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野狗道人強勢對上江乴之時，劍閣之前，凌少羽靳留芳也終于停下腳步。

“江雪！”

凌少羽淡然開口，雖然從未見過他，但是這種驚天劍意，這種睥睨天下的雄姿，卻有著不算成熟的稚嫩面龐，唯有一個江雪。

“凌公子，久仰大名。”江雪和江乴極為相近，不是說身形容貌，而是舉止氣質(zhì)，仿若孿生兄弟，這讓凌少羽心也十分驚詫。

“我在凌州的污名，竟能讓劍閣代掌門也知曉，不知是該榮幸，還是該傷懷啊。”

“凌公子過謙了，換做他人，必然做不到你這種境地。不知凌公子，此來何事？”江雪好似沒有接受野狗道人的任務(wù)，與凌少羽寒暄一番，也不見出手的意思。

凌少羽道：“我自幼被困在凌州，沒有出來游玩的機會，今日既來到漱州，這劍閣怎么不可觀瞻？江掌門，不歡迎我等？”

“哈，若是凌公子真有如此閑情雅致，江某也愿意做陪。只怕是，別有用心啊。”

江雪說著話，身子微微左傾，余光看向凌少羽，隱隱有謝客的意思。

“江掌門怕是誤會我了，我既沒有文術(shù)武道之力，也沒有官方地位，江掌門為何會懷疑我別有用心？”

“哦？是這樣？可是我見鼎鼎大名的靳先生，卻是隨侍在凌公子身邊，這種場面，很難讓江某放松警惕啊。”

“哈，這有什么，我乃凌州刺史李蓮的女婿，留芳先生又是我岳父的師侄，我們并肩而行，有何問題？”

江雪神色不變，卻是對凌少羽的機敏有了另一番認(rèn)知。但圖窮匕見，江雪不再隱瞞自己的殺機。

“有人告訴我，殺了你，便可以得到文武并行的方式，這是江湖武者修為晉升的方式。”

凌少羽淡然回道：“如此粗劣的謊言，江掌門相信了。”

“誒，信不信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天下武道停滯不清的當(dāng)下，能有一種希望，都要死死抓住機會。凌公子以為呢？”

“文道武道本是涇渭分明，江掌門以為我因何能與吸納孫無名與李蓮之力，與劍宗御兵決一戰(zhàn)？”

“這就涉及到你身上的秘密了，你的確不是文圣武神的轉(zhuǎn)生。但不可否認(rèn)，你絕對和他們二人有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所以才能使用文武并行之力。”

“這倒是不難猜出。只是，你憑什么以為，自己也能夠掌握這份力量呢？前朝封亦平有謀生龐青云為他謀劃，你有什么？”

江雪神色肅然一變，“哈，我本以為凌公子是個聰明人，沒想到卻用出這般粗劣的激將法。怎么感覺，你比我還急著出手呢？”

凌少羽道：“哪有的事，江掌門乃是武道三境的高手，又是主修劍器這種兵鋒，我和留芳先生怎么也不是你的對手。”

“但是，你很自信得來到我面前。甚至可以說是，閑庭信步。”

江雪十分謹(jǐn)慎，野狗道人跟他說的很明白，之所不是自己對上凌少羽，乃是因為他也沒有把握打敗凌少羽，甚至有可能葬送自己的性命。

即便眼前凌少羽的確是一個普通人，結(jié)合他身上的秘密，以及野狗道人的重視，還是讓江雪不敢輕易出手。

“那是因為，江掌門的修為雖然是武道三境，卻不是自己修煉得來。”

凌少羽一語出口，讓江雪震撼莫名，“你……”

“你想說我是怎么知道的對嗎？”凌少羽接著道：“江乴承接的任務(wù)，是在必要時刻保全劍閣的生存，你的任務(wù)則是重振劍閣威名。只是江乴因為變故離開劍閣，而你修為不足，根本達不到前任劍閣掌門的要求。”

江雪面色陰沉，身上一股劍意已經(jīng)緩緩蓄勢，知道這個秘密的人，都得死。

“而想要擁有絕世修為，足以震懾江湖，甚至是與刀門繼續(xù)廝殺爭斗，僅憑你的天資，的確可以做到，但很可惜，你的時間不夠。留在你面前的，只有一個選擇。”

靳留芳在一旁補充道：“承天道教。”

靳留芳對承天道教了解不多，師尊也諱莫如深，不讓她去探究。但是，如果王朝更迭，江湖紛爭，皆有承天道教在背后推波助瀾，那靳留芳一定會查明真相。哪怕，與承天道教為敵。

江雪雙拳緊握，被人知曉心中隱秘，這是他不能容忍之事。

“哼，那又怎樣，如今我是劍閣掌門，便有責(zé)任帶領(lǐng)劍閣成為江湖大派。至于和承天道教的交易，不過是滿足彼此的利益，我的確需要與刀門不斷廝殺，才能保持劍閣威名，而承天道教也需要這樣紛爭不消。這是交易。”

凌少羽搖搖頭，有些惋惜得道：“我能明白你的心情，為了師尊遺志而千般算計。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付出的代價，遠不是劍閣刀門的紛爭如此簡單。”

“嗯？”江雪眉頭緊皺。

“承天道教的人，應(yīng)該沒有告訴過你，這催人修為的丹藥，會大量透支你的生命吧？你本該是與我一般大的少年郎，但你有沒有察覺自己的身體，正逐步走向衰老，比常人快上百倍。”

靳留芳也能察覺，江雪雖然看上去較為稚嫩，但是在細(xì)微之處，皮膚已經(jīng)有了褶皺，比他的師兄江乴還要蒼老。

“在江湖之中，每隔數(shù)年，便有一位橫空出世的青年才俊，以微末的年齡，成就三境巔峰戰(zhàn)力，令整個江湖為之側(cè)目。但無一例外的，他們也都英年早逝，死狀凄慘。這些，便是出自承天道教的弟子，無法自己修行，而選擇以丹藥強行晉升的后果。如果你執(zhí)迷不悟，繼續(xù)聽從承天道教的安排，便離死期不遠了。”

江雪神色暗淡，只是到了如今這一步，他已經(jīng)沒有了回頭之路、“這是我應(yīng)該付出的代價，”

“不，這不是你應(yīng)該承擔(dān)的。你的師傅，最希望的是你們能夠平安喜樂。我相信，在留給你遺志前，一定有在自己能力范圍之內(nèi)。是也不是？”

江雪垂下頭，似乎又想起了師尊臨終前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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