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金絲雀 二十九 混沌幻象
冷漠,黑暗,絕望……這是勞蕾爾在極度漫長的一段時間里所經歷的所有的感覺。
沒有哪怕一丁點是光明的、積極的。
與母親黛娜德雷克一起,被閃電俠帶到奧利弗的奎恩莊園,她本來以為自己已經差不多安全了,正要拿出奧利弗給她的電子鑰匙,進入莊園地下的新綠箭巢穴。然而門打開之后,一股黑色——一股濃烈而又不可抗拒的黑色從里面迸發出來,侵襲了她所在的整片空間,甚至整個世界。閃電俠不見了,母親也不見了,就剩下她一個人,與伸手可見五指卻又除此之外再無他物的黑暗為伴。
這一下就持續了很久很久。她尖叫,她大喊,根本沒有人回應,只有空洞可怕的回音;她狂奔,她想要找到黑暗的邊緣,卻始終就像踩在跑步機上原地奔跑一樣。接下來她發呆,她癱坐,她自言自語。就在她都覺得自己下一刻就要瘋掉了的時候,一個被黑紅色煙霧包裹住根本看不清身高體型長相的身影出現在她眼前。
她想盡一切的辦法與對方說話。調整音量,放緩或者加快語速,更換她所知道的幾種語言,甚至用了解不多的手語來比劃。可是沒有,對方沒有答話,也沒有回饋一丁點TA已經注意到勞蕾爾的信號。
于是,勞蕾爾瘋魔了。她沖向那個人影,四肢五體全部用上,對那個身影拳打腳踢。其中有她跟父親學過的一些自保手段,還有從上個兩三個月后來因為一直不得其徑而不了了之了的跆拳道訓練班上學來的那似乎很少卻原來很多的技巧,還有在前一段時間里在得知母親的治安維持者身份后母親教她的一些搏擊技巧,詠春譚腿柔道什么的。在那之前,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有那樣的身手。事實上,她一直以為自己沒有從母親的身上繼承那些戰斗方面的天賦。可是在將所有的怒意、怨氣和恐懼發泄到那個身影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竟然能將那些學過的甚至只是見到過的招數一式接一式流暢地打了出來!
她很喜歡這種強大的感覺。她受夠了被保護,受夠了面對一些事情時的各種無能為力。同時,這種發泄出來的感覺非常痛快,讓她非常著迷……
直到籠罩在那個人影身體表面的那層黑紅色煙霧忽然散開,露出了對方的真身……那是莎拉!
只見莎拉雙眼看著她,嘴角淌著血絲,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瞳孔開始渙散、逐漸失去焦點。
勞蕾爾一下子慌了。她想要扶住莎拉,莎拉卻身體一軟倒在地上。她想要用自己那點可憐的急救知識幫助莎拉,挽回莎拉。莎拉卻猛地嗆出一口鮮血,對著她斷斷續續地說了一句話。
“為什么要這么對我……”
那一刻勞蕾爾還有些迷茫,然而下一刻她就“了解”情況了。眼前莎拉剛咽氣的尸體,正穿著一身跟她們母親黛娜在作為黑金絲雀時極為相似的打扮。袖子擼了半截小臂的黑色小皮衣、黑色項圈、半指戰術手套,還有還搶眼的漁網襪。唯一不同的是,莎拉頭上還帶著一頂粉紅色的太陽帽。那是莎拉在跟奧利弗出海時戴著的……
勞蕾爾突然就“想明白”了。她擊打那個身影,其實是“知道”對方就是莎拉。她的憤怒,她的怨氣,她的發泄,是因為莎拉繼承了母親的衣缽而她沒有,是因為莎拉搶走她的男朋友!
“不,這不對勁!”她忽然覺得自己的頭痛得像是要裂開一般,強烈的痛楚與突然出現的想法使得她的思維一陣混亂,“不,那不是我,那不是我的想法!”
莎拉的尸體上涌出又一股黑暗,不過這一次它很快就散開了。莎拉消失,出現在那個位置的變成了黛娜,她們的母親。
只是,沒等她高興地喊出一聲“媽”,黛娜就甩了她重重的一巴掌。
“你殺了我的女兒!你不再是我的女兒!”
同樣是詠春譚腿柔道之類,由黛娜來使出比勞蕾爾的厲害多了。而勞蕾爾也沒有反擊,站在那里任由自己的母親將自己打得跟壞了的沙包似的。而比起身上的疼痛,她的心傷得更厲害。出于嫉妒等情緒而親手殺死自己的妹妹,以及即將被自己的母親殺死,這兩件事對她打擊太大了。
只是比起接下來的,這還不算是致命的一擊。就在她馬上就要死在自己母親拳下的時候,她的母親忽然化作黑暗,她眼前的場景也經歷切換,就像是之前莎拉的尸體那樣。而這一次出現的是奧利弗,一個其中一只手齊肘斷掉,全身上下還有多處致命傷的奧利弗。
“那……那不應該是你的力量……你害死……害死我們全部……”
眼看著奧利弗在自己面前斷氣,勞蕾爾下意識想大哭一場。她低下頭,將自己的臉埋在雙手之上,結果發現,自己的雙手竟然滿是鮮血!
“啊!!!!!”
場景忽然拉遠,感覺一切都在遠離自己。很快勞蕾爾就發現自己回到了最初的一片黑暗里。
“這是我活該,我活該在這里面對無窮無盡的黑暗,孤獨終老。或許我應該呆在這里,這樣就不會再傷害到任何人了……”
她閉上雙眼,無視所有其它感覺,將自己封閉起來,一動不動就跟行將腐朽的木頭一樣躺在那里。
直到一個聲音直接從她心底響起。
“醒來!”
它先是一個女聲,然后變成一個有點熟悉但想不起來的男聲。
“勞蕾爾,醒來!”
這,這次是奧利弗的聲音了!他還活著?!
勞蕾爾張開雙眼,發現那純粹的黑暗幾乎完全消失,只剩下一點點可以接受的陰影。而陰影之外,她的正前方,那是一個出口。外面的光明照了進來。
“勞蕾爾,你該醒來了……”
跟著那個聲音,勞蕾爾走到出口。一陣耀眼的強光襲來,她……
“這里……怎么了?”
她發現眼前一個紅色長發的女生正看著自己。
往旁邊看去,閃電俠,還有一個銀發青年。然后是黛娜,她的母親,此時母親的臉上還正處于從擔心到喜悅之間的轉變,那個笑容在她的雙眼里緩緩張開,非常燦爛。
“你是一個奇怪的家伙。很難想像一個人的潛意識里在有著那么深刻的恐懼的同時還有那么強烈的希望。這算是我見過最矛盾的了——雖然只差一點你的恐懼產生的絕望就要將你的希望完全吞食掉。還好,還有一點,我就是通過這一點來喚醒你的。”那個紅發女生對她認真地說道,“不過我需要先道歉,是我使得你必須經歷這種幻象。我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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