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初立,暗涌流晦四十二
王德接了盒子,正莫名其妙,便聽李治吩咐道:
“別叫她起疑,不過也別叫她計謀得逞,明白么?”
王德一怔,立時便明白,于是含笑點頭而去。
李治看著王德離開,這才將藥丸裝入袖袋中,起身,對著滿臉疑惑不解的德安道:
“去云澤殿。”
德安聞言大驚,立時便跪下道:
“主上!”
李治一怔,看著他奇道:
“你這是做什么?”
德安張口,卻不知如何說起,只是默默地跪著。
李治一心急著見媚娘,不耐煩,便道:
“有話直說!什么時候?qū)W得這般吞吞吐吐!”
德安咬了一咬牙,這才道:
“主上,德安斗膽,還請主上……請主上三思而后行!”
李治一怔,很快便明白了他的心思,于是哭笑不得道:
“你以為朕取了這藥,是要用在媚娘身上?”
德安含著淚,一臉茫然地看著李治。
看著他這樣,李治又是無奈,又是好笑:
“你呀你呀……真是!白跟了朕這么多年!”
又正色道:
“朕知道媚娘此刻糾結(jié)猶豫,朕也不會強迫她,更不會做出下藥于她這等下三濫的手段。
她是朕傾心一生的女子,也是朕心中唯一的妻子。朕不會做出任何讓她不喜歡的事。
明白么?”
德安聞言,這才一抹臉,又喜又愧道:
“德安無知,還請主上賜……”
“行啦!什么賜不賜的?朕沒把話兒說清楚,又把這藥拿了。你會多想也不奇怪……
好了好了,快點起身去安排罷!”
李治輕輕一笑,摸了摸衣角,卻道:
“說到底,這也是件奇物,拿與媚娘瞧一瞧,也好叫她知道,若是她不珍惜……”
李治說到這兒,便停了口,微有些得意。
德安一怔,立時明白李治心思,又是想笑又是不敢笑。只得默默停了口,依旨行事。
……
同一時刻。
云澤殿中。
媚娘看著殿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守在一側(cè)的瑞安見狀,不忍道:
“姐姐還是去睡罷!主上今日想必不會來了。”
媚娘不語,良久才輕輕道:
“瑞安,你說我是不是當(dāng)真自尋煩惱?”
瑞安看了看媚娘,良久才嘟嘟噥噥道:
“姐姐既然問了,那便容瑞安說句真心話……
姐姐,你既然心系主上,為何又這般做態(tài)?”
媚娘悵然,長長吐了一口氣,良久才道:
“我也不知……
瑞安,我心里,是真的有他的。我……我也知道,早晚,我也……”
臉色微一紅,她垂下頭,只露出兩只紅得似珊瑚珠子般的耳珠子來:
“我也會跟他在一起的。可是……”
她茫然地抬起頭,看著前方:
“可是不知為何,每一次,我覺得自己快要放棄一切,不顧一切跟了他時……便會想起,現(xiàn)下的我,還是先帝才人……
還是先帝的人……
我……我就……”
她咬了咬下唇,不再言語。
瑞安聞言,終于明白了媚娘心中所困。于是長長一嘆,輕輕道:
“原來如此……
可是姐姐,在瑞安看來,你這般心思,卻不過是在怕罷了。你在怕,怕當(dāng)真跟了主上之后,一切便由不得你做主了。
你也怕不能掌握自己的人生……可姐姐呀,你若永遠困在先帝才人這個名號里,那豈非也是在被別人掌握著你的人生?
恕瑞安說句真心話,如此一來,真正困著你的其實還是你自己。”
瑞安言畢,便自去關(guān)殿門,只留下聞了他一番言語之后,如遭五雷轟頂?shù)拿哪铮ǘㄗ谠兀康煽诖簟?br />
原來……原來一直困著她的,是自己?
媚娘這般呆呆坐著,一直坐著,直到瑞安進來,急切地喚她接駕時,她才倏然醒來。
茫然不知所措地,懵懂地,她向著匆匆進來的李治,行了一記大禮。
李治一進來,卻也不曾發(fā)現(xiàn)她的異常,只是怒氣沖沖地走到平日二人坐著弈棋的案幾邊,甩袖坐下,將那丸藥取了出來,丟在一側(cè)茶案之上,冷冷一哼。
媚娘終究回過神,看著那丸藥,輕輕道:
“這是什么?”
李治一怔,先是覺得有些地方奇怪,片刻之后才想起,今日的媚娘,似乎沒有如日常一般多禮。于是心中一暖,便故意道:
“還能有什么?父皇給我選的好元妃,因為生怕我們……”
究竟他還是有些靦腆的,于是臉一紅,期期艾艾道:
“怕我們不……不合于……呃……于大禮之事,于是便特別著人尋了些好藥來,以助……助其興!”
媚娘一怔,看著李治的尷尬臉色,立時便明白了。
心中不由又是一震——
是呀……他又如何會懂呢?
他是天子,自幼又是嬌生慣養(yǎng)的。所以于他而言,對一個女人,所能展現(xiàn)出來最大的愛護,便是如此了……
沒錯。
他對她,是真心的。而她……在這件事上,所需要做的,便是給他一個繼續(xù)真心相待下去的原因。
或者說,一個能夠讓他鼓足勇氣,與所有反對的人們一爭的原因。
媚娘咬了咬下唇,心中漸漸明透起來。
不動聲色地,她淡淡一笑:
“看來太子妃娘娘,也當(dāng)真是急了。想必蕭良娣近日那些事,終究還是叫她為難了。”
李治咬了咬牙:
“蕭良娣行事不當(dāng),她行事又如何?當(dāng)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媚娘直視著他這雙眼——有多久了?
上一次直視著這雙雪夜晴空般的眼睛,卻是什么時候?
恍惚間,她卻似又看到了當(dāng)年那個雪夜中,于太極殿握著自己雙手,癡癡發(fā)呆的少年晉王。
媚娘的心,慢慢地,浮起一些微微的波浪,然而卻只輕輕道:
“主上這般說太子妃娘娘,其實卻是冤枉了她。畢竟……若非主上如此冷落她,她也不會這般心苦,以至于使出這等計策來。”
李治眼兒一瞇,心一沉:
“你說這是朕的不是?好……好……”
他萬萬沒有想到,媚娘居然會說出這等話來,于是便氣得連連冷笑,又是失望道:
“當(dāng)真是朕的不是……是朕的不是……
得你如此進言,朕如何還能讓太子妃空守春閨呢?好!好!朕今夜便駕幸東宮,免得你再說朕苦了誰,冤枉了誰!”
怒火一升,李治便立時起身,轉(zhuǎn)身便走。
然而方行兩步,他便忽覺腰中一緊,身后一具柔軟而雙散發(fā)著清香的軀體,緊緊地貼了上來。
一聲如夢囈般的輕呼,也傳了過來:
“不要走……我……
我不要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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