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有個成語叫做“汗牛充棟”，說的書太多，要是用牛運輸，牛都要累得大汗淋漓，存放在屋子里，而整個屋子都要占的滿滿當當。

　　修仙者沒有那么的麻煩，再多的書也不需要牛來幫忙，一個乾坤袋就可以輕松搞定，所以沒有“汗牛”一說，但是書要放在屋子里，“充棟”就不可避免。

　　現在劉浩然就爬在高高竹梯上，懷抱最后一摞最后一封面和內頁都發黃老冊子，塞到架子的最上邊一層。初見《十萬本草經》的歡喜雀躍，隨著汗水與一上午時間的消磨都消耗掉一大半，剩余的一小半也一起與這些發黃的卷冊束之高閣。

　　《千藥真解》已經是一本很厚的書，耗費他數年的光陰才背的滾瓜爛熟，如今這千冊書，每一冊都像《千藥真解》那么的厚，而且一樣破敗的發黃，要是每冊耗費數年，都背熟……。

　　劉浩然摩挲厚實的封皮，手感雖好他卻頗為頭疼。

　　給他送書的是他的鄰居，彼此的小院相距有二十多里路的昊禹真人，一位麻衣老者，上午來看他的白若蘭前腳剛走，他后腳就進門，就像約好的一樣。此時他正坐在屋子中央，手執小茶壺在自斟自飲。

　　他可沒有那么有吸引力，能夠打動一位筑基真人親自來給他這個煉氣小修士送書。一定是白若蘭見他有問必答，大感滿意，于是將《十萬本草經》剩余的部分湊齊，派人給他送來，供他繼續學習，好好學習，天天學習，每一本都讀懂參透記牢。

　　他也沒有能力拒絕一位筑基真人的“好心”，送他的書冊照單全收，將一千多冊堆積道書架子上，辛辛苦苦一上午。

　　“我說昊禹真人，這是《百萬靈藥典》嗎？這么多的書，哪個熟記的了？”他把最后一本書放好，用衣袖的一角拭一下額頭的汗水，問道。

　　“哼！”真人回答，“這是《十萬本草經》，《百萬靈藥典》你這個小破屋子連十分之一都放不下。”他是昊禹真人，丹藥堂的執事，幫助白若蘭送《十萬本草經》給劉浩然。

　　劉浩然的小心臟與單薄的竹梯一樣，微微一顫，左腳猛然踏空，雙手急促間抱緊梯子的兩邊，梯子卻順勢翻轉過來，幸虧他抱的緊，否則一定從架子頂端跌下去，這個高度對煉氣三層的他來說，摔下去倒是不會受傷更摔不死，但是摔個眼冒金花，鼻青臉腫，那是一定的。

　　下面的昊禹真人微微錯愕，有繼續自斟自飲，搖頭苦笑不語。

　　“激動什么，世界這么大，區區百萬種不過浩如煙海的奇花異草，天才地寶中的極有代表性的一部分而已，還有許多未知的靈草靈藥為世人所不知，還要靠你們這些年輕人繼往開來，繼續努力發掘。”

　　“真人，《十萬本草經》，《百萬靈藥典》你都背熟了？”劉浩然在梯子的背面，抱緊梯子，高高在上地問道。

　　“《十萬本草經》，那個……還差一點！”昊禹真人道，“背熟《百萬靈藥典》需要一百年的時間。我老了，哪里有那個閑工夫，不過看你的年紀倒是還來得及。”

　　“嘿！嘿！”劉浩然一邊沿著梯子向下爬，一邊問道，“真人熟記《十萬本草經》花了多長時間？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還是五十年？”

　　“那里需要那么久！”昊禹真人叱道。他沉思片刻，伸出一根手指。

　　“十年？我也要花十二十年才能記住這《十萬本草經》？”劉浩然的臉擰成一個苦瓜。

　　“本真人老老實實，專心致志的苦讀，十年完成的。”昊禹真人思索著回答。

　　“我要修煉要煉丹都很費神，大概需要二十年吧。”劉浩然的身體再度一抖，腳下一滑跌落下來，幸好距離地面只有一個臺階，只不過閃一個趔趄，并沒有倒地。

　　“應該不用吧？我看你的底子不錯，加加油花費個三兩年，應該可以把《十萬本草經》背個滾瓜爛熟。”昊禹真人揶揄道。

　　昊禹真人很慈祥，對劉浩然也客氣溫和，一老一少兩個修士，在一起合作這么久，彼此也混的很熟，劉浩然說話也是放肆起來。

　　“師姐！把《十萬本草經》都背熟了嗎？”劉浩然湊近昊禹真人問道。

　　“你沒有看到這個？”昊禹真人扯一扯左胸口的一個藍色的小鼎標記問道。

　　“看到了呀！師姐的是白色的。”劉浩然道。

　　“楊胖子沒有告訴你嗎？靈藥宗的煉丹師分四階，用紅黃藍白做區分，藍色代表筑基，黃色意味著金丹，而紅色不用說你應該能猜到那是能夠煉制元嬰期大修士的靈丹標志。佩戴白色的小鼎意味著已經背熟《十萬本草經》通過藥師資格和能夠煉制大部分煉氣期的靈丹通過丹師資格成為一名煉丹師的標志。等你成為煉丹師才會有。”昊禹真人道。

　　楊寶成的確沒有告訴他，那天晚上聊得很投機，但功夫都花在靈藥宗的秘史八卦上已經跟靈石和修煉有關的話題，根本沒有談及其它的。

　　“我正奇怪，為什么我的宗門服飾上沒有。我還以為這是靈藥宗的標志，師姐喜歡白色，所以用白色小鼎，原來是煉丹師的標志。

　　昊禹真人露出看傻瓜一樣的眼神。

　　“這么說師姐年紀輕輕已經《十萬本草經》都背熟了。”劉浩然不在乎地道，“真是個變態。”

　　“她兩年前就已經成為煉丹師。獲得藥師資格需要抽查默寫《十萬本草經》一萬種，出錯不超過十處，不過據說她一處都沒錯，全部答對，乃是靈藥宗古往今來最年輕的藥師，而且通過丹師資格的時候凝丹率也是史上最高的，堪稱是最靈藥宗開宗立派一來最年輕的藥師、丹師和煉丹師，乃是橫貫鴻秦修仙史上第一人。”

　　“真是個變態啊！”劉浩然貼躺在椅子上，發自內心真誠地感慨道：“成為藥師就已經是很難了，成為煉丹師就更有挑戰了。”

　　“不過！”昊禹真人頓一頓，“從年紀上看，至少在藥師這一項上，我看你還是有一點機會超越她的。”

　　“啥？”劉浩然像觸電一樣跳起來。

　　“若蘭兩年前才十五歲，你才十四歲了，還有一年多的時間，加把勁應該有機會。”昊禹真人屈指算道。

　　“時間只剩下一年那么的一點，怎么可能通過藥師資格。”

　　“我就一說，你別激動，未滿十五歲的修士多的是，大家都有機會，也可能都做不成，又不是你一個。”昊禹真人搖頭開導。“并不是每塊鐵，都能煉成鋼，但如果是塊木頭，那可是完全沒指望。”

　　“師姐的記錄我怎么好打破呢，永遠都破不了，永垂千古最好。”劉浩然猛灌一口茶水道。一口氣堆砌上千本的羊皮書，整整忙一上午，他又累又渴肚子響聲如鼓。

　　煉氣三層的他還沒有掌握御物術，上千本的羊皮書只能一本一本的搬到書架子上，整齊的擺好，花去小半天的時間。懂得御物術的昊禹真人則端坐在屋子中央，左手茶壺，右手杯盞，一杯接一杯，同樣很忙，沒有功夫幫他。

　　“沒出息。”昊禹真人評價。

　　“不好混呀！”劉浩然對著上千冊的羊皮書愁眉不展，“成為藥師已經很難啦！成為丹師可就更難啦，偏偏要兩者都做到，才能成為煉丹師。”

　　“如果煉丹師那么容易混到，豈不每個修士都是煉丹師？”昊禹真人道，“其實你也不用發愁，雖然成為煉丹師很難，但尋常的修士自己煉制個把不那么重要的靈丹還是完全可以做到的，也就是丹容難看一點不那么的周正圓潤，丹力差一點，浪費靈藥的許多藥力，但只要沒有成為廢丹，以數量補質量也一樣的管用。”

　　“當然！”昊禹真人抿一口茶，潤潤嗓子，“當然對于比較重要的靈丹，比如突破瓶頸，或者救死扶傷，或者關鍵時刻的保命靈丹還是煉丹師煉制出來的靈丹比較靠譜。”

　　“煉丹就煉丹嗎？煉那種丹就察看相對應的丹藥不就可以了嗎？背記這《十萬本草經》干什么，吃飽了撐的，修士們是不是壽命太長，閑著沒事干，背個書，打發時間啊？”

　　“那要隨身攜帶才行。”昊禹真人嚴肅地道，“這么一大屋子的書，你走到哪里就帶到哪里？”

　　“有乾坤袋，怕什么？”劉浩然走到桌前，給自己再倒一杯茶，一飲而盡。

　　“你這個主意倒是很不錯。”昊禹真人輕啜一口靈茶道。

　　“修士們要修煉更要歷練，經常遠離宗門，甚至有可能被困在一個地方，一年數年甚至更久，就像我年輕的時候就風風火火在鴻秦各地跑來跑去，也曾經跌落陷阱好長一段的時間不能脫身，那時候如果有一套《十萬本草經》，即便是打發時間也是好的，至少不會那么的無聊。”昊禹真人手中的茶盞，若有所思。

　　昊禹真人高瘦清癯，滿臉風霜，如果除去歲月在他的身上留下的明顯痕跡，當年他也應該是一位翩翩美男子。他的經歷一定相當坎坷，而且聲音帶著滄桑，臉色略顯蒼白似乎略顯病容，劉浩然私下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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