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第二天明珠醒的時候,對面的榻上已經(jīng)收拾的整整齊齊,看樣子蘇重是早就出門了。
洗漱完,明珠第一件事就是問平媽媽,讓她來見她。
等了一會人來了,明珠就是一臉委屈的樣子:“媽媽這些天躲著我做什么?”
平媽媽端著梨羹讓她潤喉:“只是這幾天恰好有些忙,沒時時陪在太太的身邊,在太太眼里就是老奴躲著太太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媽媽知道我是什么性子,我也知道媽媽是什么性子,就別說這些敷衍話騙我了。”
平媽媽只覺得明珠在有些事上遲鈍的可以,有些事上又靈敏的嚇人,垂眸想了想:“事情自然是要告訴太太的,但至少要等到太太病好的差不多再說,而且說不定是老奴亂想,說出來也是讓太太平白操心。”
她那么說,明珠就越發(fā)好奇了,這事既然是要等到她病好才能說的,那自然是會讓她很生氣的一件事,那到底會是怎么一回事。
“媽媽不說,我就一直會胡思亂想,憂思過重,媽媽覺得我這病是會好的快還是好的慢。”
平媽媽定定的看著明珠的表情,最后嘆了一口氣:“小姐嫁人都還是喜歡用這種小孩伎倆。”
明珠哈哈笑了兩聲:“管用就行,小孩伎倆又有什么關(guān)系。”
平媽媽放下了手中的梨羹托盤,醞釀了一下:“一切也都是我的猜測,小姐就是當笑話聽聽就好了,別放在心上。”
“嗯嗯。”
“姝郡主上府的時候,姑爺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什么舊識,而姝郡主也像是早就認識了姑爺一樣,朝他眨了眨眼。”
明珠愣了愣,所以說蘇重出軌的對象是姝郡主?
平媽媽說的云淡風輕,但是明珠知道平媽媽的性子,她這一定是往輕處說了,當時的場景一定比她說的更加明顯一點,不然她不會當天都變了臉,讓她看出了馬腳。
見明珠低頭思考,平媽媽擔心她多想,就道:“應(yīng)該是老奴多慮了,就算是舊識,應(yīng)該也沒有什么大關(guān)系。”
“媽媽還打探出了什么來?”這兩天平媽媽應(yīng)該不止是在忙蘇府的事,既然察覺了這事,應(yīng)該就去打探消息了。
“姝郡主一直生活在邊關(guān),就回來過京城幾次,若是姑爺跟她見過,應(yīng)該也是三年前她回來過的那一次。”
看來這個軌還是在王氏在的時候出的,明珠也不懂自己現(xiàn)在是什么感覺,總之就是忍不住用最惡毒的心思去揣摩蘇重。
“依媽媽想,爺跟郡主應(yīng)該是什么樣的舊識?”
平媽媽略微思量:“我隱約打聽到姑爺讓人打聽姝郡主的事,若是兩人見過姑爺應(yīng)該也是不知道郡主身份的。”
難不成還是邊關(guān)郡主隱瞞身份跟窮書生的愛情故事。不對,那時候蘇重都成親了,算起來孩子都有一個了,應(yīng)該是已婚男人去勾搭了未婚小姑娘吧。
“太太別亂想了,開始我見老爺悶在書房里,也亂想了一陣,但是看到他還是對太太好好的,就覺得是我想多了,說不定是因為老爺以前見過姝郡主,但是姝郡主還不是做如今的這副打扮,所以看到姝郡主才會露出嚇了一跳的表情。”
若是這樣,怎么會連她都察覺到不對起來,兩人的關(guān)系一定不會是那么簡單,但想起昨天晚上她做的決定,她到底要不要深究下去呢,若是不深究下去她一定會跟蘇重有隔閡,但是深究下去就像是她多在乎蘇重一樣。
她還真討厭做一個出爾反爾的人。
明珠扣了扣被子上的紋:“媽媽一定少說了什么,就不能一起告訴我嗎?”
平媽媽苦笑了一聲:“果真什么都瞞不過小姐。我看著姝郡主對著爺似乎是有些情意的,而且我去她那里伺候的時候,她也一直拐著彎的打小姐的事情。”
“那蘇重呢?”
聽到明珠已經(jīng)直稱蘇重的名字,平媽媽愣了愣,打量了她的表情,見她表情看不出喜怒,就思量著要怎么說,才能把她看到兩人眼神的感覺敘述出來。
“姑爺對姝郡主的態(tài)度一定不是喜歡的意思,只是比起普通友人似乎又多了些什么,老奴才會多想什么。”說著平媽媽就嘆了一口氣,“前幾日我才勸著小姐跟姑爺好好過日子,沒想到這才幾日就在小姐面前說姑爺壞話了。”
“媽媽說的那算是什么壞話,再說郡主都是皇上定下的婚事,難不成還能有什么變化不成,媽媽安心,反正我這個蘇家的主母是坐的穩(wěn)穩(wěn)的,除非爺想跟人私奔了。
看明珠的樣子,平媽媽就知道她這是再說氣話,也沒勸,陪她坐了一會,見她情緒起伏小了,就跟她說起了其他事。
兩人說著說著,就說的了明珠小時候,她小時候比沈明博還鬧騰,爬樹掏鳥蛋,下河摸魚都是常有的事,沈太太一說她,她就會說她是有有人要的,以后是要嫁給蘇家的,只要蘇家不嫌棄她就好了。
平媽媽說的這些事明珠的記憶中也有印象,不過畢竟不是發(fā)生在她身上的,所以雖然有記憶,但就像是在看別人的故事似的。
“還記得那時候小姐說的信誓旦旦,而后老爺當做笑話說給了姑爺聽,姑爺聽后就跟你寫了一封信。”
“信上就寫了幾個字,說我這樣很好。”明珠笑了一聲,“可是我反而就不愛到處跑了,總覺得被別人看笑話了。”
“是啊,老爺那時候就說早知道這法子有用,就該早點把小姐的事告訴姑爺,然后讓姑爺好好管教你。”
說到這個明珠就想笑,因為沈老爺很疼原主這個女兒,所以原主也不怕他,就追著他從屋子打到了園,最后聽到他承諾絕對不把她的事往外說,才停了手。
“平媽媽,你說……”明珠頓了頓,也不知道是病了還是什么,突然想談些應(yīng)該絕對不會談起來的事情。
“小姐你說,我聽著呢。”平媽媽帶著笑,溫和地看著明珠。
“你說如果我不是我了怎么辦?雖然以前的記憶都有,但是想起來卻覺得很陌生,就像是那一切都不是別人做過的事情一樣。”
平媽媽沒聽出明珠的深意思,以為她是后悔嫁給了蘇重,摸了摸她的頭發(fā):“小姐可要千萬過得好才行,你看老爺一副什么事都沒有的樣子,其實聽到小姐想嫁姑爺,他心里最是內(nèi)疚了。姑爺剛中狀元的時候,他是怕姑爺就是念著舊情,但官場復(fù)雜,委屈了小姐,再加上退婚時小姐自個也說不想去京城,也不想當官家太太,老爺想了許久才退了婚。”
明珠點頭:“我知道的,都是我太任性。”
那時候的原主正是叛逆的時候,加上蘇重中了狀元之后,不少人都說她一個商戶女配不上他,后面再加上自己爹也來跟自己分析局勢,心里一氣就想著一定要退婚。本來是沈老爺只是提了提,后面見自己女兒那么堅定,也怕她受委屈就退了婚。
“小姐不是任性,只是那時候大家想的都太多,就連我也覺得著小姐嫁過去不討好。姑爺長得太俊朗,加上前途一片光明,親家太太又是個強勢不饒人的性子,突然有了權(quán)勢性子說不定會變得更尖銳……小姐你也是被周圍的人影響了,不然那時成親,憑姑爺?shù)钠沸阅沁會有這些事。”
“這一切都是說不定的。要是沒有王氏,沒有這五年的磨礪,沒有這些孩子,爺年輕氣盛,我又是個眼里容不下沙子的,情形不如現(xiàn)在也說不定。事到如今說這些也沒意思了,路是我選的,不管我是覺得陌生也罷,覺得是別人幫我選的也罷,既然現(xiàn)在成了我的路,我就得好好走下去。”
平媽媽點點頭:“小姐要是覺得這事想不通就跟姑爺好好聊聊,姑爺心中肯定是有小姐的,而且姑爺明顯就是想好好過日子的,不然也不會把內(nèi)院清的干干凈凈,說不定小姐一問姑爺就說了,可能只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一件事,就是我們在這里瞎猜。”
問題是她昨晚又不是沒有試探過,蘇重明顯就是不愿意把這件事攤開來說。
現(xiàn)在說這些都沒有意思,明珠應(yīng)了平媽媽的話:“媽媽就不用擔心了,我會好好處理的。”
……
好好處理的辦法就是,又是一天沒見蘇重,晚上他送了信回府,說朝中事情太多就歇到了宮里。
處理的方法一般開始的時候都會想的好好的,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人就容易想東想西,進而把處理的辦法改的面目全非,特別是第二天見到姝郡主的侍衛(wèi)之后,明珠連跟蘇重好好談的性子都沒有了。
經(jīng)過幾天的休養(yǎng)過后,明珠覺得身體好了許多,只是還有一點輕微的咳嗽,平媽媽她們詢問過大夫之后,就如了她的意,讓她出了屋,可以在院子走動一段時間。
明珠也沒多想走路,在院子里小繞了一圈,就讓人擺了搖椅,坐在樹下看閑書。
看了一會正覺得無聊,沈明博就跑來了:“姐,你兒子被打了!”
明珠斜睨了他一眼:“你沒事又欺負瑯哥兒干什么。”
比起瑯哥兒他現(xiàn)在更想欺負她才是真的,沈明博哼哼了兩聲:“誰有功夫欺負他,至少要等他再長幾顆牙欺負起來才有意思。”
“所以你欺負雋哥兒了?”
“他們一定是你的親兒子,我一定不是你的親弟弟。”沈明博蹲在地上,“算了,我不要告訴你這件事了。”
“又不是沒凳子,蹲在地上做什么?”這個時間算起來是雋哥兒在武場練武的時候,估計沈明博說的這個被打就是被擦傷了一些皮,總歸她不信有誰會在蘇府把蘇家的大公子給打了。
“因為不想坐你院子的凳子。”沈明博等了一會也沒見明珠問他剛剛的事情,憋了一會,就憋不住地說道,“看來你也沒把他當親兒子嘛!我都說他被打了,你都沒什么反應(yīng)。”
“因為在蘇府除了想到你會欺負他,我就想不到其他人了。”
“你忘了蘇府現(xiàn)在不止我一個客人了,他是被那個姝郡主的人打了。”
“她沒事打小孩做什么?”說著,明珠就站起了起來,“走吧去看看怎么回事。”
沈明博斜眼看她:“我怎么覺得提到那個什么郡主,你就變得激動了,你是不是……”沈明博拖長了嗓音,“想看她身邊有沒有掉下來的首飾。”
“嗯?”
“我遇到過她幾次,都見她都取了身上的東西送我,想來是身上帶的東西太多,覺得太重才這樣的。而且聽下人說她有時候走快了,身上總能掉些首飾下來。”
明珠回憶了一下她的裝扮,的確是多的要溢出來的打扮,就是掉東西都是正常的。
“她都送你什么了,怎么沒見你拿給我看?”
“送的東西都挺好的,我這不是怕你拿給你看了,你就順手牽羊了。”沈明博捂著衣兜,就像是遇到了強盜似的。
明珠見不慣他的樣子:“去青山書院都快一個月了,就學(xué)成了這樣,姐姐拿你的東西怎么算的上順手牽羊。”
“那算什么?”沈明博圓圓的大臉上的兩條縫睜了睜,一臉恍然,“難不成算是欺壓弱小。”
明珠打了他屁股一記:“趁平媽媽不在,我們?nèi)ノ鋱隹纯础!?br />
一旁的春景一臉無奈,自家太太是鐵了心覺得除了平媽媽就沒人說的動她了。
雖然她也曉得自己勸不了,還是試著道:“太太你身體還沒好,去那么遠的地方著了涼怎么辦。”
“我在府里閑逛的時候好像有看到軟轎,把那個抬出來坐就行了。”沈明博出主意道。
“走過去應(yīng)該也沒事。”明珠邁了邁步子,“再不走我估計以后腿都要躺軟了,我覺得我現(xiàn)在精神挺好的,說不定已經(jīng)好全了,就那么去吧。”
雖然記憶中原主生病都挺嚴重的,但是在她心里傷風就是個普通的感冒,通常連藥都不用吃,一般睡上一天就會好了,這都喝了幾天中藥了,估計怎么也該好全了。
一番討價還價,春景威脅要去找平媽媽過來之后,明珠還是坐上了軟轎,不過在離武場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就放下來她讓自己走。
走了幾步,明珠突然想起沈明博身邊好像缺了些什么,就道:“畫姐兒呢?”
“在睡覺呢,她就那么小的一個小姑娘,這打架的場面讓她見到不好。”
明珠沒想他還會顧忌到這些,笑了笑:“就是爹娘再要個孩子,我看你也能照顧的好好的嘛。”
“那怎么會一樣,畫姐兒我對她再怎么好,她也是別家的,以后她找婆家什么的我盯點就是了,但是要是咱爹生的,你看看咱爹樣子,要是再生個兒子應(yīng)該跟我一個樣,要是再生個女兒就跟你一個樣,不是平白受苦還連帶著讓我們受苦嗎?畫姐兒乖我才喜歡她的,要是她像你這樣……”沈明博從上到下的打量了明珠一遍,嗤了一聲,“我才不要。”
明珠笑著扭了一圈他的耳朵:“我才病了幾天,你膽量就漸長啊!”
“哈哈……”
明珠和沈明博一回頭就看到笑的不可抑止的姝郡主,見他們看來,姝郡主捂著嘴巴順了順氣:“我聽下人說明博要叫蘇夫人過來,我看時間差不多就過來接了,沒想到就看到你們斗嘴。”、
姝郡主眼睛笑成一彎月牙:“你們說話真有趣,我就躲在這里偷偷聽了。”
明珠屈膝行了一個萬福,突然覺得姝郡主笑起來還挺好看的,除掉了那些多余的首飾估計正經(jīng)裝扮起來比她還要好看幾分。
沈明博也行了一個禮,撇了撇嘴:“我家姐姐就是說話口無遮攔,郡主不要見笑。”
明珠回憶了一下她剛剛說過的話,好像她一共才說了兩三句話吧!到底口無遮攔的是誰?
姝郡主哈哈笑了兩聲,摸了摸沈明博的腦袋:“每次看到蘇夫人的弟弟我都想笑,怎么會有人那么的有趣,可惜我娘親去的早,不然能給我生個弟弟多好。”
沒想到沈明博竟然還能讓人生出想要弟弟的心思,明珠見姝郡主說的不像是假話,就高看了沈明博一眼,就看到他一臉驕傲,尾巴就像是要翹上天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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