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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縱論天下絕學(xué)


  玄陰子見他長劍來勢極快,叫道:“好劍法!”只因他們也是使劍,見到劍術(shù)高手便往往心癢難撓,要同他切磋切磋,至于白宗子和藍(lán)玉蝶是否有危險,卻也全然顧不得了。

  玄陰子長劍抖處,一招“鬼斧神工”向羅逍橫劈斜削。羅逍只覺劍氣陰森襲體,即便是這劍氣之中也透著幾股陰勁,心道:“此人叫做玄陰子,這道號再貼切不過了。”使招“鴻飛冥冥”,長劍如驚鴻般迅速遞出,但見亮光閃閃,均擊在玄陰子劍身之上。玄陰子一怔,想不到他的劍法竟是這等快捷,兀自驚憂,問道:“小子,你這是什么劍法?”羅逍道:“小子問誰?”玄陰子道:“小子問你。”羅逍哈哈笑道:“你自認(rèn)小子,我比你年輕得多,可不敢當(dāng)。”玄陰子一愕,隨即明白中了羅逍的圈套,怒喝連連,他的聲音只有平?jīng)]有仄,雖怒起來沒有威勢,但詭怪陰森,彌足駭人。又斗數(shù)合,玄陰子劍法固是精純,而羅逍的劍在一個快字,玄陰子往往一劍頗是巧妙,又極詭怪,滿擬將羅逍制于劍下,但羅逍每每后發(fā)先至,卻是半點(diǎn)也奈何他不得,玄陰子人雖沉靜,性子卻急,又問道:“你這是什么劍法,不敢見示于人么?”他這次省去了稱呼,免得羅逍再以此套他入圈。羅逍道:“這個嘛,告訴了你也無不可,叫做“斬尸快劍”的便是了。”玄陰子沉吟道:“嗯,斬尸快劍,快劍?”他尚未體會到“斬尸”二字是何意思,一聽到“快劍”二字,點(diǎn)了點(diǎn)頭:“快劍倒是不錯,恰當(dāng),恰當(dāng),咦斬尸?嗯斬尸!好啊,原來你這小子是繞著彎兒咒我來著。”刷刷刷三招怪劍齊向羅逍攻到。羅逍以快打快,勉力擋去,說道:“這名兒本來不甚好聽,你老是纏著要我說,我也只能照實(shí)說了。”玄陰子道:“好罷,你可知我這又是什么劍法?”羅逍心道:“你這劍法鬼氣森森,能有什么好名目?多半便是什么骷髏劍法或者是惡鬼怪劍什么的,我若問你,雖不至于把骷髏,惡鬼之類的鬼怪推到身上,成為妖魔鬼怪虐殺的對象,這滋味很好受么,我才不上這個當(dāng)。”說道:“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玄陰子道:“無知小兒,讓你嘗嘗當(dāng)陽六合劍的厲害。”羅逍嗤的一笑,道:“你這劍法叫做當(dāng)陽六合劍?”玄陰子說道:“不錯,那又有什么好笑?”羅逍更不自禁,捧著肚子,哈哈大笑。玄陰子疑惑不解,倒也并不追擊,收回長劍,說道:“有什么好笑?”羅逍笑道:“你這劍氣比鬼氣還要陰森,卻叫做當(dāng)陽六合劍,豈不是讓人笑掉了大牙?哈哈,哈哈哈。”玄陰子斥道:“胡說!我這劍法陽剛無比,怎么會有陰森氣息?你這小孩子不懂劍法,卻來這里胡說八道。”羅逍心念一動,想道:“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只怕他還道自己的劍法是陽剛一路,剛猛無比呢。”也不和他細(xì)辯。

  玄陰子見他不說話,還道是自己站住了理,羅逍無言以對,長劍挺出,復(fù)又向羅逍刺來。羅逍只得迎劍相擊。羅逍所練的行云劍法要旨在于一個快字,本來快步能后發(fā)制人,這道理不假,只是羅逍此時所練的行云劍法還不甚熟練,哪里能夠融會貫通,長劍刺出時往往也不得“快”的要旨,有時慢了半步,不但打玄陰子不到,反而差點(diǎn)給玄陰子削去了手指。而劍法不熟練,刺出時往往走偏了一步,正所謂失之毫厘,謬以千里,羅逍一步走偏雖小不及毫厘,大不至千里,但這一偏差,準(zhǔn)頭便是大大不對了。如此頻頻失誤,玄陰子也漸漸看出羅逍劍法不熟。其實(shí)玄陰子劍招詭異,經(jīng)過數(shù)十年習(xí)練,已經(jīng)爛熟于胸,如果不是羅逍一上來便以極快的劍法壓住了陣勢,讓他先自怯了,羅逍也不能跟他拆了這許多招,如今看中羅逍劍中的弱點(diǎn),哪里肯放過,當(dāng)陽六合劍一劍又一劍地向羅逍身上招呼。羅逍漸感不支,玄陰子突然一劍攻來,指住他心口。羅逍快速很橫過劍來相護(hù)。玄陰子長劍卻突然轉(zhuǎn)到他大腿之上,就要劈下。羅逍大驚,但玄陰子長劍詭怪,難以預(yù)料,這一劍之來更是奇快,羅逍愣在當(dāng)?shù)兀恢绾螒?yīng)付才好。突聽諸葛明的聲音叫道:“以一招橫隔秦嶺擋住他來劍,再向后急退三步,可保大腿。”羅逍正自無計可施之際,聽他如此說,也不知是否這兩招是否能湊效,當(dāng)即一招“橫絕秦嶺”,只聽當(dāng)?shù)囊豁懀幾拥拈L劍被震得嗡嗡直響。羅逍不敢怠慢,忙向后跨出出六步。便在此時,玄陰子呼的一響,長劍迅即無倫地向羅逍眉心刺到羅逍松了口氣,心道:“要不是我大哥知他劍法的招數(shù),恐怕這時我已躺在地下了。”諸葛明卻不是事先曾知道玄陰子劍招路數(shù),他博學(xué)多才,天下武功之中,十有八九他已看過練過,這時他一面與白宗子藍(lán)玉蝶拆招,一面觀察羅逍這邊的情勢,他是武學(xué)名家,漸漸的已瞧破玄陰子怪招中的變化,見羅逍處境危急,所以教他退敵。

  玄陰子眼看羅逍就快成了翁中之鱉,卻突然給他逃了出來,大喝一聲,長劍更加迅猛地向他攻到,羅逍左閃右避,只時時還上一劍,而處守勢的為多。

  這時諸葛明流星球中的金鏈纏住了彩帶,藍(lán)玉蝶不欲脫手,諸葛明催動內(nèi)勁,將她連人兼帶一起震出丈余,接著一甩,金球砸在白宗子手背上,只痛得他大牙差點(diǎn)咬斷了幾枚。諸葛明雙手負(fù)于背后,臉上平靜,竟不似是剛才經(jīng)歷了一場惡斗一般,看著玄陰子和羅逍長劍來去。白宗子,藍(lán)玉蝶雖然惱怒,可是忌憚他武功了得,倒也不敢再貿(mào)然上前尋釁。

  玄陰子與羅逍又斗數(shù)招,羅逍只感他怪招迭出,每一招都是極盡巧妙變化,又漸漸不支。諸葛明微笑看著,說道:“他這劍法著實(shí)古怪,你先使一招“八仙過海”,再回過劍來,削他右腕,最后再使一招“乘風(fēng)破浪”,便可勝他。”羅逍一喜,照法施為,果然使到第三招“乘風(fēng)破浪”上時,嗤的一聲,長劍插入玄陰子右腿,好在羅逍倒也并不想傷人,這一劍只使了五成功力,長劍刺入?yún)s不甚深。

  白宗子,藍(lán)玉蝶本就灰敗著臉,這時見諸葛明三言兩語地教了羅逍三招,他卻于頃刻之間將玄陰子打敗,相顧駭然。知道再耽下去,只有更丟臉面,藍(lán)玉蝶對諸葛明道:“今日得見諸葛先生神功,佩服不已,他日相見,再領(lǐng)教高招。”諸葛明笑道:“自當(dāng)奉陪。”白宗子哼的一聲,與玄陰子,藍(lán)玉蝶三人一同走出店外。

  羅逍細(xì)細(xì)回味剛才諸葛明指點(diǎn)他的那三招,覺得其中所含的道理實(shí)是精微奧妙,同是一套劍法,自己使來不甚靈便,到了名家眼中卻變得威力無窮,可見依法施為,循規(guī)蹈矩地使劍,不如融匯貫通,巧妙運(yùn)用,才能發(fā)揮其最大妙用,他暗暗思索,慢慢領(lǐng)悟到行云劍法中還有很多種招式組合起來,可以發(fā)揮到與剛才諸葛明指點(diǎn)的那三招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諸葛明一拍羅逍肩膀,笑道:“小兄弟,你也想到了,看來你的機(jī)智不在我之下。”羅逍“啊”的一聲回過神來,說道:“想到什么?”諸葛明道:“很多招式單獨(dú)使用,往往無多大用處,但一組合起來,前后連貫,便能發(fā)揮無窮妙用。”這句話正與羅逍所想不謀而合,似乎羅逍心中所想他什么都知道似的。羅逍奇道:“你怎的又知道了?”諸葛明哈哈笑道:“我看你眉頭一皺微皺,便知道你想的是這么一回事,來,你悟性不錯,同我喝幾杯。”羅逍更對這位號稱東杰的諸葛明欽佩不已,欣然坐下。

  諸葛明興致比剛才還好,直如是遇上了良知益友,侃侃而談,談?wù)摰轿涔Γ翘咸喜唤^,凡是天南地北的武學(xué)名家,諸如少林,武當(dāng),峨眉,崆峒,點(diǎn)蒼以及諸多名目繁多的大門小派,羅逍也記不得這許多,諸葛明娓娓道來,如數(shù)家珍,似乎每一派的武功他都精通,說得頭頭是道,一面說,一面伸手比劃。其時羅逍已初窺武學(xué)的奧妙,對上乘武功都有一睹為快的欲望,諸葛明講了半天,仍說得唾沫橫飛,胸中所包羅的武學(xué)似乎無窮無盡一般,羅逍感悟極深。諸葛明最后說道:“天下武學(xué)之最,內(nèi)功當(dāng)數(shù)大乘心經(jīng),而劍法則以泰山派的霹靂劍法為首,可惜大乘心經(jīng)已經(jīng)失傳數(shù)十年,泰山派大難臨頭,這霹靂劍法也不知能否得以保全,我這一次出游,便是想瞧上一瞧這套天底下最精妙的劍法。”說到得意處,心馳神搖。羅逍見他說得神乎其神,也不由得心向往之。

  諸葛明嘆了口氣,說道:“如能得窺這兩門高深至極的功夫,便是死了也是心甘。”喝了一口酒,轉(zhuǎn)過話題,說到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更是喜顏悅色,乃至奇門五行,遁甲八卦,天文星象,似乎天下知識無一不精,無一不通。羅逍對于書畫以及奇門五行這些一竅不通,可是聽來仍是津津有味,最后嘆道:“諸葛先生真乃神人也。”諸葛明哈哈笑道:“神人不敢當(dāng),只是閑來無聊,看這些東西解解悶,后來上了癮,不去深究,直比生一場大病還要難受,是以雜七雜八,略知一二。”羅逍心道:“古人說道:“朝聞道,夕死可矣。”這諸葛先生學(xué)而不厭,真可謂是一個學(xué)癡。”諸葛明喝完最后一杯酒,笑道:“今日與小兄弟歡飲暢談,當(dāng)真是快慰平生,相見恨晚,我去也。”羅逍還想與他再談?wù)撘环墒歉呷送颀堃娛撞灰娢玻f去便去,只好作揖相送,說道:“后會有期。”諸葛明哈哈笑道:“自然后會有期,下次見面,我傳一套武功與你小兄弟。”說話之時,人已在十幾丈開外。羅逍不住嘆息,恨不能與這位奇人秉燭長談,忽然想到鶯鶯,叫聲“啊喲”,這才想起與諸葛明意氣相投,喝酒談?wù)摿税胩欤箤⒁ゾ鳃L鶯的事給拋到了九霄云外,急忙付了飯錢,沿路追趕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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