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訣別八十三
[=ame=《兩生之弦月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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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恪已然不能答話了,他只能任著青河將那些刀子一般的語言,往自己的心里送。
“就在這樣的情況下,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了。
突然有一日,淑妃娘娘見到了當時的晉王殿下。
年僅四歲的晉王殿下,讓淑妃娘娘一下子看到了過去,過去先帝與她,都尚且年幼的時刻,過去先帝與她之間,沒有家仇國恨,沒有兒女情怨,更加沒有文德皇后娘娘的那個時刻……
她又怎么能不喜歡晉王殿下呢?
她幾乎是著了魔一般地疼愛著晉王殿下,因為當時的晉王殿下于淑妃娘娘而言,就仿佛是她一生中最美好最幸福的時光。
每見到晉王殿下一次,她都會想起過去那些快樂,就像每見到吳王殿下一次,她都會想起她此生最大的痛苦與悔恨一般。
所以,淑妃娘娘有多疼愛晉王殿下,便有多怨恨吳王殿下您……
現在,您明白了么?
明白為什么淑妃娘娘會犧牲本是身為她親生之子的您,也要保住非她所生,甚至可說是她情敵之子的當今圣上了么?
因為您的出生,從來都不被淑妃娘娘期待著。
因為您的出生,給淑妃娘娘帶來的,只是無禁的痛苦與悔恨。
因為您的出生,每日每夜,都像一根針,一根刺,扎在先帝與淑妃娘娘的心尖上……
她怎么可能會疼愛您?
她又怎么不會想要犧牲您,去替她心目中真正的愛子,當年的晉王殿下,如今的主上……
謀得一世太平幸福?!”
轟然一聲,李恪的一切,徹底崩潰了!
他茫然地看著前方,前方一片黑暗,可他還是看著前方。
耳朵里,只聽得著青河如同惡魔般的聲音:
“是啊……
我家主人的確是不懷好意的……
可他為什么不能如此呢?
當年的文德皇后娘娘,與先帝是如何的一對神仙鴛侶?
卻被淑妃娘娘硬生生地橫插進一道杠子來?
還多了吳王殿下這么一根刺……
我家主人為什么不能恨吳王殿下呢?
吳王殿下,您且想一想我家主人罷!
他當時不過是個未及弱冠的孩童,便已然知曉了這世上竟還有如此心機如此丑惡之事……
他為什么不能恨你呢?
可是殿下,便是再怎么恨您,我家主人始終還是把您當兄弟的。
否則這些年,為何他一直沒有將這樣的丑事拿來作為打擊您的工具呢?
為何他明明在淑妃娘娘死后,就可以抓了楊嬤嬤,拉到您面前,拿這樁事折磨您,讓您生不如死……
為何他偏偏要等到現在呢?”
李恪已然不能言語了,只是怔忡地看著青河。
“為何?
為何楊嬤嬤到現在,也不肯替自己的舊主人,您的生母解釋一句,說淑妃娘娘其實還是疼愛您的呢?
其實您與淑妃娘娘之間的母子情份,是任誰也不能懷疑的呢?”
李恪轉頭,去看著楊嬤嬤,楊嬤嬤依舊一動不動。
青河笑了笑:
“是啊……
她不能說,因為她也說不出口。
事到如今,她不能再在您面前違心撒謊了。
她是跟著淑妃娘娘最久的人……
所以她也是看著淑妃娘娘因為吳王殿下您,痛苦最多的人……
她方才不是說了么?
文德皇后娘娘救下您,是因為皇后娘娘不安好心……
為什么?
若是您的出生,真是淑妃娘娘所期待的,為什么她又要說這是不安好心?
殿下……
您明白了么?”
青河輕輕地走近牢獄,徐徐地推開根本沒有上鎖的牢門,走進吳王的牢房中,不動聲色地將雙手插在廣袖之中,輕輕動著:
“明白了么?
我家主人此番行事,并非為了一己私利……
他只是不忍心再看您再這般被騙下去了……
走罷……
走罷……
跟著我家主人一起走罷……
這個世上,既然沒有人再期待您……
那您便就跟著我家主人一起去罷……
一起去黃泉之下……”
目光一凜,青河突然揚手甩出一條白綾,閃電般套上了李恪的脖頸,反身一背,咬牙獰笑道:
“問一問淑妃娘娘,為何要如此待你罷!”
李恪被勒住了頸子,初時一驚,下意識地要自救,可青河最后一句話,最終還是讓他停下了自救的手。
是啊……
還是下去罷……
下去問一問母妃,自己的存在,是不是真的對她已然毫無意義了呢?
可是……
李恪的眼前,又浮現出了李治的笑臉。
可是稚奴……
“是啊……走罷,走罷!便是為了主上,您也要跟著我走罷……
否則,韓王也好,荊王也罷……難道您當真要看著他們打著您的名頭,帶著兵殺入宮中,殺了您最疼愛的小弟弟么?”
李恪的手,終究還是放下了,然后,一陣痛苦的巨吼聲,在青河的背后響起:
“你這豎子!
不要以為本王不知你的來歷……你根本便是長孫無忌那擅權專寵的老賊派在青雀身邊的細作!
長孫無忌!!!
你這竊弄威權的小人!你構害良善,誣殺皇子……
但我李唐宗社有靈,當滅爾族不久也!!!”
凄厲的呼喝聲,終究還是引來了所有的獄卒,同時,也引出了青河眼中的熱淚:
主人……
吳王殿下懂了,他懂您的心思了……
手一松,青河突然覺得,自己無甚力氣了。
可下一秒,一只大手,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
“你要快……再等一會兒,只怕青雀便不肯在下面等我了……
記得,待會下來之前,好歹也留下些字言交與稚奴,讓他斷了那些柔善心腸……別再繼續強留著元舅公了……
這眼下的大唐,也著實不是再能留著元舅公的地方了……
在朝中身不由己為人之盾,何如與咱們一般下了黃泉,去陪父皇下棋飲酒來得痛快呢?”
李恪輕輕細細的聲音傳入青河耳朵中,惹來青河淚流難止。
終究,青河大喝一聲:
“好!但得吳王殿下此言,青河也當依元舅公大人所令,與殿下一個痛快!”
腳堅定地向前一步,雙手便一齊用力,將滿心的感動與傷懷,一并拋于身后!
永徽四年二月初一。
長安。
天牢之內。
李治與媚娘走入時,看到的,便是李恪微微有些皺眉,卻又是平靜如常的臉。
沒有血色,沒有生機……
可李治就是無法相信,那是自己三哥的臉。
他木木然地呆在那里,看著那張臉,然后又木木然地走過去,甚至一個不小心,踩到了擺在李恪身邊的青河的遺體,一下子跌倒。
眾人嚇得慌忙來扶,媚娘更是緊張地不顧身孕,撲上去,只是含淚抱住了李治的腰,哽咽著道:
“治郎,治郎!”
李治沒有回應她,只是默默地回轉頭,看了眼被自己踩過的青河的遺體,又轉過來看著李恪的,半晌才輕輕道:
“……是他下的手?”
“……是……”
李治閉了閉眼睛,半日后又復張開,只剩下一片空洞:
“抬出去,扔了。”
“……是……”
媚娘看著這樣的李治,眼圈紅了,想說些什么,卻又不敢,接下來目光一掃,卻突然急喝道:
“且住!”
李治回頭,看了她一眼,媚娘柔聲又有些著急地指著青河的遺體道:
“治郎,他身上,也許能找出些什么……為吳王殿下洗冤的東西。”
李治此刻,身心皆木,可是他還是下意識地信任著媚娘。
點了點頭,他允了媚娘的要求,于是,青河的遺體,被抬出去,另行安置。
李治又往前走,想再靠近李恪一些,卻又被什么擋住了,低頭一看,卻是昨夜行刺自己的楊嬤嬤。
他怔了怔,遲疑著還沒說出口,媚娘已然吩咐下去:
“一并抬到外面安置著,待案情查明了再行處置!”
“是!”
此時的李治,似乎已不必多言了,他只是默默地看著又一具遺體被抬走,接著,這間空蕩蕩的陰暗牢獄中,只剩下身著朱袍金冠,烏發玉面,一如當初的李恪安靜地躺在地上。
李治徐徐地低下了頭,遲疑半晌,終究還是伸手,替李恪拂去了面上沾著的枯草枝。
媚娘在一邊看著,也只能是看著。
看著自己最心愛的男人,看著這個曾經是整個太極宮中最意氣盎揚,最快活無憂的男人,突然之間,仿佛再也承載不下去任何東西了一樣……
她的心,在痛,在滴血,她的淚,在流,在奔涌。
可是她的目光之中,卻只有一片冷靜,出奇的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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