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拉著王進的衣袖不放，看著他，語氣柔柔的，她心里想，一定留住王進，要不，弟兄們跟著自己，還會有更大的損失。

　　王進跟秦云的目光對視了，他沒有移開目光，說：“秦云，你想好了，一山難容二虎，我的脾氣你也領教過了，你就真的甘心聽我的？”

　　“我愿意聽你的。王進，一山難容二虎，那是沒錯。但是，一個山頭，兩只老虎，如果一公一母，我相信，他們還是相處很融洽的。”秦云也不知道為什么，為了留下王進，她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但是，她的臉，還是紅了。

　　“秦云，你怎么……”

　　“我怎么了嘛？你難道真的就怕我這只母老虎了嗎？我不是答應都聽你的嗎？你就留下來，帶著弟兄們打鬼子，好不好？”秦云說著，拉著王進的手搖了搖。

　　這個秦云，怎么會這樣？

　　王進看著秦云像個小女子了，一下心軟了，他再也裝不下去了：“好吧，我留下。不過，我要立即開會，把上次你們犯的錯誤指出來。并且強調軍紀，大家必須服從命令。”

　　“行。我帶頭承認錯誤，大當家，好不？你去聚義廳，我這就通知下去，開會。”秦云見王進答應了，很高興。

　　“好。秦云，謝謝你。”

　　“喊我云姐，大當家。走吧。”秦云說著，出門了。

　　王進到了聚義廳，一會兒，二當家和三當家來了，王進笑著說：“二當家、三當家好。”

　　“大當家好。”

　　“好什么好？老子的幾個弟兄剛下葬！”貍子說完，坐在了凳子上，也不看王進。

　　王進沒有理會他，看著門外。他知道，秦云也來不及跟三當家說什么。一會兒，開會的時候，只要秦云定好調子，貍子就不會這樣了。

　　參會人員到齊了，豹子見王進依舊坐在大當家的位置上，他總覺得，王進坐著的椅子，像是不怎么穩當一樣。

　　“人到齊了。大當家，你主持會議吧！”秦云說。

　　秦云的話音剛落，貍子他們的目光都到了她的身上，只見她很平靜地看著王進，并不理會他們這些人。

　　“好。我們這次把上次沒有開完的會，給他開完。開會之前，我先自我檢討。上次會議，我態度不好，帶頭拍了桌子，這是不對的。以后，開會的時候，我道理的說道理，不能沖動。那天我說了，青山坡大戰，我們雖然打了打勝仗，但是，我們有的人犯了錯誤，我還是希望，在座的各位，能夠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以后，要改正錯誤。先反省，再發言。”王進說著掃了大家一眼。

　　“反省什么呀？我們怎么錯了？打了打勝仗還錯了？豈有此理！”

　　“三當家，你別激動。其實，上次會議中斷后，我想了很久，也沒有覺得自己錯。但是，我帶著兄弟們再次下山，遭到伏擊后，又丟了幾個兄弟的性命，我開始反省自己。我覺得，上次在青山坡戰斗中，我就犯了一個大大的錯誤。”秦云說著，停頓了一下，等著貍子說話，他知道，貍子肯定忍不住。

　　“大當家……不，云姐，你犯了什么錯誤？我覺得你根本沒有犯錯！”

　　“三當家，你不要激動。我說了，不要激動！犯錯了，就是犯錯了！你聽我慢慢說……”

　　秦云把王進說的話，照本宣科地說了一次，她說完后，提高了聲音：“大家想想！我們折了的弟兄，是不是在小鬼子再次反抗之后犧牲的？如果我，還有你，三當家，聽從大隊長的命令的話，我們那些弟兄能犧牲嗎？不能！因為，那些小鬼子看到有活路，他們就不會拼命！你們仔細想想，是不是這個理？還有，大當家還沒有發起進攻的時候，就有人沖了出去！誰把他攔住的？大當家！這說明什么？說明我們的人根本沒有聽從大當家的指揮！大家知道，我們打了勝仗，靠什么？難道是靠蠻干，靠不怕死嗎？那得靠腦子好使，能夠指揮作戰！但是，大當家有著很強的指揮能力，我們都不聽指揮，管用嗎？我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包括這次帶人私自下山。我請求，給我處分！我說的完了。”

　　秦云說得滿臉緋紅，顯然，她是越說越氣氛，她的話，表現出了她的懊悔。

　　貍子不說話了，她低著頭，想起了青山坡沖鋒后，他跟秦云槍殺俘虜后的混亂場面，想起了小鬼子絕望地沖殺，想起了弟兄們拼命地刺殺，那真是一場殺紅了眼的拼殺。

　　王進砍殺小鬼子的場面也在貍子的腦海里浮現著，他一手拿槍，一手拿著大刀，開槍，砍殺，救下了一個個兄弟，他的身上，濺滿了鮮血，成了血人。

　　貍子突然站起來：“大當家！你處分我吧！我知道，我錯了！那些弟兄的確是在我們槍聲了俘虜后才被發瘋的小鬼子殺死的！我當時沒有聽從命令。請你處分我！”

　　“大當家，我當時也跟著槍殺了俘虜，我錯了。”

　　“我錯了，請大當家處分我。”

　　……

　　二當家看著貍子和幾個小隊長都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他終于明白了王進為什么拍桌子，他終于明白了，王進當時的氣憤和沖動。

　　王進看了看大家，沒有直接說話，他站起來后，清清嗓子，說：“云姐，三當家，我知道你們痛恨小鬼子，我也痛恨小鬼子。我也跟你們一樣，見了小鬼子，恨不得撕了他們！但是，我們要知道，小鬼子里面，也有很多人并不想打仗，他們有的人，也是被抓壯丁的！他們也有人討厭戰爭。那些很快就投降的小鬼子，他們能夠及時地投降，說明什么？他們不是頑固地好戰分子。既然這樣，我們怎么能夠趕盡殺絕？如果我們槍殺俘虜，那跟殺害手無寸鐵的人有什么區別？再說，大家也看到了，那樣做，我們也要付出更大的代價。其實，我們都不喜歡打仗。我們打鬼子，是為了什么？是為了制止戰爭，為了把小鬼子趕出中國，讓我們的老百姓，不再吃戰爭的苦。當然，小鬼子膽敢頑抗到底，我們絕不手軟！目前，形勢嚴峻，小鬼子不會因為上次失敗，而不再戰，他們會變本加厲地想著報復我們，這個時候，處分你們，小鬼子是樂意了。我們能讓小鬼子樂意嗎？不能！所以，我們現在不是說處分的事，認識到了錯誤，下次，我們不再犯，減少損失，這才是目的。”

　　王進看貍子抬起來頭來，看著自己了，他笑看著他，停止了說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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