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取道泰山
泰山之巔天柱峰上,霜露未消,早霧繚繞,青煙霧靄籠罩山間,好一派人間仙境。山道上隱隱傳來稀疏的腳步聲,一個渾圓的聲音說道:“丁師兄,時候這么早,我們嵩山派一定是第一個到。”另一個細長的聲音道:“那是,咱們五更造飯,六更起程,連日勞頓,累也累死啦,到了玉皇頂,又不知道要等多少時辰呢!”渾圓的聲音繼續說道:“丁師兄,泰山風光秀美,和咱們嵩山別有一番景致,我們邊等邊在玉皇頂上等邊看旭日東升……”丁師兄啐道:“你就知道玩。”渾圓的聲音嚷道:“丁師兄不也是一見到美酒就喝得爛醉?”丁師兄呵呵大笑:“知我者莫過于章師弟也!酒入枯腸,痛快!痛快!”轉而又道:“章師弟劍氣縱橫,卻這般婆婆媽媽地樂于游山玩水,好不痛快!”章師弟緩緩搖頭:“秀峰峻拔沖霄漢,碧水鱗鱗縈我懷,想當年李太白云游山川,那是何等的悠然自得!”師兄伸了伸懶腰:“罷了罷了,酸秀才又要掉書包啦!”頓了一頓,說道:“章師弟,華山、恒山、衡山各大劍宗齊聚玉皇頂比武論劍,你說咱們嵩山派能一舉斗敗四劍派,位列五岳之首么?”
這一行人正是嵩山派門人,眾弟子緩步而行,說話的是門下名弟子,一個叫章程,另一人名叫章少華,為首的是嵩山派掌門人慕華容,眉頭微蹙,隱然有些擔憂。章程一拍胸脯,道:“那當然!咱們嵩山派劍法精微奧妙,博大精深,師父他老人家武功卓絕,劍法天下第一,豈是他們華山、恒山派所能比的?我看吶,師父一百招之內必能勝了什么泰山、衡山派掌門。”丁少華附道:“可不是,師父近來武功大進,更是高深莫測,定會打得他們落花流水”嵩山派掌門慕華容聽得弟子夸耀自己,眉目稍展,一手捋須,留意去聽。章程說道:“五年前給恒山派搶盡了風頭,這次定要挫挫他們的威風,讓他們丟盔棄甲,如喪家之犬,認不得回家的路!”丁少華哈哈大笑,轉而臉色一變,丁少華變色道:“我曾聽說恒山莊掌門三年前閉關,苦練‘十二指禪陰陽劍’,近幾日武功大成!”章程道:“咳,什么十二禪陰陽劍,能敵得過師父神龍劍法么?他練得再高,在師父神龍劍之下簡直不值一提。”丁少華容色轉和,似乎又想起了神龍劍神龍劍法乃嵩山派鎮山之寶之一,神龍劍為玄鐵所鑄,劍身不大,卻足足有七八十斤,尋常武士使不得,神龍劍法剛猛凌厲,劍走偏鋒,稍有不慎,便會走火入魔,小則重傷,大則武功盡廢,經脈震斷而亡,是以神龍劍法雖為嵩山派鎮山之寶,自嵩山創派以來,能練成的卻寥寥無幾,慕華容悟性甚高,苦練三十余載,功成之時,使將來,一劍下去,三棵合抱古松為之劈倒,盡皆斷作五節,劍風刮得黃土飛揚,三丈之內劍氣襲人,端的是威猛無比,那日丁少華恰在林中,看見神龍劍開碑裂石的威力,震驚得目瞪口呆,慕華容離去多時也沒發覺。丁少華笑道:“對,對!師父劍法早已獨步天下,神龍劍又已練成,還愁敵不過十二指禪陰陽劍?”章程悠悠地道:“那還用說?師父一出馬,準打得莊老頭、玄機子屁滾尿流,更不用說郭耀泰、云萬里了,四個并肩兒齊上,師父仍游刃有余,哈!泰山論劍變成四岳斗恒山啦!”說到得意處,放聲大笑,卻聽得慕華容喝道:“程兒,不得無禮!”章程如遭悶雷,臉色登時煞白。莊星河以一代掌門之尊,更有赫赫俠名,卻被他說成‘莊老頭’,玄機子、郭耀泰、云萬里分別貴為衡山、泰山、華山派掌門,武林中人人敬重,章程一個江湖晚輩,卻大聲直呼其姓名,如何不令慕華容著惱?慕華容仰首望天,頓了一頓,說道:“中原武林臥虎藏龍,奇人異士滿江湖,各家各派劍術招法各有所長,或相生,或相克,奇招險著層出不窮,早聞‘十二指神陰陽劍’微妙無比,為師的神龍劍也只能練到七八成,萬事須謹慎,切不可得意忘形啊!”嵩山派門下弟子豎耳靜聽,章程耳根通紅,囁嚅道:“多謝師父教誨,弟子一定會銘記在心。”慕華容頷首道:“程兒,以后留意些,不可魯莽。”章程低聲應道:“是。”
一路上鳥語花香,衣襟雖為晨露沾濕,卻也覺神清氣爽。但聽得有人宣一聲佛號:“阿彌陀佛!”話聲未歇,山坳里轉出一個人來,身形略瘦,穿一件灰布衣,頭上光溜,是個和尚,和尚雙手合什上前行了一禮,說道:“慕施主打早上山,可是前往玉皇頂?”慕華容一怔:這和尚是誰?怎么知道我名號?慕華容道:“小師父法號如何稱呼?”和尚躬身道:“小僧圓慧,奉師父之命,在此恭候慕掌門多時。”慕華容又是一驚:自己要去玉皇頂,他師父怎會知道?當下說道:“尊師是……”圓慧道:“師父法號本善。”慕華容微微一怔,眾弟子啊的一聲驚呼,本善大師乃得道高僧,是少林寺方丈本真禪師的同門師弟,素來以良善之心扶危救弱,三十年來望重武林。墓華客心道:“老夫與本善大師素未謀面,不知有何見教?”說道:“本善大師俠名遠播,老夫神交已久,只可惜福緣淺薄,未得相見,承蒙本善大師掛懷,老夫萬分感激,不知尊師有何佛法指點?”圓慧道:“師父說,比武論劍,切磋武藝縱是好事,劍鋒一出,多有傷亡,師父勸慕掌門不要去玉皇頂斗劍。”嵩山派弟子中有幾人嘿嘿冷笑白須老者伸手在背后搖了搖,卻不答話。章程說道:“老伯伯,這么早,魚兒還沒起來呢。”白須老者擺擺手,更不答話。章程甚感疑惑,走近白須老者身旁,只見一根綠竹細桿,伸到江面,卻不見魚桿上系得有釣絲,章程頗是好奇.章程奇道:“咦,老伯伯,你不放魚線釣得了魚嗎?”白須老者雙目微睜,捋著長須,卻不答話。章程自討沒趣,心中有氣,本想走開,一抬眼又看見釣竿光溜溜的沒掛線,童心大起,伸手抓住釣竿,用力往上一扯,嗤的一聲破空大響,水面像一塊碎裂的鏡子,蕩起層層漣漪,章程未及細看,拍的一聲,胸口如遭驚雷,被一樣小小的物事打中,隨即全身麻木,定在那里動彈不得,驚道:“你?你?”波的一聲,那物事又回落溪中,原來是一絲極細的透明釣線.嵩山派弟子驚“啊”出聲,慕華容眉頭微蹙,走上前去,拱手道:“慕某管教不嚴,弟子莽撞得緊,還請老前輩恕罪。”轉頭喝道:“程兒!還不快給老前輩道歉?”章程滿臉醬紫,惶道:“晚輩…多有得…罪,冒犯老前輩,對…不起。”
白須老者微微頷首,慕華容道:“請老前輩瞧在在下徒兒一個江湖晚輩的份上,原諒他一次,在下定須嚴加管教。”白須老者“唔”了一聲,端坐在那里,眼睛似乎閉了少許。慕華容怒從心起,暗道:“你不給程兒解穴,我就不會解么?”
慕華容在章程身上推捏良久,豆大的汗珠從額上滾下,滿臉漲紅,他行走江湖十多年,大風大浪見得多了,卻從未遇到過這等奇怪之事,心知眼前這位白須老者并非泛泛之輩,可看來看去也瞧不出他是什么來頭?只得拱手道:“在下功疏識淺,還請老前輩恕罪則個,為在下不肖徒兒解開穴道。”等了許久,仍不見白須老者動得一動,心中怒極,刷的一聲抽出神龍劍,說道“慕某不才,還請老前輩指點。”捏了個劍訣,一招“神龍擺尾”,劍氣劃破長空,有如山洪怒吼,劍刃左右飄搖,直向白須老者攻來,白須老者微微側身,嗤嗤幾聲脆響,垂入溪中的釣絲陡地騰空而起,線頭向神龍劍刃上點落。慕華容這一招原來凌厲無比,神龍劍給釣絲一阻,奇大的勢道卻有如撞上萬仞巖壁,心中一凜:“老前輩果然了得,卻不知是何方高人。”劍鋒一轉,接著使出一招“龍翔潛底”,神龍劍陡轉急下,攻向白須老者下盤,白須老者釣竿截住神龍劍,釣線往劍身上一陣猛點,慕華容劍勢受阻,急忙催運內力相抗,白須老者釣線頭已點到劍背上,頓覺一股綿密的勁力從神龍劍上傳來,心下一怔,內力震處,騰騰騰連退三步,喉頭微甜,險些溢出血來,白須老者身子也挪了挪.慕華容喝道:“好招法!”挺劍又即攻上,白須老者哈哈笑道:“素聞神龍劍法威猛絕倫,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白袖飄動,倏地連點三指,左手在章程身上一拍,緩緩站起身。慕華容劍招未到,勁力為指風所*,只感透不過氣來.慕華容不敢怠慢,施展嵩山派獨門輕功“燕云飛”,身形有如掠過空中的輕燕,身子輕如薄紙,在呼呼指風中左飄右忽,快如電閃,饒是如此,衣襟為指風所沾,絲絲碎裂。大驚失色之際,白須老者已然走遠,他呵呵一笑,笑道:“嵩山派武功精妙,老朽領教了,只是慕掌門火候未成,嘿嘿,這玉皇頂比武嘛,不去也罷。”話沒說完,已飛身去遠,慕華容心中氣道:“什么不去也罷,那不是小覷了我?豈有此理!”轉而又想起圓慧小和尚,尋思:“本善大師派人勸我不要去比劍,這位老前輩也有此意,難道其中真的隱藏什么陰謀?”轉而又想:“管他呢,縱是兇險,我慕華容還怕他不成?”回想適才的比斗,凝思:“這位老前輩功力如此之高,當真是當世罕有,老前輩以內力使動釣線點穴迎擊的動夫,不知是何門路,但適才連點的那三指幻化不定,實招很少,虛招頗多,難道這就是‘幻影指’?”頓了一頓,又想:“武林中會此神技者,要數五十年前的瀟湘大俠蘇遠章,莫非”
慕華容想到這里,臉色一變:“難道他就是瀟湘大俠?”言念一轉,暗道:“不對,瀟湘大俠三十年前早已絕跡江湖,不再過問武林之事,難不成是瀟湘大俠的徒弟?也不對,瀟湘大俠從未收徒,老前輩和他又年紀相仿斷然不是師徒,那他會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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