處優的豪門貴公子打磨成出鞘見血的利劍,終于讓他明白了一件事,不殺了別人,死的就是自己!于是,他開始一步一步變強,腳下的白骨堆積成山。
十一年。
時至今日,他十八歲,襄市成了他的天下,然而與突飛猛進的顧家匹敵,仍是以卵擊石。他恨,旁人口中的親情重于山,為何在豪門中蒼白得可笑,他恨,自己為什么弱到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父母被殺,而什么也做不了!
十一年前血淋淋的慘狀,似乎再次鮮活在眼前,嚴木辛的最后一道防線徹底被擊垮,殺氣殆盡,眼中充斥著不堪回首的痛苦。他把臉埋在手中,哀聲道:“別說了,別說了!”
“嚴木辛,你清醒一點!”……
冰涼的聲音抬高,分金斷玉,如同利劍劃過堅冰。
目光渙散中,嚴木辛腦海中清晰出現了如此景象:一仙子冰肌玉骨,美艷不可方物,在漫天大雪中飄然舞劍,刺破長空,踏碎星河,她手中劍尖忽然倒轉,刺入自己胸口,他低頭看去,不見血色,寒氣過后,四肢百骸的經脈之中竟是潤物無聲的暖意。
那仙子與他對視片刻,冷冽的聲音凌然而出:
嚴木辛,你清醒一點!
醍醐灌頂一般,嚴木辛猛一哆嗦,身體直了起來,目光恢復了硬冷俊毅。他看著眼前面色平靜如水的秦微,心中有種情緒悄然迸發,快到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眼前的女孩,清秀得太不像話。
秦微目光掃他一眼,繼續說道:“如今我十八歲的學長嚴木辛,早已是襄市潛藏在水底的首富,幾乎把控住襄市的經濟命脈,一手塔羅牌占卜之術登峰造極,在襄市黑道中也頗有權勢,唔,用你們的話來說,這叫涉黑。”
深夜,一片寂靜,月光下樹影婆娑。
一陣風過,嘩啦一聲響起。
桌下的塔羅牌疊轟然倒塌。
“你到底是誰?”嚴木辛顫聲問道,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下來,“你不是顧家的狗!”
“我是秦微,是人不是狗,還是未成年人,更不是顧家的狗。至于我的老底,想必嚴老板早就查得清清楚楚,我再說一遍也沒這個必要。”
秦微抬起下巴,聲音極輕卻極有力度,“我要重新介紹的是,我是秦微,風水師秦微
!”
嚴木辛驚得起身,愣愣松手,袖口中暗藏的一張塔羅牌飄然落下,如同落葉離枝泫然而逝。
被在手心中彎折卷曲的那一張塔羅牌即將打著轉落地的瞬間,他眼前似乎有薄薄一片紙“嗖”地劃過,嚴木辛心下一凜,下意識地看向秦微。
只見那張帶著折痕的塔羅牌,停在在秦微如玉般瑩潤纖長的手指間,放到了自己眼前。
耳畔響起女孩清冷的聲音,那一刻,他竟覺得起寒徹骨!
“別用這種小把戲,探知我的命盤。告訴你也無妨,我的命格在天道之外。”秦微絲毫沒有顧忌某人驚詫得幾乎可以塞下一個雞蛋的嘴巴,優雅地斜睨他一眼,“你無不無聊!”
嚴木辛背在身后的手抖了抖,神情間像個犯了錯被家長逮正著的熊孩子,低頭輕聲道:“你……都知道了?”
“怎么,”秦微隨之也站起身,閑閑挑眉,“想殺人滅口?”
“我……”嚴木辛意識到自己好像又讓人家想歪了,安安分分的坐了回去。
秦微雙手撐著桌子俯下身,眼睛逼到了嚴木辛身前,笑得無害而純潔:“門都沒有!”
似乎還嫌打擊人不到位,補刀道:“火候不到,你打不過我!”
嘎——!
嚴木辛只覺得自己太陽穴突突的跳,他被秦微鄙——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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