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末局里十分忙碌，特別是辦公室，陳玉蘭在各科室跑來跑去，忙得腳不沾地。好不容易回自己辦公室坐下，李英俊用座機打電話給她，不知有什么急事，她忙到李英俊辦公室去。

　　“李主任，找我什么事？”

　　李英俊用鋼筆寫字，隨便看了陳玉蘭一眼，說：“去把門關上。”

　　陳玉蘭關門回來，李英俊手頭的事沒忙完，于是靜靜在旁等著。辦公室空調(diào)開著，溫度適宜，窗臺上的綠蘿舒展著，陳玉蘭定定地看了一會，眼睛很舒服。

　　冷不丁地，李英俊說：“你那的活忙完了嗎？”

　　陳玉蘭回神，答：“沒�！�

　　李英俊抻著腰靠到椅背上，說：“你做的事非常瑣碎，不要心急，感覺累了歇一歇，慢慢來沒關系�！�

　　陳玉蘭細想了想，她做事確實有點急于求成，不大樂意慢下來，這是新手的通病，滿心想著一蹴而就，然而局里的事情求快不得。李英俊經(jīng)驗豐富，做事氣定神閑，陳玉蘭說：“我怕拖你后腿��！”

　　李英俊不知想到什么，樂了：“我這么重，你哪拖得動？”

　　局里近來準備整合辦公室，到時肯定要進行人員調(diào)整。為這事小葉找過李英俊，明里暗里套他意思，李英俊說：“有什么話直說吧。”

　　小葉笑嘻嘻地看著李英俊，說：“我看中你辦公室的小陳了，到時把她調(diào)到我那吧？你這活雜，沒我那針對性強，小陳到我手下鍛煉鍛煉挺好的。”

　　李英俊心里不想放人，但小葉說得很對，陳玉蘭到財務科更有價值和好處，于是他沒直接拂人好意，說：“我考慮考慮。”

　　考慮來考慮去，事情到了關頭。

　　李英俊問陳玉蘭：“你自己是怎么想的？留下？換到財務科？你進局里時候的意向好像是去財務科吧？現(xiàn)在呢，想不想去？”

　　陳玉蘭說：“李主任你是不是把我當皮球，想踢走了？”

　　李英俊怔了一下，忽然笑了。然后招招手對陳玉蘭說：“你過來�！�

　　陳玉蘭到他旁邊，他抓著她手把她帶到自己腿上，手臂環(huán)在她腰上，說：“我是不是想踢走你，你心里肯定清楚�，F(xiàn)在我問你自己的意愿，你選留選走我全沒意見，但是我提醒你，去財務科對你很有好處�！�

　　他摸著陳玉蘭的手，充滿包容和愛意，陳玉蘭想了好一會沒說話，他不急不催，把她手放嘴邊親了親，這時候辦公室的門忽然打開，小葉招呼不打直接進來找李英俊，沒料到陳玉蘭也在，猛地愣住。

　　陳玉蘭像彈簧一樣起來，李英俊沒事人一樣問小葉：“什么事？”

　　小葉半天張不了嘴，看了看陳玉蘭。

　　李英俊對陳玉蘭說：“你回去吧。”

　　門關上，小葉咽了咽喉嚨沒回神，李英俊在她前面打響指，說：“怎么傻了？說話！”

　　小葉看著李英俊想自己進來怎么不敲門，她匆匆過來找李英俊想談把陳玉蘭調(diào)走的事，但現(xiàn)在干巴巴地不知道說什么。

　　李英俊明白她的意思，拿著鋼筆慢條斯理地說：“我這不故意留人，要不要去財務科，她自己定�！�

　　小葉反應過來點頭說好，留著好奇想問清楚但半天不知怎么問他。李英俊先問：“怎么，來找我不是為這事？”

　　小葉忙說：“是這事，你這么說我放心了，你忙，我先走了。”

　　“等等！”

　　小葉停下，問李英�。骸袄钪魅�？”

　　李英俊沒看她，顧著自己手上的事，好像不經(jīng)意地提起：“看到什么回去別亂說話，請你諒解一下，到現(xiàn)在這樣我費了不少力氣�！�

　　小葉吸著氣說：“好，我知道了。”

　　午飯李英俊帶陳玉蘭到外面吃，吃完回車里，李英俊把車鎖上，放下椅背，問陳玉蘭：“困不困？要不要睡一下？”

　　陳玉蘭說好。

　　李英俊把眼睛閉上，不知什么時候陳玉蘭忽然說：“我想好了，到時候我去財務科�！�

　　李英俊靜了好一會，然后嗯了一聲，說：“小葉人很好，在她手下好好干�；顩]辦公室這么多，有時間你看看書，拿到畢業(yè)證后準備考試，爭取進編制�！彼�摸到陳玉蘭的手抓到自己這邊，朦朧地說：“別想東想西，現(xiàn)在睡覺�！�

　　過了一會，陳玉蘭問：“你不困嗎？”

　　李英俊像做面團一樣摸著陳玉蘭的手，什么也沒說，直接把她抓近，按住她后腦親她，他們的舌頭像午飯的面一樣緊纏在一起，*的湯水包裹著面，好像卷起驚濤駭浪。

　　李英俊吸得很深很慢，沒一會陳玉蘭覺得自己快沒氣了，拿手敲了敲他，他感覺到了，但停不下來。手進入她的衣服，隔著內(nèi)衣摸。陳玉蘭猛地抖了抖，軟得不像話。

　　他們車旁不斷有別的車進進出出，車燈亮起，過一會暗掉，不停地重復。然而他們好像什么也不知道，仿佛脫水的魚曲身喘著粗氣，陳玉蘭斷續(xù)地說：“我的腰快不行了！”

　　李英俊停下來，車里亂七八糟。陳玉蘭回去坐好，直著腰調(diào)整了一下，然后說：“在這睡不了，回去吧，去桌上趴一下。”

　　李英俊看了她一眼，一邊調(diào)座椅一邊說：“你把衣服整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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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西西比河，曾令無數(shù)的文人墨客為之傾倒。夏多布里昂就曾運用散文詩的體裁描繪過他眼中的密西西比河：在廣闊浩渺的荒原上，一條河流如萬馬奔騰般奔流著，無數(shù)的奇花異草，珍禽怪獸在她的兩岸繁殖著。但那以后，好像有人對她施了魔法一樣，大河兩岸的景致發(fā)生了如此巨大的變化。

　　仿佛只是一瞬間，這條帶有傳奇夢幻色彩的大河流淌到和她同樣具有虛幻色彩的現(xiàn)實世界里。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哪條河像密西西比河一樣，將財富和物產(chǎn)源源不斷地輸入大海，還有哪個國家像美利堅這樣物產(chǎn)豐富（幾乎擁有所有熱帶和寒帶之間的物產(chǎn)）。密西西比河那湍急、渾濁的河水以磅礴的氣勢奔流向前，如同商業(yè)大潮推動美利堅民族的精力和情緒以無以匹敵的速度不斷高漲一樣�？上У氖�，他們到現(xiàn)在為止還在密西西比河上運送著一種可怕的商品——被壓迫者的眼淚，孤苦無依者的悲嘆，貧窮無知者對聽而不聞的上帝進行的祈禱。盡管上帝聽而不聞，視而不見，但是，總有一天，他會“從天而降，拯救普天下受苦受難的眾生！”

　　夕陽的余輝，照耀著密西西比河那寬闊的河面，一圈圈烏黑的苔蘚，掛在兩岸隨風搖曳的甘蔗和黑藤蘿樹上，在晚霞的映照下，閃閃發(fā)光。此時，“美麗河”號輪船載著沉重的負荷向前行進著。

　　從各地莊園運來的棉花包堆放在甲板和走道里，遠遠望去就好像是一塊四四方方的灰色石頭，而這塊大石頭此時正拖著沉重的身軀駛向附近的一個商埠。甲板上的人這時已經(jīng)擁擠不堪，我們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在高大的棉花包間的一個狹小角落里找到了我們的朋友湯姆。

　　由于希爾比先生的介紹和湯姆老實、忠厚的秉性，以及一路上他溫順的表現(xiàn)，湯姆在不知不覺中居然已經(jīng)贏得了赫利的信任。

　　起初，赫利幾乎全天24小時嚴密監(jiān)視著湯姆的一舉一動，就連晚上睡覺的時候，也不給他松開鐐銬，可湯姆對此似乎并不抱怨，沒有說一句牢騷話，而是默默地接受這一切。這就使赫利慢慢解除了戒備心理，不再限制湯姆的行動。現(xiàn)在，湯姆仿佛是被刑滿釋放一樣，可以在船上自由活動了。

　　湯姆是個熱心腸，每當?shù)着摰乃�手們遇到什么緊急情況時，他都是主動去幫忙，所以他贏得了船上水手們的一致稱贊。他幫水手們干活時非常賣力，跟他以前在肯塔基莊園干活時一樣。

　　每當空閑的時候，湯姆總是爬到上層甲板的棉花包上，找個小小的角落坐下來，仔細研究他那本《圣經(jīng)》——我們就是在這個地方找到了他。

　　輪船在進入新奧爾良境內(nèi)的一百多英里的河段范圍內(nèi)，由于河床高出附近的地面，洶涌的河水在高達二十英尺，巨大而堅固的河堤之間，湍急地向前奔流。旅客們站在甲板上，好像是站在一個飄浮的城堡上一樣，眼前是一望無際的原野。湯姆的眼前出現(xiàn)了一個又一個農(nóng)莊，他知道，眼前的這些圖景就是他即將生活的環(huán)境。

　　湯姆看見遠處奴隸們正在干著活，還有他們那一排排的小窩棚。在每個莊園里都有這種由奴隸們的小窩棚聚集在一起形成的村落。窩棚村落和奴隸主那華麗的大宅子和游樂場所相距很遠。隨著眼前的場景不斷向前移動，湯姆的心又飛回到了肯塔基莊園，那里古老的山毛櫸樹茂密成蔭，主人住宅的大廳寬敞、涼爽，宅子不遠處有一個小木屋，四周繁花似錦，爬滿了綠藤。湯姆仿佛看見了一張張熟悉的面容，那是和他一起長大的伙伴們；他看見忙碌的妻子，來來回回地走動著，在為他準備晚飯；他聽見孩子們玩耍的歡笑聲和膝上嬰兒發(fā)出的嘖嘖聲。但突然間，一切都消失了，他的眼前又出現(xiàn)了一晃而過的莊園，甘蔗林和黑藤蘿樹，他的耳朵又聽見機器吱吱嘎嘎的響聲和隆隆聲，他明白了：往昔的歲月不再復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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