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少羽再度醒來的時候，是在漱州客棧的房間中，依舊是他定下來的房間，一應裝扮與格局并無變化。但是眼前之人的身份，卻是讓凌少羽有些意外。

京都書院，靳留芳。

凌少羽的名聲不好，在大虞十三州之內，都傳遍了他凌州紈绔的名頭，即便能洞察世情百態的京都書院，也有不少人對凌少羽有極大的誤會。其中最為周賦靈得意的女弟子靳留芳，自然也是如此。

吃喝玩樂，夜宿風塵，調戲良家，朝秦暮楚……種種惡劣行徑，很難將凌少羽當成好人。靳留芳也是一直這么覺得。即便經歷過凌州大戰，靳留芳知曉他和文圣武神關系匪淺，也不曾改變她內心的看法。

只是，劍閣一戰，無論是凌少羽戰前的統籌布局，還是戰中的義無反顧得救助自己，都不像是一個紈绔少年能夠做出來的。若是尋常富家公子哥，一定早早躲閃了。

因為這件事，還不止一次，若說是凌少羽刻意安排，也的確不合情理，唯一的解釋，只能是凌少羽的確有一顆仁義之心。想到此處的靳留芳，也不再扭捏，她本是女兒身，但更傾向于男子的豪爽，既然自己先入為主，對凌少羽有了誤判，那便向其道歉就是。

這樣坦蕩的心性，也難怪靳留芳能夠晉升文術二境了。

在最終一招中，凌少羽承接了額大部分攻勢，因此昏迷時間較久，此刻醒轉，也不知是過了幾日。只是突然看侍候在身旁的竟然是靳留芳，登時清醒得多。

“哈，怎得是留芳先生在此照料？是不放心我這個救命恩人，還是怪懷我的安危？”

凌少羽出口就是討人厭的話，讓本想開口道歉的靳留芳恨得牙根癢癢。

“凌公子無事便好，我今日此來，是為了感謝你在大戰中對我的護持。”

“哦，原來只是這樣啊。可我不好怎么辦？”

“哪里不好？”

“嗯……手疼，你幫我瞧瞧可是折了？”

凌少羽昏迷的時間內，漱州最有名的大夫都來診斷過，除了臟腑受過創傷外，外傷竟然已經神奇得痊愈了，至于骨折筋斷，更是沒有一絲。這樣近乎妖孽的身體恢復程度，讓靳留芳大為震撼。此刻聽到凌少羽說手疼，只覺得是矯情。

只是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不好拒絕，遂起身上前。

因為自幼進了書院讀書，舉止皆如男子，靳留芳對于兩人之間的肌膚接觸并不覺得嬌羞，反而掌中用力，掐住凌少羽的手腕，“凌公子，我以文道之力查探過了，你的手并無大礙，想來是你久睡，造成了一些酥麻，不礙事的。”

凌少羽又道：“那再勞煩留芳先生，看看我的眼睛是不是有些傷痕，怎得如此酸澀？”

在昏迷的時間里，仆人們自然也會幫忙擦拭凌少羽的臉龐，面色光潔紅潤，哪有什么傷口之說？

“凌公子，雖然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但是這般消遣于我，也是極為不妥。”

往常時候，悅紅苑的姐姐們可是愿意配合凌少羽，將整個身子貼過來，撲面一股香粉之氣的。靳留芳卻是書生裝束，雖然有女子的眉目，但是哪里有脂粉涂抹呢？而且又不懂風情，太過呆板。

凌少羽道一聲，“算了。沒意思。”

靳留芳做回椅子上，看到凌少羽醒來，也沒有大礙，卻沒有立刻離開。

“怎了留芳先生，看到我平安無事，反而有種失望的感覺。”

靳留芳道：“只是對你有了新的認知。也許，我也該為自己對你的態度，說一聲抱歉。”

“哈，不愧是書院的弟子，這般灑脫豪邁，絲毫沒有扭捏作態。凌某佩服。”

“嗯，不過你的油腔滑調，倒是與傳聞中一般無二，甚至猶有過之。”

凌少羽道：“我當留芳先生是在夸我哦。”

“請便！”

“留芳先生還有事嗎？睡了那么久，我好好洗個澡，舒展一下筋骨。留芳先生應該不會愿意看到我的健碩的身材。”

縱使靳留芳修行有成，還是被凌少羽氣得夠嗆，她畢竟是女子，這般話語，實在太過明目張膽。

“哼，待我問清楚一些事情，便會離開。”

凌少羽故作頭痛，“女人就是麻煩，問吧問吧，問完我好休息。”

“第一，你的身體是因為文圣武神的緣故，所以才能如此快速復原的吧？”

“這也算問題？留芳先生心里應該已經有了答案。”

“好，那么第二個問題，為何你身上有一股文武并行的力量，那是師伯李蓮與西蜀孫無名的氣息，不是文圣武神的？”

凌少羽揉揉眉頭，“顯而易見，如今的西蜀孫無名，與我那個老丈人，身上已經沒有任何修為了。都在我的身上。”

“這……”盡管心中已經有了部分猜測，從凌少羽口中證實，還是讓靳留芳極為詫異。“你既然已經有文圣武神之力，又為何需要吸納孫無名與師伯的力量？”

“若是文圣武神能夠親自出面，還用得著我嗎？”

“哦！”靳留芳有些明白了，看來一切都是文圣武神在背后籌劃。也許凌少羽一直是那個凌少羽，只是有了文圣武神在其背后，所以才與之前大相徑庭吧。

“我的師傅與師伯們，都對承天道諱莫如深，從不叫我去深究承天道的事情。你知道原因嗎？”

凌少羽沒有猶豫得道：“嗯。知曉！”

“……”

“然后呢？”

“什么然后？”凌少羽故意裝傻充愣。

“你既然知曉，那就告訴我啊。”

“告訴你也沒用。”

“你不告訴我，怎么知道沒用？”

“嘖嘖，書院諸葛行，凌州我老丈人，還有你師傅周賦靈都不敢輕易對上承天道，你知道實情又能如何？”

“是因為我女兒身的緣故，所以凌公子不愿告知我嗎？”靳留芳的話，陡然間將矛盾上升一個層次，凌少羽可擔待不起。

“你怎么會這樣想？”

“不然呢？若是江乴在此問你，你是不是會如實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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