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撒謊之，溜之
魔界主殿。
寧晚無聊地蹲坐在門口, 雙目無神地望著前方。尊上果然將迎霜帶回來了，迎霜傷勢還挺重，到現(xiàn)在還沒醒, 也不知道秦漱知那家伙到底要干什么。
“唉——”
剛剛嘆了口氣，頭頂投下一片陰影，她抬頭一看趕忙起身。
“參見……”
“行了行了！”秦非湛黑著臉擺擺手, “一看就不是誠心的。”。
寧晚尷尬撓頭一笑, 佯裝不經(jīng)意地往他身后瞄了幾眼。
秦非湛面無表情敲了下她額頭, “別看了, 她沒回來。”
“怎么會這樣！那她能去哪？！……不行，我得去找她。”
“明裴落守在她身邊呢, 要你操什么心？”秦非湛咬牙切齒, 頓了頓目光幽幽轉(zhuǎn)向?qū)幫? “你說……她為什么喜歡那小白臉？”
寧晚背脊發(fā)涼，想起曾經(jīng)的閑聊，試探道：“因、因為臉？明師祖長……長的好看�！�
秦非湛冷漠道：“你是說本尊不好看？”
寧晚委婉道：“……你們畢竟是姐弟，不一樣的�！�
秦非湛面無表情, 心憤慨姐弟情居然比不過一張臉！實在不想想這糟心玩意了，他轉(zhuǎn)而問：“那個小魔骨醒了沒？”
寧晚搖搖頭, “她傷勢重，體內(nèi)的仙脈和魔骨又開始產(chǎn)生了排斥, 心有淤積, 恐怕一時半會醒不來�！�
“麻煩�！�
秦非湛隨口嘀咕了一句, 往安置麥迎霜的房間走過去。
寧晚跟在他身后, 糾結(jié)道：“尊上，您真的要娶迎霜嗎？”
還沒等秦非湛說話，她肩膀上就搭上了一只手。
秦漱知笑吟吟道：“當(dāng)然是真的, 堂堂魔尊定然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秦非湛停下腳步，緩緩回頭，目光掃到明裴落時驟然一冷，默默召出了本命劍。
……
一陣混亂，秦非湛安分坐在欄桿上，一旁的明裴落衣不染塵，淡定收回本命劍，輕輕頷首。
“承認�！�
“……”秦非湛冷哼，“若非本尊替你解了神諭禁制，你現(xiàn)在連本尊一個手指頭都碰不到！”
明裴落面不改色：“多謝。”
秦非湛：“……”無力摻夾著一絲窒息是怎么回事。
秦漱知忍俊不禁，將明裴落扒拉到自己身邊，摸著秦非湛腦袋，柔聲道：“好啦，又沒有什么血海深仇，知野乖一點，不鬧了�！�
“……”秦非湛黑著臉惱怒地把她手趕走，“別把我當(dāng)小孩子！”
秦漱知輕笑，旋即正色道：“我們還是先談?wù)務(wù)铝T。我如今不太適合與麥迎霜見面，你們切記一定要隱瞞我的存在�！�
寧晚微愣，“……怎么了？”
秦漱知半真半假地回了一通，并坦言接下來不能住在魔界了，眼看著秦非湛臉色又臭了，秦漱知立馬出聲安撫：“雖說如此，我還是會時不時回來的。何況馬上就要昭告天下，迎娶魔尊夫人了，這等緊要關(guān)頭我自然要留下來的。”
想起秦非湛雷達一樣的測謊機制，她不容置喙道：“就這樣罷。我去我房間收拾一下東西，切記一定要隱瞞好關(guān)于我的一切�！�
說罷，人便沒影了。
寧晚感受到身側(cè)傳來的寒意，大氣不敢出，硬著頭皮問了一句：“您看……我們現(xiàn)在要去何處呀？”
秦非湛一抖衣袖，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她：“你說呢？”旋即抬腳就走，寧晚連忙跟上。
……
秦漱知屋內(nèi)。
房間布置精美，用具多以淡青色和素白色為主，耳傳入叮鈴鈴的風(fēng)鈴聲，茉莉清香淡淡的，清冷里帶著些許的恬靜氣息。
明裴落收回打量的目光。
“來此何事？”
她在此處待過的時間不長，不大可能存在收拾東西的說法。
秦漱知一邊四處摸索，一邊細細道來。
“我打算在此處裝幾個有趣的東西，然后讓秦非湛安置迎霜在這住。而且……我總覺得‘秦漱知’可能有什么我們不知道的秘密，順便來搜索一番�！�
“直覺？”
“是的，”秦漱知微頓，“落知曾言她主人半步飛升，魔族的修行不比人族，渡劫期的問心也更為殘酷，經(jīng)歷了問心的魔，不至于沉迷于美色之�！袥]有發(fā)現(xiàn)這個房間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有�！�
“沒有也正……嗯？！”正蹲下身子彎著腰往床底下看的秦漱知雙目瞪圓，呆滯地回過頭看向明裴落。
明裴落手拿著一個奇怪的木制盒子，走到她身邊半跪著蹲下，將盒子置于地上。
“方才我走……走入房間，無、無意間破開了某、某……某處結(jié)界，正想修補回、回去，便出現(xiàn)了這……這盒子。”
“……”秦漱知神情復(fù)雜，該說他實力強大還是運氣爆棚？
——{不愧是我的男人，好棒棒！}
“……咳�！泵髋崧涓煽纫宦�，“打開看看？”
秦漱知頷首，盒子上系了一把鎖，她伸手剛想用靈力擊碎它，鎖忽然自己打開了。秦漱知微愣，皺著眉緩緩打開木盒。
“這是……”
里面全是書籍和畫冊。秦漱知拿起最前面一冊，書籍頁面空空如也，打開一看，她瞳孔微微放大，臉色都白了兩分，心產(chǎn)生些許驚駭來。
“這……”她聲音艱澀，目光復(fù)雜地盯著里面的內(nèi)容，“這是我的筆跡。”
明裴落沉聲道：“莫慌，先看看她寫、寫了什么�！�
秦漱知從第一頁開始低聲讀出來。
“景妄死去第一年，知野閉關(guān)未出，有魔骨降世，在西南方漣月島。前去一探，圣女霜晴行跡可疑，尾隨之�！�
“行至清樞派，霜晴棄嬰，竟是魔骨！甚為驚詫！人族圣女與大魔頭的關(guān)系竟是……刺激�！�
秦漱知讀來語氣還帶著點身臨其境的味道，越讀越覺得這個“秦漱知”有些許熟悉，悄悄瞥了一眼明裴落，對方淡定如常，似乎并未察覺。
——[怎么又看，孟浪。]
明裴落默默抬手把她的頭轉(zhuǎn)回去，語調(diào)有些急促道：“繼續(xù)念�！�
秦漱知干咳一聲，乖巧聽話。
“本欲速速除去此嬰，穆老東西把人帶走，無奈離去，偶遇一年輕弟子，純靈之體……聽說該體質(zhì)對魔氣乃大補，欲強擄給知野養(yǎng)傷。打不過，允許我痛哭片刻，故憤而修行……出于無法直言的原因，修行無果�！�
明裴落重復(fù)一遍：“無法直言之因？”
“……”秦漱知沒說話，繼續(xù)往下念。
——{換位思考，多半是因為懶了。}
明裴落微愣，了然頷首。
“武力不得，只好智取。純靈之體與魔骨，我都要。然知野心智不成熟，不宜告知，趁其不備，撒謊之，溜之。特記錄數(shù)年來對景妄的諸多查探，以免歸來遺忘，或此行出現(xiàn)意外�！�
——然后真的就出現(xiàn)意外了。
秦漱知看著這“不著調(diào)”的筆記，多少有些心情復(fù)雜，明裴落稍稍傾過頭來，低頭看向書的內(nèi)容。
秦漱知索性把他拉到床上，趁他還在呆愣間插開他的腿，然后坐在他懷，背脊貼著他的胸膛，一本正經(jīng)道：“看的可還清晰？”
明裴落身形微頓，旋即面色不改地將書籍翻頁，細細看來。
——[不可接話，會……會順桿上爬。]
秦漱知輕哼一聲，倒也不再得寸進尺，轉(zhuǎn)而認真看書內(nèi)容。
不同于前面帶著些許戲謔的語言，畫面的記錄干脆利落，隱隱透著幾分冷硬和漠然。
記錄從景妄進入上古遺址開始，伴隨著景妄魔骨的一步步復(fù)蘇，‘秦漱知’似乎比景妄本人還要熟悉魔骨的異變過程，冷靜地分析著景妄和魔骨間控制與被控制的各種階段——可怕的是，她預(yù)知的判斷與后來證實的幾乎一般無二。
在每一個階段后都有用朱砂筆區(qū)別的標注，似乎是進度條，從景妄進入上古遺址的“十之三”到最后的“十之七”。
……她好像在通過魔骨的變化，揣測著另一件事情發(fā)生的概率。
光是記錄就有五本筆記，剩下的是四幅畫卷，秦漱知將其一一打開。
每一幅都是三界地圖，大致的位置卻有些許不同，標注也不同。秦漱知心臟狂跳，好像抓住了什么，她趕忙起身，將四副畫同時擺放在桌面上。
明裴落不過的注視片刻，肯定道：“是靈脈的位置。”他伸出手，在畫卷上指認：“這幅約是……是上古時期。林、林清樞飛……飛升前。景妄死后。最后這個……”
秦漱知沉著臉，抬手拂過最后一幅畫的標注，低聲接上：“……是現(xiàn)在，是、是‘秦漱知’預(yù)測的現(xiàn)在的地圖，以及……靈脈位置�！�
——每一幅畫上的靈脈都被人用朱砂筆圈了出來，最左邊依次標注“一”“人”“魔”“或一或魔或無”。
舔了舔干澀的唇瓣，秦漱知有些僵硬地出聲：“她想干什么？”
明裴落眸光微動，偏頭沉聲道：“需回上古遺、遺址一趟�！�
秦漱知動了動嘴皮，剛想說些什么，門外出來急促的敲門聲，她連忙一揮手，將東西都收回儲物袋，想安置的小東西怕是沒時間放了……
嘆了口氣，她匆忙走到門邊打開門。
寧晚焦急地高聲道：“不好啦！尊上和迎霜吵起來啦�。≡趺崔k怎么辦！！”
秦漱知微愣，旋即拉上明裴落，對寧晚道：“我去看看，你且待在這等等�！�
寧晚瘋狂點頭，等人走了才反應(yīng)過來，不是說不方便出面嗎？怎么還、還去看看的。想不通，只好聽話地站在原地，茫然地撓撓頭。
……
另一處，明裴落攬著秦漱知，不過幾下動作便來到了屋外，早早運起神隱的秦漱知輕輕頷首，兩人穿墻而入。
尚未看清眼前的情形，便聽到背對著他們的秦非湛邪氣一笑，帶著幾分笑意和幾分惱怒緩緩開口。
“很好，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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