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塞北重逢（1更）

　　碧天，黃沙。

　　黃沙連著天，天連著黃沙。

　　遠遠望去，一面深紅色的大旗正在風沙中飛卷，旗上寫著的是一個大大的“蒙”字。

　　這里正是蒙恬大軍主營所在之地。

　　營帳之內，蒙恬、蒙毅、扶蘇同各部將領圍站在一座巨大的沙盤四周，正在商議部署軍務。

　　“關于此次計劃，諸將還有何疑問？”蒙恬環視帳內眾人，沉聲問道。

　　“此策定深計遠，如若成功，十數年內匈奴、東胡斷難再對我大秦疆土構成威脅，只是……”扶蘇眉頭緊鎖道。

　　“只是什么？公子不妨直言。”蒙恬道。

　　“蒙將軍，我大秦軍士連年征戰戍邊，本意原是為了守衛疆土，保護我大秦子民能夠安居樂業，”扶蘇答道，“可如今卻要犧牲……”

　　“公子胸懷仁義，但應把目光放得更加長遠，”蒙恬打斷道，“匈、胡犯我大秦邊境，由來已久，若不徹底根治，則塞北永無安寧之日。兵家有‘欲擒故縱’之謀略，道家亦有“將欲翕之，必故張之”之記載，而儒家更是有‘舍生而取義’之高節，這些與此計俱都不謀而合。須知皇帝陛下雄圖偉略，下令督造長城，鞏固邊防，其意在‘守’，我大秦軍士奉命出征討伐，平定匈、胡之犯，其意在‘攻’。如此攻、守兼施，相輔相成，方能永解塞北之患，保后世之平安。”

　　扶蘇尚欲再言，見蒙毅朝自己連使眼色，知道此事蒙恬已經決定，無可更改，只好作罷。

　　“還有，”蒙恬又補充道，“此計事關重大，諸位須當嚴密軍機，恪守職責，萬萬不可泄露出去。若然給敵人有所覺察，誤了戰機，恐怕數十年內都難再碰到如此有利的局勢，到時候只會造成更多的流血和犧牲。蒙家鐵律，軍令如山，如有違者，軍法處置！”

　　眾人退出營帳，蒙毅追上扶蘇，安慰道：“我大哥治軍一向軍紀嚴明，剛才的事希望公子不要介懷。”

　　“哪里哪里，蒙大人多慮了，”扶蘇答道，“正因為蒙將軍治軍嚴明，統兵有方，才有了今日這支令敵人聞風喪膽的蒙家軍，此乃我大秦之福。對于蒙將軍，扶蘇佩服還來不及呢，怎會介懷？我只是為那些大秦子民們感到不忍。”

　　“唉，我大哥就是怕公子不忍，才再三強調此計絕不可泄露出去，”蒙毅接道，“末將知道公子尊崇儒家仁義之學，但為了以后不再讓更多的子民遭受戰爭的苦難，還望公子什么也不要做，以免為匈奴、東胡所察，因小失大！”

　　扶蘇聽罷蒙毅所言，心中暗道：“原來蒙將軍兄弟對我并不信任，想必蒙毅應是來監視我的，也罷。”遂點頭答應道：“蒙大人，扶蘇知道你的意思了，請放心，軍機重大，我不會亂來的。”

　　“公子言重了。”蒙毅嘴上雖是這樣說，心中卻還是不放心道：“只怕公子婦人之仁，真的會誤了大事，看來我還得去找找何景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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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苦水鎮是位于上郡西北邊陲的一個小鎮。

　　谷秋一、荊天明、靈兒一行三人在上郡尋了半月有余，竟是一點收獲都沒有，蒙恬大軍就好像是憑空蒸發了一般，沒有留下任何行跡。

　　“大半個上郡我們都走遍了，除了幾個小鎮上還有些零散的秦兵駐扎外，何以會連個軍隊的影子都見不著？”荊天明奇怪道。

　　“莫非蒙恬大軍已經傾巢而出，上前線打仗了？”靈兒問道。

　　“不可能，”谷秋一搖頭道，“俗話說，‘兩軍對壘，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倘若真是戰事吃緊，大軍一定會調集人手從后方向前線補給糧草，那么這些小鎮理所當然的就會成為糧草調運的中轉站。可是我們查探了這么久，卻連一點兒糧草調運的痕跡都沒發現。”

　　“塞北多是平坦荒原，視野遼闊，不像我們南疆山林密布，易于隱蔽。數十萬人的軍隊在這里，行藏居然還能夠做到如此神秘，”靈兒嘆道，“如此看來，蒙恬此人在治軍方面確有非凡之才。”

　　“蒙家三代為將，為秦國霸業屢立戰功，”谷秋一道，“自王翦后，蒙恬更成為秦國將領第一把手，人稱‘帝國將星’，而他所統帥的蒙家軍正是秦國軍隊中最為可怕的一支力量，總而言之，蒙恬的實力深不可測。”

　　“咦？你們看那邊，”荊天明忽然指著另一條街上說道，“有好多人圍在那里，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去看看。”谷秋一道。

　　三人一同走向人群，但見人群中央放著幾張桌子，每張桌子旁邊都坐著一名儒家弟子和一名本鎮的人，這些人多是老弱婦孺，以及傷殘疾患，他們圍在那幾張桌子四周，原來是等著讓儒家弟子們幫忙寫信。那幾名儒家弟子一邊聽小鎮上的人口說，一邊把信寫好，放進自己的背囊，然后換下一個人坐到面前，再由儒家弟子們幫著把信寫好，如此一個接著一個，看樣子寫完所有信后，這些儒家弟子還要幫他們把信一一都送出去。

　　隔著人群，天明瞧見那幾名儒家弟子中有一個身影頗為熟悉，一時之間卻又想不起是誰，正自一愣，只見那名儒家弟子又已幫一位老嫗寫好了信，老嫗連連道謝，儒家弟子抬起頭來微微一笑，伸手扶起了那老嫗。

　　“何大哥！”那名儒家弟子一抬頭，天明恰好看清了他的面容，不正是曾在墨家機關城和道家逍遙居同諸子百家的各路英雄豪杰并肩作戰過的儒家弟子何景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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