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路朝邊關飛去。尋得一處靈氣天成的湖，便在那兒歇了歇。畢竟沒有神葉作護，她不能在人界長時間逗留。

        突然，幻寧聽到身后一陣雜亂的聲音，回頭，居然是一群士兵。

        “幻寧？”

        聽到這方熟悉的聲音，幻寧這才注意到，為首之人竟是晉源。

        只是當年那個愛笑的少年，他已褪去往日的清秀模樣，如今的他倒是更加雄姿英發起來，對比先前模樣，現在的他反倒讓幻寧刮目相看。

        “晉源。”

        三年之后再相見，晉源真的是又驚又喜，可想到搖蕙神君說的話，晉源便扭頭把目光撒向別處：“不知幻寧姑娘前來，所謂何事。”

        幻寧：“你當初去往雪山神域，是想告訴我‘你喜歡我’，對嗎？你不應該騙我的。”

        后面的士兵聽出了端倪，皆起哄道：“原來……是晉嫂呀。晉兄你可真有福氣，晉嫂這么漂亮，簡直世間僅有，美若天仙。”

        聽著眾人打趣，晉源頗為不悅地看了一眼士兵們。

        士兵們也看出些端倪來，便道：“好好好，不打擾你們了。走嘍。”

        說著，一行人便離去了。

        “你和景遙姑娘退婚了，所以當日你對我說的那些話都是騙我的。你喜歡我，對不對？”

        “是，我喜歡你，可那又如何。”晉源終于忍不住道“你是神族，我是人族，我們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

        “你怎么知道我們不能在一起呢？”幻寧倔強道：“我們都沒有嘗試過你又怎會知道呢？雖然會很困難，但是請你相信我會想辦法的。”

        “你有什么辦法？”晉源怒道：“是觸犯天界律法，而后被禁去靈力，淪為活不過幾日凡人？還是有辦法可以碰到我，而后灰飛煙滅？”

        幻寧：“……”他果然都知道了。

        “我已經想到辦法了，只是現在還沒有嘗試。”幻寧道。那株十二仙蓮便是她的辦法。

        晉源見幻寧依舊如此執迷，嘆了口氣：“你為何偏要拿自己的性命玩笑呢？”

        幻寧：“我沒有玩笑，幾千年了，其實我已經活得很久了。”

        晉源：“……”

        晉源剛想說些什么，身后卻傳出了一陣咆哮之聲。他立馬警覺起來。“又來了。”說著，他便跑了過去。幻寧不知發生了何事，只得跟在他的身后。

        晉源跑向聲音傳來的地方之時，十幾頭兇獸正向這邊咆哮來。士兵看見后，都嚇得直往后跑。這兇獸長得像鱷，卻又不是鱷，它們的身上有著長長的刺角，看起來，兇猛異常。

        突然，那兇獸向這邊撲了過來。士兵們咬咬牙，握著手中長刀剛要拼上去的時候，天空卻突然下起了雪。

        緊接著，幻寧便出現在他們面前，幻寧一出現，地面上也開始結了厚厚的冰。那群妖獸見勢頭不對，剛要逃走，地上的冰卻很快蔓延至它們的腳下，不過片刻功夫，妖獸便被凍成了冰塊。

        士兵們吃驚地看了看幻寧。

        幻寧道：“此為沼杌。是一種妖獸。”

        “妖，妖獸……”士兵們從未想過戰場上居然會出現妖獸這種東西，他們先前還以為這只是普通的野獸。

        “沼杌是一種妖獸，他們靈識微弱，但靈力巨大。故常常被有心之人利用。但是這種東西，是被禁制用在人族的戰爭中的。”幻寧道。

        士兵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不由又把幻寧夸了一番。

        幻寧只好編了個謊言，搪塞道自己是修士，便把自己的身份瞞了過去。

        “看來得將此事報于搖蕙神君。”幻寧心道。

        但是很快，幻寧便掐斷了這一想法。如若她將此事報給搖蕙神君，此非正是說明了自己私自離開了雪山神域？

        想了想，幻寧決定還是自己先解決它們的好。反正神族與人族的契約里說過，凡是有妖魔鬼族涉足的地方，神族都可以干涉。而它們剛好是妖，所以自己所為，也并不算違反天律。

        想到這里，幻寧道：“軍隊現在有多少人馬？”

        “十萬精兵。”晉源道。

        “帶我去見你們的將軍。”幻寧道。

        晉源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便帶著幻寧去見了將軍。

        不多時，幻寧從帳篷里走了出來。

        晉源本想上前說些什么，但想了想還是什么都沒說。

        幻寧走到他身旁：“我同你們將軍商議好了，我明日會同你們一起出征。”幻寧說著看了看晉源，也不等晉源開口，她便跟著另一士兵走進了一個帳篷里。

        翌日，太陽剛剛升起。士兵們已經整裝待發。可惜風太大，吹得天空昏黃，看不清太陽的顏色。

        打開城門后，士兵們有條不紊地出了城。城門破敗，城門外還有已經變紫的血跡。

        對戰方看到十萬精兵全部出城，皆以為敵人是中計了，便哈哈大笑起來。

        笑完，敵軍便開始后退，緊接著，敵國軍隊前開出出現黑壓壓的一片。幻寧站在城門前，看得清那黑壓壓的一片正是沼杌。

        突然，一聲號角吹響，士兵開始向前沖鋒。那黑壓壓的一片也像脫韁的野馬般蜂擁而來。

        幻寧瞅準了機會，飛至空中，突然天上雪花飛舞。就在士兵們快要和沼杌對上的時候，地上一片冰封，后面的沼杌們剛掉頭，卻已經被凍成了冰。

        很快，冰塊碎裂，妖獸們也碎成一塊，而只一瞬，所有妖獸都化成了煙霧。沒錯，這就是幻寧與那將軍的謀劃。

        唯有出動全城兵馬，才能讓敵國軍隊放出全部沼杌。只有這樣，幻寧才能將其全部剿滅。

        敵國將守看勢頭不對，調轉馬頭，而這邊的將士已經呼嘯著追了上去。

        幻寧施法，敵軍中有一人就那樣被拽到了半空中。幻寧已經注意他很久了，就是他控制的妖獸。

        戰場一片混亂，幻寧將他扔在另一處空地上。

        “你為何要馴服沼杌？”

        幻寧剛問，便見那‘人’鼓起了肚子，下一刻，幻寧便被人推開了。

        聽到一聲巨響后，幻寧抬頭，便看到被噴了一身綠漿的晉源。而那‘國師’原來正是妖族綠蟾所變……

        幻寧明白這東西定是趁著魔界之亂跑出來的，也不知人界還存多少。

        但眼下，幻寧擔心的是晉源。綠蟾的液體是有毒的。果不其然，晉源很快就在地上抽出了起來。幻寧心急，輸了一段靈力，晉源才緩緩醒來。

        可是幻寧卻已經消耗太多法力了。“我快撐不住了，我先回雪山神域了。”

        說完，幻寧便走了。

        晉源看到幻寧離去，心頭急了片刻，卻終是沒有撐住，睡了過去。

        ……

        幻寧回到雪山之時，已經快立不住了。還好搖蕙神君及時趕到。

        搖蕙神君給幻寧輸了一段靈力后，幻寧神色才漸漸恢復。

        “幻寧，你讓我說你什么好。”搖蕙神君面色不佳。

        “對不起。但是我真的是去斬妖除魔了。”幻寧溫和道：“當時情況緊急，我才沒有趕回來稟報。”

        搖蕙神君：“斬妖除魔固然重要，可你的命卻比任何東西都重要，以后不可以再這樣任性了，記住了嗎？”

        “是，幻寧知道。”幻寧溫聲道。也很聰明的沒有把自己去找晉源的事情說出來。

        搖蕙神君看了看幻寧，又把綠蟾之事交給了疊夢后，才又一臉無奈地出去了。

        ……

        幻寧休息了片刻，感覺自己好的差不多了，才偷偷從后山溜了出去。當然，她臨走的時候，沒有忘記將雪蓮花變成自己的樣子來代替自己。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因此幻寧到達邊關時，邊關已經過了數月。

        幻寧找了許久都不見晉源的蹤跡。好不容易才看到一個與晉源相識的人，便現身問道：“胡參軍，您可知晉源現在何處？”

        “原來是幻寧仙子。多虧了幻寧仙子，我軍才在三月前打了勝仗。然而晉源他不愿接受封賞，已經解甲歸田了。”胡參軍道。

        解甲歸田？幻寧嘆了一口氣，他是在躲自己嗎？“我想問一下，他說過，他要去哪兒了嗎？”

        胡參軍搖搖頭，又道：“不過，我們隊伍里有個同他一起來的士兵，你可以問問他，興許他知道，晉源住在哪里。”

        “多謝。”

        ……

        幻寧來到冀州，沒想到晉源為了躲自己竟跑這么遠。可是幻寧找了很多地方都不見晉源的蹤跡。

        “人間十月寒，下一場雪，應該也不足為奇吧。”想著，幻寧施法，整個冀州城突然間雪花漫天，不過多時，太陽便被漫天的雪花遮擋。

        “這雪下得好生奇怪。”路人道。

        “哎呀，世事無常，更何況是天呢。”

        幻寧無心聽眾人言論，她自顧自地閉上眼睛，感受著晉源的氣息。雪花飛落在幻寧身上，與幻寧融為一體。

        “姑娘，都下雪了，趕緊回家吧。”

        聽到聲音，幻寧睜開眼睛，便見到一位賣傘的店家手里正拿著一把傘遞給了自己。

        “你看你，穿得那么單薄，別凍到了，趕緊回家吧。”店家又道。

        幻寧愣了片刻，而后笑道：“多謝。”

        幻寧說著，撐開那把紅色的梅花傘，便很快有人注意到這邊有賣傘的，來來往往的人，都過來買了一把傘。

        幻寧這才笑了笑，而后撐傘離去。

        ……

        一處庭院

        幻寧駐足。她能感受到晉源就在這里。可她剛準備進屋的時候，秦氏剛好從屋里出來。兩人看到對方，皆是一驚。

        還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幻寧方才還在擔心秦氏，這下倒好，直接撞了個面。

        “借一步說話。”秦氏說著，便離開了庭院。

        幻寧只好跟了上去。

        “他這兩年過得很好。”秦氏道。秦氏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晉源。

        幻寧是知道的，幻寧還知道，秦氏完整的話是‘他這兩年沒有你過得很好’。幻寧能聽懂她話里的意思，但她現在不想去計較這些。

        “我要讓他成神。”幻寧直接開口道。

        “幾成把握？”秦氏問道。

        幻寧：“……”她連五成的把握都沒有，但是如果搖蕙神君愿意幫自己，說不定她還有六成的把握。

        想到這里，幻寧難免心虛：“我會竭盡全力。”

        秦氏：“你如果失敗了呢？晉源會怎樣？”

        見幻寧遲遲沒有開口。秦氏才道：“幻寧姑娘你說起來也是位天神，可你們天神做事，難道從來都是這么隨心所欲嗎？”

        “我沒有隨心所欲，這件事情我想了很久。”幻寧認真地說道，卻又在心里嘆了口氣，畢竟十二仙蓮為仙物，如若晉源修過仙術，她一定能成功幫他成神的，可惜……仙術不是那么容易修煉的，況且現下修煉也著實有些晚了。

        秦氏其實知道幻寧是真心喜歡晉源的，可有些事情，不是光憑喜歡就可以的。無奈，秦氏只得道：“幻寧姑娘，他只是一介凡人，你又何必如此執著？”

        幻寧：“兩個相愛的人在一起不好嗎？為什么您總是想要拆散我們呢？”這是幻寧心里一直以來的疑惑。

        秦氏：“……”

        最終，秦氏還是道：“我不是要拆散你們，我是在救你，也是在救我的兒子。晉源是我的兒子。你想在他身上施用你沒有把握的術法，我不同意。當然，你想對他施法也可以，除非多年之后我身死或者他百歲以后。但是現在，他只能成家立業。”

        “成家立業真的這么重要嗎？”幻寧不明白。

        “重要。”秦氏道：“因為我們是凡人，很普通的凡人。我們不是天神，即便你給了他成神的機會，可是成神的代價，你覺得他承擔得了嗎？。”

        幻寧：“……”

        秦氏說的很有道理，成神的代價的確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即便晉源有自己，可自己也不能保證自己一定能幫到他。想到這里，自知理虧的幻寧心有不甘地消失在庭院里。

        ……

        雪山神域

        搖蕙神君看到蓮花的一瞬差點要親自帶兵把幻寧捉回來，好在幻寧還是完整得回來了。

        搖蕙神君這才松了一口氣，但還是嚴肅道：“幻寧，你私自下凡還私自降雪，你可知罪？”

        “幻寧知罪。”

        見幻寧如此，搖蕙神君嘆了一口氣，最終把她關押在雪山神域。

        疊夢跟在搖蕙神君身后，見搖蕙神君如此傷神，便開口問道：“可需要小神施法將幻寧神君的記憶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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