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州上空，巨大的虛影緩緩身處手掌，分明給人一種遲滯的感覺，卻是無法躲避，難以抵御。

和御兵決生死一戰之后，凌少羽吸取的孫無名武道與李蓮文道之力也逐漸消散，此刻面對龐青云的一掌，生死只在眨眼之間。

“如果我死在這里，你們的計劃也就別想成功。”

凌少羽有文武兩道之力，也掌握了神識溝通之法，此刻進入到那神秘空間之中，對著文圣武神說道。他還有姑母凌盈盈的仇要報，有小嬋姑娘的恨要雪，他還不能死在這。

此刻面對世人敬稱的文圣武神，語氣也并不好。

文圣也是眉頭緊鎖，“現下局勢的確十分棘手，但也并非沒有辦法。”

凌少羽直截了當得道：“說。”

文圣看向凌少羽，“這個問題解決的關鍵，就在于你。”

武神也在一旁側目。

“我已經盡力和御兵決死戰，現在孫無名與李蓮的文道之力幾乎消耗一空，我還能怎么做？”

文圣道：“龐青云能夠猜到我們在你神識之內，就是我們獲勝的轉機。”

“雖然我很介意暴露自己的行蹤，但是我不介意先干掉你這個啰嗦的家伙。”

“哈，龐青云能明白我的謀劃，我自然也能夠知曉他的想法。他想鑄造一個足以復興陳國的人，所以才會不惜消耗自己的生命之力，也要強行施展術法。而你要做的，首先就是拖延足夠的時間。”

“我卻是不知自己一個小小的凡人，還能與三境修士抗衡。”

“人的意志強過世間一切，如同水滴石穿，至柔克至剛。況且，我和武神也會盡量減少自己的力量外泄。”

“所以文圣大人的方法，就是讓我以意志抗拒他？”

“是。只要你能堅持足夠久，龐青云就會功虧一簣！”

武神道：“這未免有些難為他了。”

“但這是唯一的辦法，除非你我枉顧這些年的籌劃，親自出手。”

“凌少羽，你可有把握？”武神問道。

凌少羽轉身，“我會盡力。但是我也要你們答允，在我完成你們的交托之后，告訴我一切真相。”

文圣輕嘆一聲，“屆時你自會明白一切。不過，我還是希望你明白一件事，無論是為了凌盈盈，還是為了小嬋姑娘。你失敗的后果，不僅是她們大仇難報，還有我和武神二人也會隨之消散。切記，你只能成功。”

凌少羽慨然轉身，神識回歸肉體之內，既然一切都交托在自己身上，直到如今文圣武神也不愿出手，可見他們的確有更大的籌劃。那便，以凡俗之軀，抗一抗這三境修士之力。

凌少羽睜開雙眼的剎那，虛幻之手已經威勢赫赫得來臨，沒有任何阻攔得輕易洞穿他的胸膛。

所有人都驚愕得看向這一幕，難道所有的努力，終歸是在龐青云的計劃中，徹底失敗？

李蓮黃天引心頭苦澀，刀劍笑魏長青嘆惋不已，李婉兒的心緊緊揪在一起，卻還是抱有那么一絲最微渺的希望。

與想象中不同，凌少羽并沒有因為這一擊而流露出任何血液，好似只是虛無縹緲的影子，秋毫無上。但下一秒，精純的文武之力竟是被龐青云牽引而出。

“平兒，這就是為師為你謀奪的造化，也是你未來復興陳國的底蘊。”

龐青云聲傳天下，封亦平一掌轟退糾纏靳留芳，而后目光灼灼得看向自己的老師。

“陰陽流轉，文武更替，陳興而虞落，謀天道！”

只見龐青云拼盡性命的術法，竟是自凌少羽體內吸納精純的文武力量，那不是孫無名與李蓮的，而是，文圣舒海帆與武神四皇子的力量。

天地間最為精純的文武氣息，此刻竟是源源不絕得從凌少羽身上涌出，而后流轉到龐青云身上。只是原本三境平天下的大儒，終究不是修身境，加上龐青云的形體接近枯朽，竟是有些承接不住這份力量。

但很快的，龐青云竟是將這份力量傳入弟子封亦平體內，這是他能為陳國，為封亦平做的最后一件事。在他的生命流逝光之前。

文武之力自凌少羽體內出，經龐青云肉身，又傳入封亦平體內，浩浩蕩蕩的元力波動，讓所有人都為之震撼。

凌少羽感覺有一雙大手攥住了自己的靈魂一角，并且不斷的撕扯，劇烈的疼痛讓他忍不住的低吼出來，像是野獸臨死前的狂怒之聲。那些原本屬于文圣武神的力量，一直寄存在他體內，成為他的一部分，如今卻是被龐青云以術法撕裂，要去喂養他的學生封亦平。

放在任何一個普通人，絕難承受此等痛苦。

但是，凌少羽還記得那個明眸善睞的姑姑，為了自己而投身武道，一生不愿孕育后輩的凌盈盈。在凌州街頭，在重重殺機中，掩護自己而身受重傷，至今昏迷不醒的至親之人。

還有那個單純的小嬋姑娘，分明什么都沒做錯，分明只是求一個安穩，分明自己也絕無害她之意，卻是在成就自己謀劃的同時，為自己而死。

還有這些年的苦悶，這些年的拘禁，他要宣泄，要復仇，而前提是，他能在凌州，活下去。

“呃啊啊啊……”

凌少羽竟是在難以言喻的痛苦中看向那個形體枯槁的老人，與他相比，自己唯一的優勢，就是生命之力的頑強，讓他吸納文武之力無妨，但只要他死在自己前面，便是自己的成功。

反觀龐青云，從撫州開始一步步謀劃，終于到了最終直面文圣舒海帆的時刻，這是他此生僅有的機會，這是他能為陳國做的最后一件事，也是封亦平能否復國成功的關鍵。

所以，他可以死，但是這份文武之力，他要奪過來。

黑紅的血自他唇角溢出來，那是他早已逼近極限的身體在發出警告，但他無暇去理會，眼中心里手下，唯有承載著文圣武神之力的凌少羽。

“我，龐青云，生命最終一局，勝你……半子……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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