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人皇，當(dāng)萬世太平，我為人皇，乃天下歸心，我即人皇，自乾坤無仙！身為我大虞子民，每一個人，都有不服天不服地，不敬仙人不遵天道的氣魄，哪怕身死，哪怕道消，哪怕遺臭萬年，哪怕化為枯骨，為萬民開辟自主之路，亦在所不惜。”

人皇付明學(xué)，在清冷夜空的光輝之下，散發(fā)著人間帝王的威儀，讓諸多星辰也因此顯得暗淡，仿若無法與帝皇紫薇星爭芒。

左相蘇沐看著昔日的好友，身具天下九五之尊的氣勢，卻是輕嘆一聲：“離開承天道的引導(dǎo)，明學(xué)又能夠帶著人族走到何種地步呢？”

“無論何種地步，總也好過好友所在的承天道？”

“為何明學(xué)有這樣的念頭？或者說，是承天道哪里做得不對了嗎？”

“哼，好友莫要再裝糊涂。當(dāng)初朕與承天道簽訂契約的時候，承天道的本意若是為了天下平和，應(yīng)該主動將國運注入我大虞。但實際上，你們卻是提出了以戰(zhàn)死士兵的尸身來交換，從那一刻開始，承天道便已然有了自己的私心。”

“明學(xué)竟是因為這件事，才開始對承天道起了疑心的嗎？”

“是，如果承天道真的是為了天下，又有何說出這樣的條件？好友，你可能解釋清楚？”

左相蘇沐淡然道：“很簡單，為了修筑，登天梯！”

人皇付明學(xué)眼眉一凜，“登天梯，這就是承天道的私心？這就是承天道的謀劃？這就是你們收集死靈魂識的目的？在書院諸葛行告知朕此事時，朕還愿相信，還以為承天道會為這些尸身修筑墳塋，立碑作傳。沒想到，還是被你們用來鑄造了，登天梯。”

“哈哈哈……”蘇沐大笑道：“明學(xué)啊明學(xué)，你又何必欺騙自己呢？即便你知道那些戰(zhàn)死的將士尸體是用來鑄造登天梯的，你也一定會答應(yīng)的，畢竟成為中原之主，可是每一個有志向的皇子，畢生的夢想啊。”

付明學(xué)問心無愧得道：“也許，以朕當(dāng)時的心境，的確會被你們蠱惑答應(yīng)，但朕卻是在之后才了解事情真相。朕心中有愧，所以承天道才必須消亡。朕會親自將那些戰(zhàn)死的英靈接回中原大地，為他們舉行盛大的祭奠儀式。天下萬民，共拜之！”

“好好好，真是慷慨激昂的發(fā)言，真是感人肺腑的行為，只可惜，明學(xué)你終究要失望了。”

付明學(xué)道：“所以，承天道所鑄造的登天梯，究竟是為了什么？”

一切該說的，不該說的，一切隱瞞的，密謀的，都已經(jīng)坦誠，付明學(xué)與蘇沐之間的情義，也隨著一樁樁一件件的秘辛而沖淡，化消，直到成為兩人都無法回避的最終話題上，所謂的登天梯，究竟是什么？

為什么登天梯需要以人的血肉尸骨來堆砌，為什么青玉石臺階需要修士的精魂來打造，傳承千年的承天道，為何一直在修建這樣一條登天梯？又是從什么地方，得到了這樣的方式？一切的謎題，都在承天道上，或者，蘇沐也能提供一些。

蘇沐依舊是坐在輪椅上，并沒有因為與好友撕破臉面而有情緒上的波動，也許，在他成為承天道大弟子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沒有了多少感情。只有無情，才能最接近天道，如今的他，只是披著蘇沐之名的，天道傀儡罷了。

“陛下想要知曉登天梯的效用，不妨親自去問一問掌教，每一任的人皇，一生都有一次面見掌教的機(jī)會。”

“呵呵,面見？朕是人皇，天下共主，我要見一個人呢，左相大人竟然用面見？”

“對于天下來說，你是人皇，對于掌教來說，你只是一個代為掌控天下的棋子。”

“是嗎，那你們承天道在仙人眼中，又是個什么樣的角色呢？”

“大概，是如同陛下在承天道眼中的形象吧。”

“嘖嘖，真是可憐可悲可嘆。承天道，也不過仙人眼中的笑話。”

“那又如何，只要能維系天下平和，只要能萬世太平，給仙人當(dāng)棋子，為天道開前路，我承天道，義不容辭！”

“朕還是第一次聽到，把認(rèn)命說的如此清新脫俗。”

蘇沐緩緩搖頭道：“認(rèn)命？陛下錯了，我承天道傳承千年，只為了天道運轉(zhuǎn)而奔忙，至于臣服仙人，也是因為只有按照他的要求，這個世界才能安穩(wěn)。但是，除此之外，我承天道卻并非認(rèn)命之人。在依照仙人的指示，引導(dǎo)世人之路的同時，掌教亦在塑造自己的淑世之道。”

人皇付明學(xué)皺眉道：“不要告訴朕，所謂的登天梯，其實就是承天道的淑世之法吧？”

“如果，我說是呢？”

“登天梯……登天，凡人登天，承天道想要以凡人之軀，晉升仙道嗎？”付明學(xué)問道。

蘇沐難得的點了點頭，“也許，人皇陛下應(yīng)該再大膽設(shè)想一點。”

“嗯？”

“承天道要做的，不是自身晉升仙道，而是天下！”

付明學(xué)呼吸急促，幾乎不敢相信蘇沐的話，能夠踏入修行者，莫不是天之驕子，人中龍鳳。但是一境到二境，二境到三境，都是天塹桎梏，不知多少人被攔阻在外。而且，千年來，晉升三境巔峰的修士也不在少數(shù)，卻是無一能夠證道成圣，破界飛升。如此艱難的修行，令無數(shù)修士絕望。尤其是對仙道的追求，已經(jīng)失去了所有希望。

也就是在文圣與武神證道之后，天下修士才蠢蠢欲動，也希冀著自己能夠立身人道之巔。

只是，文圣消耗了大量的文道氣運，武道氣息又被文心雕龍阻隔，晉升難度反而遠(yuǎn)超以往。

掌控天地偉力的修士，都難以觸摸仙道，承天道卻是想讓天下所有人，都由登天梯升仙嗎？

“天下？所有人？還是特定的人？”

蘇沐道：“千年來，人族雖然是此界之主，卻始終受限于壽命，難以久持。而登仙證道，便是永生不滅的方式。”

“不對，那些被獻(xiàn)祭的戰(zhàn)死的英魂呢？他們是不是就被遺棄在這方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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