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玄微
回家之后的陸云景沒什么心思吃飯,和父母打了招呼之后就直接回了房間。
當時在李家,魏瑾琳和陸辰鴻因為坐的位置和方向的問題,并沒有看見沈昭的動作,還以為拿到血痕就是已經稀釋血咒、完成第二種破除血咒威脅的象征。
但他和沈昭面對面,切切實實看到了沈昭的每一個動作。
那血在空中形成血球之后,沈昭立刻念了咒語,但是血球沒有動。
后來她劃破了自己手腕,再次催動了咒語,那血才進入她的身體。
沈昭之前說過,破除血咒的條件是隱入血親體內,他當時拒絕了之后,母親還說他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
“喂。”陸云景撥通電話,“在實驗室嗎?”
“在,怎么了。”那邊傳來一陣嘈雜的背景音,兩秒之后才安靜下來,顯然是找到了安靜的地方專門打電話。
“我給你送一份樣本,你幫我驗一下。”陸云景說。
“行,你急嗎,急得話現在就送過來,不然就要三天以后才能給你驗了,我馬上要出差。”那邊說道。
陸云景頓了一下,“我現在就過去。”
三小時后。
“你這結果沒999,不支持為親子關系,這是誰的頭發啊?”
“謝謝。”陸云景沒回答,直接離開。
沈昭這一覺愣是睡了足足三天,這三天里她像是作為一個旁觀者,陷入了一個無法醒過來的夢中。
夢里的那個“沈昭”,經歷著讓她十分陌生的一段生活。
在她現有的記憶里,她雖然有父母和妹妹,但是在她三歲的時候,父母和妹妹就已經死于饑荒,她一直跟隨難民的隊伍遷徙,在十歲的時候被碧云宗的長老選為外門弟子,自此沉心修煉,遠離凡間。
在碧云宗修煉了幾年之后,她由于天賦高且十分勤勉,在選撥中獲得頭籌,被當時的掌門選為首徒,之后的一段時間她就在修煉的同時,帶著各位宗門子弟去各個秘境歷練。
以她的實力,去那些秘境也鍛練不到什么,更多的是看著師弟師妹們不要出事,不過基本也沒出過什么事。
不對!
內門大選三月之后海底秘境那次,碧云宗派出一萬弟子,最終只有一千人活著回來,損失慘重,連她也收了重傷差點沒救活。
但這么兇險的經歷她竟沒有第一時間想起,反而是通過后來的記憶抽絲剝繭才漸漸憶起全部。
沈昭臉色微變。
她想到了一種秘術,這種秘術在人虛弱的時候開啟,可以抹去人的記憶。
她的記憶被抹去了!
沈昭開始回想自己到山門之前,在人間的日子,可根本回想不出一幀真實的畫面。
腦海中瞬間傳來的劇痛不斷加劇,在她恪守靈臺的守衛下,她終于回憶起一個男人的聲音——
“你三歲的時候父母和妹妹死于饑荒,之后一直跟著難民流浪,十歲被太虛長老收入外門,這就是你的記憶。”
原來是他,沈昭臉色白了起來。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抹去她的記憶!
顧凡延!
月月,她的月月。
沈昭閉上眼睛,在記憶深處尋找著月月那張臉。
終于,在她成為首徒的十年后,也就是從海底重傷回來的十年后,有一個十分熟悉的臉龐闖入了她的生活。
作為她的侍女。
當時的她,對于家人完全沒有記憶,因此也就不明白為什么一個第一次見面的人要用那樣仇恨和期待的眼神,對她發出似是而非的質問。
“有的人成了仙人就是不一樣,恨不得從來沒有凡間的一段經歷,恨不得以前相處的人全都死了!你說,你說是不是!”
而沈昭當時是怎么回答的呢。
“修仙之人,斬斷塵緣,理當如此。”她說。
她把月月當成是一個陌生的普通侍女,除了每日她需要伺候的時候,一般都不會同她單獨相處——為了避免看到那雙沾染恨意又熟悉的雙眼。
她明知那些侍女們因為月月的奇怪言行而選擇孤立她、欺負她,卻從來沒有主動多問一聲,給予她一絲關心。
“聽說你今日又同別人起了沖突?”
“是又怎樣,難道仙人也起了那閑心來教訓我不成。”
“在我面前這般放肆便算了,若之后讓我笑得你還是這般無禮,或許我會讓管事長老趕你下山。”
“你……你好狠的心,爹娘都沒了,你現在還要為了外人趕我下山!”
月月肯定不明白,為什么從小疼愛她的姐姐會變成這樣一副冷心冷情、忘卻前塵的樣子。
她,也不明白。
她記得月月死的那天,宗門下了一場大雪,積雪厚度很深,從沈昭的院子到中心祭壇的每一條石板路都被積雪掩蓋。
好在他們修仙的飛行術都十分了得,她毫不費力的到了中心祭壇。
“師父,長老,你們找我。”沈昭跪在冰冷的石板上,恭敬地行禮,并未抬頭。
“沈昭,這是你的侍女吧。”玄微的聲音從高臺上傳來,聽不出情緒。
沈昭這才抬頭看了一眼,看到了在這冰天雪地中被綁在中間柱子上瑟瑟發抖的月月,“回師父,確是我的侍女月月。不知她犯了何事要被綁在這里。”
“哼,她使用禁術妄想摧毀整座山門!”玄微冷哼一聲。
“不可能!”沈昭第一次反駁了自己的師父,“她雖然性格十分火辣,但是膽子極小,肯定不敢做這種事情,這其中肯定有什么誤會。”
“沒有誤會,人證物證俱在。”玄微深深的看了沈昭一眼,“你若是不信,去看她的右手。”
沈昭走上前,用手撫上這雙冰涼的手,將月月的掌心攤開,讓她掌心里的暗紋得以顯露。
月月直直的看著沈昭,任由她擺弄著自己的身體,也不說話辯解。
“師父!是沈昭御下無方。”沈昭轉身“咚”地一下跪下,“請師父留她一命讓沈昭好好教育她!”
長老怒聲開口呵斥,“你可知今日若不是本座的徒兒凡延及時發現,我們的山門就已經沒了!你說留她一命就留她一命,何以平息整個山門的怒氣!”
“她該受的刑罰沈昭愿以身相代!”沈昭磕了一個頭,“只求師父和長老留她一命!”
可惜,沒有人理會她的話。
“沈昭。”
她身后傳來一個虛弱的聲音,是月月在叫她。
沈昭回過頭,正好撞進那一雙充滿絕望的眼里,她說:“我唯一遺憾的,就是一直沒有機會給你慶祝。”
月月死了。
她那時說的是慶祝什么,沈昭這時終于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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