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山河之極兮，辟靈元之運紋；命日月之芒兮，逐人息之步痕。文達兮三州并身，武盛兮八荒凝形。”

身處清歌劍樓的峰頂之上，已是暮年的西蜀九王卻是再度昔日風采。

民心所向，元力流轉無休無止，山川草木土石，仿若有了靈妙意識，化作點點光芒，盡數融入西蜀三州上空的文武波光之中。頓時，原本肉眼不可見的元力波動，竟是染上一層碧玉色彩。

隨即，西蜀三州宛如凝成實體，有自己的思想，能自主行止。

“掌天地兮化神，握乾坤兮開天。”

九王術法完成，眉心似乎有一道豎紋裂開，與西蜀三州的山河一同開合，瞬間天地如同陷入遲滯的混沌狀態。風止云停駐，水凝草木不生。整個西蜀之內，只有兩個人能夠行動自如。

一者九王，威嚴霸絕西蜀，眸中精光爍爍，正看向另一人，清歌劍仙！

即便是三境絕巔的修為，清歌劍仙依然能感受到自己的渺小，似乎自己正在面對天地偉力，與西蜀三州為敵！山巒水流草木土石，盡皆帶著對自己的殺意。甚至，自己立身之地，也有塌陷之憂。

接近文治三境的修為，讓九王能夠輕易調動天地之力，民心之力。

“找到你了啊，清塵長老！”九王話語聲調淡漠，對于清歌劍仙，他早已懷著滅殺之心。

一個能夠左右天下大勢的修士，一個能夠離間人心的謀士，無論如何，都不該存在于西蜀。

情歌劍仙仰頭看向天穹之上九王的巨大面龐，卻是冷冷一哂，“九王，直到如今，你仍然沒有與我一戰的勇氣，如此，就不要來我面前耀武揚威，在我眼中，你不過是跳梁小丑罷了。”

“哈，文道武道本就不同，并不是直面戰斗才是唯一的方式。你我之爭，在我進入西蜀那一刻就已經開始。而如今，只是為這一局劃上終點罷了。誰是跳梁小丑，很快就會有分曉。”

“呵呵，這么多年來，我即便殺人，也不會有損我的劍仙美名，這就是我印證的道果。從一開始，我就已經立于不敗之地。”

“是嗎？按照你的理論，強大之人的確有逆轉陰陽，顛倒黑白的能力，這是人性本根之劣。但是，你也同樣要明白，當你失去強大的力量之后，你所擁有的一切都會消散。他們當初如何稱贊你，往后便會如何詆毀你。你注定會，身敗名裂。”

“那九王其實也是認同我的觀念的，對吧？”

“我們從不是否認人之劣根性，而是如何塑造一個天下，讓民眾發揚良善，而摒棄兇惡！”

“當九王你隕落之后，我會將西蜀的境況燒給你看。”

“哦？面對西蜀三州之力，加上你師兄清輝的戰力，你仍有余力反抗？若是你束手就擒，我不介意留清歌劍樓一條生路。否則，你知道后果。”

“九王盡管施為，我清塵不會皺一下眉頭。如果可以，整個西蜀都可以成為我的犧牲品。”

“哼，如此心性，果真留不得你。”

“我會在此等候，最終結局的到來，只希望九王的壽元，足夠看到我們共同的終局！”

“十余年的棋局，終將在這生死之決上分曉。清塵，本王為你惋惜！”

“若是九王輸了，我卻是不會有任何惻隱之心。”

“無情至此，你活在世上也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勝者為王，無需多言。”

維持這巨大的天地偉力，需要持續消耗元功，九王也不能長久，遂以西蜀意志凝成碧玉光柱，籠罩在清歌劍仙頭頂，只要九王殺他之志不泯，則無論他立于何地，都會被指引方向。

神識回轉自身，九王朗聲道：“清輝掌門，清歌劍樓之存亡，皆在你一念之間，如何決斷，便交由你了。”

施展天地之靈術法，讓九王鎖定清歌劍仙的位置，也代表著他們，將不死不休。

為了維系清歌劍樓的生存，無論清輝與清塵的情義有多深厚，此刻都必須生死相向。

“清河，記住我說的話，想要在西蜀存活下去，便不要與九王為敵。起碼，他在世時，不可有任何異心。至于清塵那里，我會代表清歌劍樓與他做一個了斷。而這，也是為我們清歌劍樓留下生存的希望。你，就是清歌劍樓的未來。”

清河并沒有去看師兄清輝，只是有些落寞得背過身去。

“師兄，你有沒有發覺一件事？”

清輝有些詫異，在這種時刻，清河的表現有些迥異平常。

“什么？”

“從小到大，無論發生什么事，你和清塵師兄都是擋在前面，不讓我陷入任何危險之中。即便以我的性格，更適合外出游歷，也被你和清塵師兄按在門派之內。如果當初是我負責門派之外的事務，也許清塵師兄就不會被蠱惑，也許，清歌劍樓就不會有如今的困境。”

“這時候說這種話并沒有什么作用，只會讓我們都陷入一種悔恨的情緒當中。”

“不！”清河突然提高了聲調，“有用的，就比如，原本就該我離開清歌劍樓的，如今就該我去解決一切，所以……”

沒有任何防備的清輝，驀然感到一股細微的元力波動涌現在心口，隨即便是腦海神識的眩暈，“師弟，你……”

清輝沒能再說什么，便失去了所有行動能力。

“師兄，當我回返的時候，一切都會結束了的。當年清塵師兄代我出門派，現在，我要把他帶回來。”

清輝很想說不要，以自己的修為都沒有必勝的把握帶回清塵，清河因為負責門派瑣事，修為遠遜于他，更是兇多吉少。

可是，沒有任何防備的清輝，無法料到清河會有這種舉動。

一個寧愿解散清歌劍樓也不愿與清塵師兄動手的人，卻是選擇自己孤身面對，保全門派，顧全清輝，成全清塵。

清歌劍樓峰頂之上，清河將師兄清輝的身體緩緩放下，一刻鐘，足夠他解決所有的事情了。

“清塵師兄，我來帶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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