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八章 三斗
城西,定鼎門外。
一個身材健壯的中年男子騎在白馬上,靜靜凝視著城樓上無數引弓待射的守城禁軍,一身白袍在西風中獵獵作響,瀟灑飄逸。
這男子五官端正,像精心雕刻般俊美,眉宇間英氣逼人,整個人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橫掃千軍的王者氣概。
他左手提著一桿璀璨耀眼的銀槍,槍芒鋒銳,隱隱透出狂霸威勢。他一出現,還未動手,便給守衛城門的將士們帶來一股無形壓力,情勢變得莫名緊張。
只要是在帝國里當過兵的人,自然都知曉城門外這名男子的赫赫威名,無不在心底油然生出崇敬之情。
龍且,西涼五斗強者之一,血侯牧云麾下的第一戰將,有著“帝國第一攻城大將”的美稱。他手中銀槍一出,鋒芒無與倫比,生平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從未有人在戰場上打敗過他。
在帝**方內部,龍且就是一尊強大而完美的戰神,仿佛不可撼動,擁有極其崇高的威望。
而現在,他單槍匹馬出現在定鼎門外,想憑手中那桿銀槍來戰整座京都,無論是誰,都絕對不想面對他的凌厲鋒芒,跟一個不可阻擋的人為敵。
“龍且將軍,您這次進入京都,是否持有朝廷軍部下發的調令?”
守城將軍站在城樓上,隔空朝龍且喊話,話音顫抖,顯然神經緊張到了極點。他明知道城內正在上演一場篡國叛亂,還是把百無一用的調令公文搬了出來,試圖拖延時間,爭取等到國教強者趕來。
龍且面色平靜,只是淡淡掃視一眼,相隔數十丈遠,城墻上的軍士們就頓時感到一股強大的神念力量降臨,令他們愈發驚懼不安。
“無論我想去哪里,都沒人能攔我,即便是朝廷,也不行。乖乖放行吧,不要做我的槍下亡魂!”
他話音很輕,通過雄渾內力擴散,在城樓前回蕩,流露出極度強大的自信,震懾眾軍心神。
那位將軍聞言,目光狠狠一顫,龍且態度如此強硬,竟完全沒把守城禁軍放在眼里。
“龍且再強,畢竟也只是一人之力,斷然不可能攻破上萬將士的防御。只要國教強援趕到,龍且必敗無疑!”
他心里暗忖著,想到清河真人的運籌帷幄,用力拍打著城墻,終于下定決心豪賭一把。
“放箭!”他大吼一聲,冷冷揮手,指揮軍士們朝城下的龍且放箭,試圖將其逼退。
萬千鐵箭如密雨般從城墻射下,黑壓壓一片,刺破虛空,尖銳鳴嘯著直射向城門外的那一人一馬。
這些箭并非尋常利箭,而是由眾多符師親手鑄成,每支箭身上都鏤刻著一些簡易的符篆,可以稱之為符箭。
這些符箭只要被用力射出,在離開弓弦的一剎那,符篆就會被激活,迅速爆發出劇烈波動的氣浪,力道恐怖,碎金裂石。當萬箭齊發時,成千上萬的符箭連成一片,其威力更是不同凡響,足以對武修造成致命殺傷。
然而此刻,它們要面對的是一斗強者,想要將龍且萬箭穿心,絕非這么容易。
面對迎面而來的符箭密雨,龍且表情沒有發生絲毫變化,只是伸出右手輕輕一揮,一道霸道的真氣磅礴而出,強硬野蠻,直接將那些符箭湮沒在內,絞殺得無影無蹤。
輕描淡寫,舉手投足間,云淡風輕。以龍且超群脫俗的驚艷實力,完全有資格蔑視城樓上的那些士兵。
他雙腿一夾,推動著胯下駿馬,開始朝定鼎門下方走去。“敢擋我者,死!”他嘴里吐出一道冷冷話語,左手銀槍猛然朝前一刺,鋒銳霸道的槍之威勢陡然綻放而出,氣勢磅礴,在虛空中凝成一桿極其巨大的真元之槍,鋒芒畢露,徑直刺向守軍密集的定鼎門城樓。
轟!
這一槍之威瞬間炸裂,將整座城樓徹底摧毀,高大的城墻頃刻間便被轟出一道缺口。龍且只用了一槍,就從守軍兵力最強的城門正面,強勢破開了缺口!
這一槍強橫霸道,并非針對某人,而是想要轟殺所有試圖抵抗的守軍,正像龍且剛才說得那樣,敢擋他去路的人,必死無疑!
龍且神色從容,閑庭信步一般,騎著白馬緩緩朝硝煙彌漫的城門缺口處走去。
便在這時,硝煙后面,一道黑影漸漸顯現出來,走到龍且面前,攔住了他的去路。
這人一襲青衫,身上氣息清冷,正是國教巨頭,司馬濕。
見司馬濕現身,城墻上那些猶如驚弓之鳥的軍士們,頓時歡呼雀躍,國教巨頭親自出陣,頂尖強者之間碰撞,他們又重新看到了希望。
“司馬大都督可是號稱帝國第一守城大將,跟龍且齊名。今日這帝**方的最強矛盾交鋒,必是一場載入史冊的經典對決!”
人們目光微顫,表情紛紛變得精彩起來。一攻一守,一矛一盾,帝國這兩大名將是時候分個高下了!
龍且勒馬,停住前進步伐,凝視著司馬濕的單薄身影,話音里依舊毫無情緒。
“洞玄一重,看來你最近有些長進。不過我還是那句話,擋我者死,就憑你,還差得太遠!”
他的話就像他的人一樣,無須刻意雕琢,便是一桿鋒銳無儔的長槍,霸道強勢,可以輕易使對方的信心崩潰,畏懼臣服在他的咄咄鋒芒下。
司馬濕聞言,沉默片刻,才開口說道:“你說得不錯。僅憑我一人,確實打不過你。”
司馬濕直言不諱,親口承認了龍且的強大。他淡淡一笑,臉上卻并未有沮喪之意,繼續說道:“但今天并不是你我之間的單打獨斗。你絕對無法再前進一步!”
話音未落,煙塵之中再次有一人緩緩走了出來。這是個禿頭大漢,高大威猛,身上披著件斑斕錦裘,透著北方蠻族才會擁有的粗獷氣息,宛如猛虎出山。
龍且的目光落在這大漢身上,神色終于有了細微變化,有些詫異地深深望了一眼,話意漸漸冷漠起來。
“跟叛亂相比,果然還是叛國更讓人痛恨!”
……
……
城南,朝陽門外。
一個腳穿布鞋的普通男子站在城門外,踩著松軟的土地,悠悠喟嘆一聲,嗓音里充滿滄桑之意。
“十幾年沒進京都,或許這里的人早已忘記我了吧……”
聽到這聲唏噓,城墻上的那些士兵無不心驚膽戰,雙腿發軟。
他們怎會不知,城下這人無論走到哪里,對那里的守軍來說,都會是一場滅頂災難。
河東獅吼,人中季布。
這位樣貌看似平淡無奇的中年男子,卻素以心狠手辣著稱,所過之處,無不令敵人聞風喪膽。當年震驚天下的揚州屠城,就是季布的杰作。
他生性嗜殺,偏偏身上卻毫無殺氣,掩藏得極深,在西涼五斗之中,最容易被人忽視,實際上卻往往是對敵人造成最大威脅的一個。
季布沉吟半晌,收起懷舊情緒,仰頭看著城上那些手持利劍長槍的軍士,淡淡地道:“清河既然想造反,恐怕不會只安排你們這群雜碎來迎接我吧?誰來戰我,現身吧!”
他的神念感知力極其驚人,剛才那一會兒,他隱隱捕捉到城西方向的虛空震蕩,情知龍且已經遇到強敵,正在大戰一場。那么他這一邊,必然也不會輕易過關。
果然,兩道身影從城樓里飄出,佇立在虛空中,俯瞰著地上的季布,幽幽地道:“龍且勇猛,世人皆知,因此在定鼎門那里,司馬濕和胡不歸聯手出戰。但你季布何嘗不是威武蓋世,我們若不聯手殺你,還真是對你不夠尊重吶!”
這人笑瞇瞇地說著,嗓音溫和親切,仿佛真的是在稱贊季布,實際上卻流露出對殺死季布的強烈信心。
這人正是國教四大行走之首,更吹雨。
在他身旁的,是一個身穿粗布長袍的老者。他須發銀白,面容蒼老,深邃目光里透出森寒的殺意。
季布微怔,負手打量著虛空這兩人,雙眸漸漸微瞇起來。
“南晉國師姬無命……看來太玄道真是下了狠心,寧愿背負吃里扒外的叛國罪名,也要來試試我們西涼五斗的鋒芒!”
見季布一語道破身份,那位老者陰戾一笑,冷冷地道:“西涼五斗?牧云被擒,英布謀反,就憑你們三個,也敢來闖京都?既然難得來一趟,那就都死在這里吧!”
聽到“英布謀反”這四個字,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季布臉色驟變,眉頭緊緊蹙著,渾身殺意遽然綻放出來。
“你成功激怒了我。看來,你們死得會比我原本預想中還快!”
……
……
城北,玄武門外。
一個年邁瘦弱的瞎子,手拄著一根細長的竹杖,一邊探路,一邊向前走去,步伐很慢,仿佛隨時都會因地面的土坑摔一跤。
由于他走得實在太慢,以至于城上的守軍都沒察覺到,他走過的線路是一條無比筆直的線,像一劍劃過地面一樣,精準地延伸向那道城門。
“喂!老東西,快滾吧!大軍封城,你們這些螻蟻般的賤民不準再進京都!”城頭上的軍士粗魯地朝瞎子喊著。
瞎子置若罔聞,繼續緩緩前進,佝僂身形在城門前的空地上顯得分外孤獨。
剛才喊罵的那名軍士見狀,忍不住輕蔑地大笑一聲,“難不成這老東西還是聾子?像這樣的廢物,又何必賴活在這世上!”
他張弓搭箭,想要一箭射殺城下那瞎子,讓他徹底解脫。
這時,一道身影走了過來,冷冷地道:“哼,他可不是普通人,劍盲鐘離,他是這世上最厲害的瞎子!”
說話的是汪劍直,他雖然雙臂盡失,但在這關鍵場合,他還是不顧國教內部強者的鄙棄,自告奮勇來到了這城墻上。
眾軍士趕緊躬身行禮,心里卻暗道,“讓殘廢來迎戰瞎子,都是可憐之人,何必互相為難!”
這時,汪劍直轉身望向后方,恭敬地朝隨行而來的那個頭陀說道:“黃連大師,對付鐘離的重任,就要勞煩您了!”
那頭陀聞言,微微張嘴,艱難地發出一道喑啞聲音,像是回聲答應,粗糙難聽至極。
眾人見狀,心頭驟凜,啞巴吃黃連,國教請來的這位黃連大師,竟是個啞巴。
殘廢,瞎子,啞巴,這世上的古怪強者真多。
二更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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