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皇宮之內，王笑云正與付明學對坐，在戶部尚書姜嚴隱退之后，王笑云幾乎是內定了的尚書人選。而且，有書院的身份在，也無人敢置喙什么。

朝堂之上的變數(shù)，早在兩人預料之中，只是，連日來的奔波，卻讓王笑云心中有了更加不安的感覺。

“你師傅，情況如何了？”

雖然人皇付明學與周賦靈不睦，卻也只是有關于文圣親傳弟子的名頭爭奪，在大是大非上，周賦靈可以放下成見護持人皇，人皇自然也盛贊周賦靈與仙人一戰(zhàn)的氣魄。

王笑云道：“師傅身體已無大礙，只是還需靜養(yǎng)，這段時間，無法再動用文道之力。”

“這樣啊，需要多久才能恢復？”

看似簡單的關懷，王笑云卻是凝眉道：“有生之年，不知可能如愿！”

付明學端起茶杯放在唇邊，寬大的龍袍袖口遮住了他大半面容，看不得他的表情，只是眸中映著燭火，像是別黑暗裹覆的光明。

“哎，以人力抗衡仙法，你的師傅，的確值得敬佩！”

“只是仙人一縷神識而已。”

“過于謙遜，就是討別人的夸贊了。”

王笑云一笑而過。師傅周賦靈的傷勢，他并沒有打算告知人皇付明學。早在他進入朝堂時，師兄姜嚴就曾告誡過他，任何人都不可以完全信任，也包括姜嚴自己。

這句話讓王笑云愈加不安，他總覺得有什么是自己忽略了的，卻又不知問題出現(xiàn)在哪里。而且，師兄姜嚴隱退，師傅周賦靈重傷閉關，能給他指引的，一個也沒有。

“王侍郎似乎有很重的心事？”付明學似乎很是高興。書院重要的戰(zhàn)力幾乎消失，朝中承天道的勢力也在逐步萎縮，一切，都在向著利于他的趨勢發(fā)展。他沒有理由不高興。

王笑云有些恍惚，回過神來，才緩緩道：“圣上，臣只是初涉官場，引出對承天道的討伐，已是極限之策。在我的計劃中，本該一步步蠶食承天道的勢力，也免得惹怒了那位不可說的禁忌名字。只是，臣覺得，這一切，都太過巧合了。”

“哪里巧合？”

王笑云道：“在朝議時，臣只是點明鏟除承天道的必要性與重要性，即便如此，左相蘇沐勢力遍及朝中各處，即便其余官員有心，也畏懼不敢。在臣的預測之中，有三分之一的官員認可承天道的危害，便足以。但是，現(xiàn)實情況卻遠超臣的預料。”

付明學道：“哦？難道現(xiàn)在的情況，并不在王侍郎的計劃內？”

“不僅不在……”王笑云十分擔憂得說道：“臣剛好提出承天道危害天下，是必須鏟除的對象，而這里，左相蘇沐就蠱惑了江湖名宿來京都攻打文心雕龍，就像是……”

“就像是配合你，讓世人得知承天道真的有那么大能耐一樣！”付明學補充道。

“是的！”王笑云苦笑一聲，“不瞞圣上說，我雖是文治二境修為，對于朝堂紛爭卻只是剛剛參與，我實在看不出，如今的局勢發(fā)展了。”

付明學站起身來，窗外是深厚的宮墻，但是在京都之內，每一刻都有人在死去，鮮血從未停止浸潤大地！

“王侍郎。”

“臣在！”

“你知道朕要消除一切對帝國有威脅的勢力吧。”

王笑云心里咯噔一聲，“所以說，我?guī)煾敢约爸T葛先生的重傷，不在我的預料之內，但是在您的計劃之中。包括我把矛頭指向左相蘇沐，包括左相蘇沐會蠱惑江湖名宿前來京都。這一切，都在您的謀劃之內。”

“呵呵……”聽不出是嘲弄還是苦笑，付明學只是淡淡得道：“蘇沐是承天道的人，整個朝堂都知道，你是書院的人，更是人盡皆知。你們想要鏟除彼此，這并不難猜。”

“可是，您不可能預知到我們的計劃……”

“我的確無法洞察你們的內心，但是你們經(jīng)歷的每一件事，過往處理事態(tài)的性格，都會不由自主得影響到現(xiàn)在。這是我晉升文治三境平天下之后的特有能力，也是一個帝王本該就有的能力。察言觀色。當你選擇點破承天道的危害性時，左相蘇沐已經(jīng)明白了你的計劃。只是，他沒有阻止自己的計劃進行，而是選擇了配合你。”

“為什么？”王笑云難以理解。“為什么明知道我有這樣的計劃，左相蘇沐還是要踏進陷阱？”

“陷阱？”付明學搖搖頭，“王侍郎，你當真覺得，是左相蘇沐踏入了你的陷阱嗎？”

看著人皇付明學的神情，王笑云情緒有些失控，“吏部尚書被囚禁，又刑部審問。只要有任何不利于左相蘇沐的地方，我們都能拿下他。難道這些還不夠嗎？”

付明學道：“戶部尚書姜嚴應該告訴過你，吏部乃是左相蘇沐在掌管，朝中大大小小的官職，多是出自吏部。所以，你把注意力放到了吏部身上。可惜啊，你始終不明白，想要扳倒左相，從來不是那么輕易的事情。”

王笑云第一次感到有心無力，朝堂紛爭，已經(jīng)遠超他能理解洞悉。

“所以，左相蘇沐到底打算做什么？”

“吏部，從來不是左相蘇沐管轄。他之所以與吏部尚書于洪接觸，只是營造一種他是百官之首，一切任命都經(jīng)過他的威嚴形象！戶部尚書姜嚴，禮部尚書王玄錫，還有工部、兵部，皆是認為于洪和左相結黨營私。卻不料，這只是左相蘇沐留下的餌食。你，正是中計之人！”

“原來，是我，中計了嗎？”

“朝堂之上，戶部禮部多是書院出聲，右相兵部，以軍伍為主，工部乃是保守派的青州勢力。而吏部，在很多人眼中，是左相蘇沐麾下，其實，左相蘇沐掌控的，恰恰是刑部！”

“那，被抓住的吏部尚書，豈不就是被我冤枉的好人？”

“呵呵，吏部就是好人嗎？”

“但他是圣上的人？”

“我的人就是好人嗎？”未等王笑云回答，付明學又道

“我，就是好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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