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首長，我知道，您是我們西部戰區的趙司令員。”

　　“呵呵，你這個小鬼還蠻精明的嘛！這次的行動，不管小姜怎么說，我都不會處罰你。不止不處罰你，還要表揚你，你這樣做是對的。戰場上的形勢瞬息萬變，寧可留著敵人的有生力量以后用來對付我們，不如干脆毀掉他們。”

　　趙宗山金口一開，算是給這次行動的成果定了調子。

　　不過秦天卻偷眼看到，姜百川的嘴角閃過一抹笑意，盡管很淡，卻被他完美捕捉到了。

　　“司令員您此言差矣，這次行動成功的成果不是我一個人的，而是那些活著的還有犧牲的所有戰友的。我不敢居功，我更沒資格居功。”

　　秦天所說，句句肺腑，字字鏗鏘，不禁讓趙宗山對他刮目相看。

　　“好，有勇有謀，關鍵時刻頭腦清醒，勇于亮劍，是個值得培養的好苗子！”

　　能讓堂堂一大戰區的最高指揮官說出這么多夸獎的話，秦天也算是開天辟地頭一人了。

　　不過秦天絲毫激動的感覺都沒有，只是淡淡回了一句道：“謝謝司令員夸獎，我愧不敢當。如果司令員和首長們沒有其他指示的話，我想先去處理傷口了。”

　　趙宗山幾乎是熱臉貼了冷屁股，不過他還沒開口，姜百川先看不過眼了。

　　“秦天，你這是什么態度，你知道你在和誰說話嗎？趕緊向司令員和首長們承認錯誤。”

　　姜百川是喜是怒，是真情還是假意，秦天大概看得出來。

　　可是一樣沒有等他開口致歉，趙宗山先笑了。

　　“哈哈，現在的年輕人就是有個性啊，好事！不是有個性的小娃子我看也進不了獵鷹，好，把這種個性保持下去，我不喜歡那些只知道唯唯諾諾的兵。”

　　秦天最終還是被姜百川一擺手趕了出來，而他出來的第一時間就是去看那些犧牲的戰友。

　　一具具蓋著白色床單的尸體躺在架子床上，一會這些戰友就要被送往解放軍醫院太平間暫時冷凍起來，等合適的時間火化之后，才要把骨灰送回老家。

　　想著一張張年輕的臉，幻化成一壇壇的骨灰，秦天的眼眶再次濕潤了。

　　在房間流連駐足了一會，秦天擦掉淚水，一臉心事的走回事先安排好的營房里。

　　營房里，五名生死與共的戰友都在，連“小兵”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被送到了這里。

　　看著“小兵”在里面和其他戰友說話，從外表看氣色明顯好多了，秦天才長出了一口氣。

　　“我回來了！”

　　“你可算回來了！首長們怎么說？”

　　黃玄還是嘴巴最利索的那一個，不等其他人開口，他一句話已經問完了。

　　“沒什么。首長們表揚大家了，這次行動成功，大家都有功勞。”

　　說到這兒，秦天實在是說不下去了，索性干脆一頭撲在床上，靜靜的想心事。

　　其他幾位戰友看秦天情緒不高，也沒敢打擾他，各自躺在床上休息，營房里一時安靜了下來。

　　秦天還是忘不了那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就這么沒了，記得剛進獵鷹的時候，這些老鳥叫自己菜鳥的時候，記得他們為了整新兵，他們坐車，讓秦天他們負重越野的時候，更記得熟悉之后，這些老鳥手把手教新兵如何拆彈、如何拆卸槍支、如何狙擊、如何如何……

　　這一切都再也回不去了，秦天自己已經成了老鳥，而每年也會有更多的菜鳥，將前赴后繼的加入獵鷹。

　　一代新人換舊人，又有多少舊人會被人提起，被人銘記？！

　　秦天想到這些曾經并肩戰斗的戰友，化作一捧骨灰，連同一份烈士證和烈屬證書被送到各自老家的時候，心里就像被刀割一樣。

　　迷迷糊糊間，秦天睡了過去。

　　這一覺，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而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早晨。

　　也就是說秦天整整睡了二十四個小時，而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突然看到一張熟悉的臉龐在他面前。

　　“媳婦兒，你回來了？”

　　“你……不許這么叫！我是你的中隊長……”

　　真的是童嵐，當秦天聽到這似嗔似怒的回答，才敢確定，眼前的人真是童嵐。

　　“誒，不對吧，你怎么到現在才回來？”

　　秦天一激靈身坐了起來，一不小心腦袋差點撞到童嵐的腦袋。

　　“你慢點兒！你的傷口那么深，不能再劇烈運動，很容易裂開的。”

　　童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兒，像個喋喋不休的小姑娘一樣，伸手摸了一下秦天肩膀上的傷口，面帶憐惜說道。

　　“不對呀，怎么只有你一個人，小兵、大眼兒他們去哪了？”

　　秦天轉身打量四周，發現空空的營房里面，只有自己和童嵐兩個人。

　　要知道，這時候可才是上午，而且那老幾位也都是身上有傷的傷員。

　　“你說他們，他們……他們……都犧牲啦！”

　　突然之間，童嵐臉色晴轉多云，而秦天也一時間愣在當場。

　　“怎么會，怎么可能呢？”

　　半刻之后，秦天緩過神來，猛地伸手想要抓住童嵐的小手，卻發現抓了個空，再看眼前的板凳上，哪里有什么童嵐……

　　“炮筒子、大眼兒、小兵、廚娘、庸醫、媳婦兒，你們在哪？”

　　秦天的雙手在空中拼命揮舞著，試圖緊緊抓到什么，可是等他的頭一下撞到架子床立柱上才猛然醒了過來。

　　“嗯？一場夢？人，人呢？都去哪了？”

　　秦天坐起身，掃視了一圈，發現整個營房之內只有自己一個人，而剛才的景象只是自己做的一個夢。

　　秦天踉踉蹌蹌的站起身，穿上軍靴，走出營房，被耀陽的眼光一照，渾身暖洋洋。

　　信步往食堂的方向走去，秦天才發現，原來正是早飯時間，而大家都在里面吃飯。

　　再看角落里面有兩張桌子，分別坐著祝凡等人。

　　幾個家伙臉上沒有什么表情，都低頭在吃飯，而旁邊還有一個瘦小的背影，秦天幾乎一眼就認了出來，正是那個讓自己魂牽夢繞的女人童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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