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想你并不想此事暴露出去吧？”

        麥迎霜心掀起驚濤駭浪,  驚慌一瞬強(qiáng)行穩(wěn)住心神，沉思片刻，她冷靜道：“你三兩句話就想給我蓋帽子？證據(jù)呢。”

        宋玉棠回過身來,  嗤笑：“怎么，你當(dāng)真以為沒有人可以識破你的根骨不成？你敢不敢當(dāng)著眾人的面自證？”

        麥迎霜神情微僵，抿唇,  又道：“你想干什么？”

        “離景千笙遠(yuǎn)點(diǎn)。讓他乖乖跟我結(jié)契。”宋玉棠毫不猶豫地開口。

        思來想去,  麥迎霜垂眸,  堅(jiān)定道：“我沒辦法替景師兄做決定,  宋師姐，如果你真的喜歡景師兄應(yīng)該想辦法去博取他的好感,  而不是來威脅我,  哪怕成功了、如愿以償結(jié)契了,  他對你的態(tài)度沒有變化的話，你真的就開心了嗎？”

        “我不管！”宋玉棠高聲打斷，“我喜歡他，要他跟我在一起有什么不對？你除了仙脈簡直一無是處,  憑什么跟我爭？！”

        麥迎霜眉頭微皺，抿著唇,  宋玉棠盯著她的臉，突然冷哼一聲,  提劍就上前去——

        “我倒要看看,  他會不會接受一個滿臉傷疤的女人！”

        麥迎霜登時(shí)運(yùn)起靈力執(zhí)劍抵擋。

        宋玉棠招招都往她臉上橫劈而來,  來勢洶洶的殺氣猶如實(shí)質(zhì)。麥迎霜到底根基薄弱,  又重傷未愈，抵擋的略為勉力，額冒冷汗。

        兩人對打許久,  正當(dāng)麥迎霜隱隱有力壓一頭之際，宋玉棠突然又取出一道長鞭，麥迎霜始料未及，眼看著帶倒刺的鞭子就要觸及臉頰，她心涼一半，下意識屏住呼吸。

        “啪！”

        長鞭臨近之際被人攔截下來，荊棘刺入骨血，發(fā)出啪的響聲，景千笙冷著臉驟然而至。

        宋玉棠見狀，臉色瞬間驚慌起來，一下子松了持有長鞭的手。

        麥迎霜正驚魂未定，景千笙捏了下她的手心安撫她，卻仍然在冷冷地看著宋玉棠，語調(diào)毫無波瀾道：“適可而止，明白嗎？”

        “我、我不是故意的……”宋玉棠露出委屈巴巴的樣子。

        景千笙打斷道：“我不會跟她結(jié)契，管好你的嘴巴。——但我也不會跟你結(jié)契。”

        扯出的半抹笑僵住，宋玉棠啞聲還想說些什么。景千笙將本命劍推至她跟前，面無表情道：“認(rèn)主契已經(jīng)解除，抵你的九轉(zhuǎn)還魂丹綽綽有余。我于你兩不相欠，你最好自己去取回婚書，不要逼我狠你。”

        宋玉棠紅著眼睛，緊咬下唇，深深地看了他許久，碰都不碰一下劍身，轉(zhuǎn)身離去。

        未幾日，景千笙便取到了宮來信，婚契解除了，這幾日宋玉棠除了日常習(xí)武，亦未曾來尋他。

        虞申仍如往日一般進(jìn)行教習(xí)，每三日給麥迎霜加固一次封印。當(dāng)日違背師徒界限的親昵隱于兩人心間，竟也無人發(fā)覺有何不同。

        某日，景千笙回至房，一副畫卷置于桌面，攤開一看。

        皎潔的月下，青瓦細(xì)柳，一襲嬌嫩粉裙的姑娘歪頭倚在身側(cè)的男子肩上，男子臉上帶著幾許無奈，手里還執(zhí)著一杯略為歪斜的酒，眼里確實(shí)盛滿愛意的。

        握著畫軸的手驟然一緊，景千笙僵硬地看著畫面半晌無言，手突然運(yùn)起靈力。

        不消一瞬，不難看出被人珍藏許久的嶄新畫卷化為飛灰。

        笑靨如花的姑娘再無蹤影。

        ……

        清樞派外門。

        寧晚方才回來，就看見門前站著一人。

        他怎么在這？寧晚默默后退，并不想與之對上。

        虞申卻已經(jīng)出聲：“你先前與秦漱知是同寢？”

        寧晚心無奈嘆氣，乖巧回答：“見過木青尊者，是的。”

        “這幾日你可曾見到她？”

        聞言，寧晚微愣，按日子算，她也該回來了啊，皺眉道：“并未。漱知沒有在明師祖那嗎？”

        虞申卻不答話，亦是皺起眉頭。他去尋明師祖，然已經(jīng)尋不著他的氣息，唯有熟悉的結(jié)界蓋在他的閉關(guān)之處，而秦漱知也是不見蹤影。

        想到先前在秘境里秦漱知的諸多怪異之處，虞申心略為煩躁，難不成明師祖連閉關(guān)都要帶上她不成？他何時(shí)變的如此黏人。

        “……木青尊者？”見其久不答話，寧晚試探地喚了他一聲。

        虞申嘆了口氣，道：“若你遇到秦漱知，讓她過來找本尊。”

        而后閃身離去。

        寧晚停在原地，臉色漸漸凝重起來，之前告訴過秦漱知不能輕舉妄動，然她似乎也不是個安分的家伙，加上魔尊即將出關(guān)……

        一咬牙，她索性掉轉(zhuǎn)腳步，徑直往戒律堂走去。

        ……

        郁州。

        到底是三界交接之地，雖曾經(jīng)遭受迫害，多日過去，恢復(fù)了七分昔日模樣。然來玩行人卻不再僅僅是人族，妖族、魔族亦能尋得蹤影。

        不知為何，在這片小小的土地上，三界族人詭異地和諧了起來，隱隱透出一種歲月靜好的模樣。

        秦漱知裹著面紗，一襲黑裙，神態(tài)自若地步入一間客棧。明裴落窩在她肩膀上，路上行人具不由地多看幾眼——他身上是有靈智的妖獸氣息，要知道，妖族有靈智者多化人形，要馴服一個有靈智的妖獸絕非易事。

        正在柜臺后昏昏欲睡的掌柜見其步入，當(dāng)即抬眸看過去，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會秦漱知，緩緩露出憨厚的笑意。

        “道友是為何而來呢？”

        秦漱知將手的略作偽裝的落知劍按在柜臺上，意味不明道：“你能提供什么呢？”先前與游遠(yuǎn)譽(yù)夜談時(shí)，她特地尋了份三界圖冊，來郁州的途細(xì)細(xì)地看了一遍，倒也知曉幾分各區(qū)域的潛規(guī)則。

        掌柜聞言果真神情微動，收回虛偽的笑臉，語調(diào)平緩道：“物品交易，秘境機(jī)緣，小道消息，靈詳山莊的進(jìn)入方式……只要道友出得起，沒有什么是在下不能提供的。”

        “那……”秦漱知靠近他，低聲細(xì)語，“秦非湛出關(guān)一事，你可知其內(nèi)情？”

        “你怎……”掌柜驚詫地瞪大眼睛，臉上多了幾分不情愿，“你能給些什么？”

        秦漱知早有準(zhǔn)備，取出先前明裴落交給她的秘籍，平靜地放在桌面上。

        “天階上品的劍訣，如何？”

        天階？！掌柜目光含喜，用靈力一探，果真在書籍上探到玄妙之意，編寫者怕是……幾近乎飛升之境。他伸手就要取走，秦漱知冷著臉按壓住。

        “你先說說，你知道些什么。”

        掌柜垂涎地盯著書籍，抬頭看了看來往的眾人，朝秦漱知使了個眼神，示意她跟上。

        秦漱知收好劍訣，跟了上去。

        ……

        空寂的小茶室內(nèi)，掌柜的倒了杯茶置于秦漱知手旁。

        又給自己倒了杯，這才坐下。

        抿了口茶，他臉上含笑：“道友是如何得知魔尊出關(guān)一事的？”

        秦漱知避而不答，冷冷道：“別廢話。”

        看著是攀不熱乎了，掌柜的只好切入正題。

        “秦非湛多年前與前魔尊一戰(zhàn)，似已經(jīng)有所暗傷，這些年說是閉關(guān)突破，怕也不過是養(yǎng)傷罷了。如今隱隱有出關(guān)的意思，在三界諸位道友看來，不外乎三種猜測，”掌柜的緩緩道來，“其一，他許是尋得對手了。秦非湛生而好戰(zhàn)，魯莽之輩，唯有勢均力敵的對手能夠得他青睞。其二，先前妖族內(nèi)亂之事，道友當(dāng)是有所耳聞？”

        秦漱知頷首，不言。

        掌柜等了半晌亦不見她搭話，訕訕地繼續(xù)下去：“道友略知其一，不知其二。這妖族內(nèi)亂，根本就是魔族護(hù)法月琳離一手操作，如今看似眾人都已經(jīng)屈服于現(xiàn)在所謂的妖主，然那也不過是個傀儡罷了。秦非湛出關(guān)，怕是看著時(shí)機(jī)成熟，只待……一、統(tǒng)、三、界。”

        窩在肩膀處的明裴落突然抬頭莫名其妙地看了掌柜一眼。

        秦漱知若有所思：“不是說，秦非湛僅對敵手有興趣？”

        大綱之，看著秦非湛并非一個野心強(qiáng)的男人，一統(tǒng)三界這個，倒是略顯不對勁。

        掌柜的理所當(dāng)然道：“魔族哪一屆魔尊不想一統(tǒng)三界？雖說當(dāng)年秦非湛斬殺了前任魔尊景妄，但是他也好不到哪去，這等事，豈非理所當(dāng)然？”

        “唔，那第三呢？”

        掌柜的露出一抹詭異的笑來，“其三，是為復(fù)活他的心上人。”

        秦漱知一臉懵逼：“？？？”啥玩意，她怎么不知道秦非湛有心上人？！

        掌柜見其終于露出幾分震驚的模樣，忍不住侃侃而談：“這你就不知道了吧。秦非湛出世之際，其實(shí)身側(cè)一直帶著一位紅顏知己。接近神品的落知劍，可曾聽聞？”

        心涌現(xiàn)一股不好的想法，秦漱知握緊落知劍，舔了舔干澀的唇角，佯裝淡定道：“聽說過幾分，程度不深，你且細(xì)說？”

        “嘿嘿，”說起這等卦，掌柜精神驟然高漲，“這可是秦非湛特地給那位紅顏煉制的寶劍啊！三界之無一人知曉該女子是和容顏，只知秦非湛是她要什么給什么，然不知是何意外，美人香消玉損，秦非湛以淚洗面痛苦至幾欲輕生，魔尊的大權(quán)均丟給了手下的兩個護(hù)法。閉關(guān)多年亦不過是為了想辦法復(fù)活對方罷了！”

        想了想，他意猶未盡地補(bǔ)充道：“而今最為讓人深信的當(dāng)屬第三個猜測。”

        秦漱知一臉欲言又止，她怎么就那么……不相信呢。

        然就在此刻，腦海里傳來明裴落的驚詫聲。

        ——[竟、竟有幾分，對……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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