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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風生火起》序章


  一輪明月,三兩明星,幾片悠悠的浮云,籠著這座名不見經傳的小山上那座半破敗的小亭。

  九歲的黑衣少年,從密道出來,借助月光,擺脫糾纏的藤蔓,沿著彎彎曲曲地小徑向山上行來。

  他身材偏瘦,臉龐帶著稚氣,眼神則帶著面對黑暗或者是未知世界的恐懼,期期艾艾地走到破敗的小山亭前去見那人。

  “您有事找我?”少年的眼睛明朗如星,卻閃過與年齡不相稱的淡淡憂郁。

  他已經見過這位神秘莫測的山主多次。第一次距離高高在上,無限威嚴,不可抗拒的黑影這么近,稍微有一點的不自在。

  山主即是山之主,也就是這座山的主人,這座山的一切全都有他做主。

  “是我的意思!”無名山主憑欄而處,仰望當空的一輪皓月,點點頭,“都說月是故鄉明,可惜我們的故鄉,除了白夜,還是白夜,沒有太陽,無星也無月。”他轉過魁梧的身軀擋住如水夜光,投下巨人般的陰影籠罩著心懷敬畏的少年,“雖環境惡劣,但習慣了也挺好,我都有一點思念家鄉啦。”

  家鄉什么樣?少年眨巴眨巴星子一樣的眼眸,使勁地回想,卻已經有一點不記得了。五年前他被發現火屬性的靈根,而且資質不凡。按照部落的規矩,離開部落,前往鴻秦修煉。

  四歲的他才懵懂記事,依稀記得蒼茫大地,蒼白渾濁的天空,半人高豐盛牧草,乘坐長著雪白羽翼的飛馬,與兄弟姐妹并駕齊驅,縱橫無邊草原,馳騁萬里長空,瀟灑快意之情甚濃。

  然而一切恍如雨后彩虹,只有那么片刻的回憶,很快就消散的無影無蹤。

  雙親的面龐也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日漸模糊,記憶的貧乏讓他對故鄉充滿好奇卻提不起半點的好感。像蒼白的大地、天空,他甚至開始懷疑那是不是他的故鄉,還是一廂情愿的夢境。

  可是如果那是夢境,那他又是什么,他出現在這里又是為了什么。那一身的黑衣,如夜色一般的面具,抬頭望月的山主,又是誰。

  這一切讓他頭疼,疼得想要發瘋。

  “故鄉!”他喃喃地道,口氣中充滿思念。

  “也許這里才是我們的故鄉。畢竟我們生于部落,卻成長在這里。尤其是你。”山主目光灼灼,足以穿透少年那顆隱藏在黑衣下,搖擺疑惑的心,“我看著你來到鴻秦,短短三年的修煉就已經煉氣三層,你的表現值得稱道,家鄉父老以你為傲。”

  “家鄉父老?”少年夢囈一般地重復。

  “也許你已經忘記家鄉父老了吧,連我都有一點不記得了。”無名山主的眼神帶著一絲恍惚。“人非草木孰能無情,遠方游子的思念之情,思歸之心,不知道家鄉的族人是否能夠感應。”夜色微涼,山主的語氣帶著些許的悲傷。

  他跟我一樣的思念家鄉,思念親人。少年心里暗暗吃驚。

  山主身材高大魁梧,站在如水的月光下小鐵塔一般,他的聲音洪亮,語氣堅定,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讓人聯想到,他也有一顆傷感憂慮的心。

  “哎!”山主嘆一口氣,“說這些又有什么用呢?破曉勇士的使命,就是驅散黑暗,帶來光明,而這中間唯一的屏障就是那堵墻,一堵白墻,一睹橫亙鴻秦北境十萬年,屹立不倒的白墻。”

  山主轉身朝北,炯炯眼神沒入無邊黑夜,向北向北再向北地望向北方,就好像他真的看得到那堵墻,然而那是不可能的。

  雖然少年親眼目睹過,那的確是一堵,上天不知幾多高入地不知何其深,隔絕鴻秦南北,與天地一體,白蒙蒙的龐然大物。

  家鄉的人們稱它為白墻。

  在鴻秦,修士們稱之為北境天闕,這個名字更加的貼切,也更加讓人敬畏。

  “在我們與那堵墻之間還岳立著天劍宗,以及鴻秦數千宗門的千千萬萬的修士。”山主收回目光補充道。

  “所以我們大家先要齊心協力殺光鴻秦之修?”少年開口冷淡地道,聲音似乎帶著不屑。

  他的目光下意識的隨著山主轉向北方。“我們不會成功的。在鴻秦這么多年,山主難道不曾目睹鴻秦諸宗的強大,如果不是有天闕隔絕,他們十分之一的戰力就足以屠戮北方草原。”

  “這么說我們還得感謝那堵白墻來著。”夜風微起,帶著一絲涼意,然而山主的聲音更加的冰涼浸骨。

  “如今一個天劍宗就已經將我們拒止在那堵墻外十萬年之久,難道我們還打算穿過白墻來招惹鴻秦更加厲害的宗門,打一場飛蛾撲火的戰爭?”少年固執地堅持著。

  “我們的最終目標不是屠戮鴻秦之修,是那堵墻,是鴻秦諸修全力求戰,是天劍宗阻我生路,我們只不過是要擊敗天劍山,擊敗鴻秦修士,奪得一片施法之地擊毀那堵墻而已。”山主解釋道。

  少年的反駁讓他不悅,他一向習慣于發號施令,但對眼前的少年卻出奇地有耐心。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我們無數的族人要帶著勇氣別離父母,兄弟姐妹,潛入鴻秦宗門,窺人隱私,竊人機密,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少年的語氣帶著尖刺。

  小少離家的他,在族人的安排下沿著茫茫白墻在無星無月的白夜下行走一年,然后坐船在悠悠碧海漂泊又一年,才來到族人夢牽魂縈的鴻秦修仙樂土,每天在山主的教導下修煉一些入門的基礎法訣。

  但現實沒有想象中的美好,在家鄉做的修仙美夢,在這座山上醒來,需要他做的事,讓血統高貴,以榮譽為傲的他極為不齒

  “已經很久啦。”山主沒有生氣,語氣很平和,“在你之前,在我之前,在很多年以前,已經有許多代的年輕人,背井離鄉,潛來鴻秦。如果白墻不倒,這種狀況還會持續下去,繼續很多年,許多代人,他們將會努力下去,生活在黑暗貧瘠土地上的人們總是向往光明,渴望樂土,為此他們愿意付出任何代價。”

  “包括讓他們的孩子從小就離開父母的懷抱,從小就生活在陰暗之中,從小就成為一個見不得光的諜修?”少年人的語氣帶著幽怨。

  一個大部落首領的寵兒,從小生活在族人呵護下的他來說,卻要寄人籬下,忍受排擠和責難,這些苦頭吃得殊為不值。

  這還不算,他們自封為“破曉勇士”,卻被鴻秦的修士咒罵為“蠻諜”。

  這是鴻秦必欲先殺之而后快的對象,與魔修一樣是鴻秦修士天敵,只不過生存的異常隱蔽,修士們鮮有提及。

  “來鴻秦恰恰是生活在陽光之下,待在家鄉才是真正的不見天日,生活在陰暗之中。”山主道。

  “諜修是敵對雙方都用的武器,誰敢保證別離的父母,兄弟姐妹不在鴻秦修士的暗中窺視之下。這是戰爭,一切卑鄙齷蹉的手段,重要能夠起作用都是避無可避。如果想要結束這一切,只有我們鼓起勇氣,擊敗天劍宗。”山主道,“我知道你答應父母族人是帶著勇氣來的,很遺憾我們不得與成千上萬潛來鴻秦的族人們經歷幾年的艱苦歲月。”

  答應父母?少年心里泛起苦水。父母族人,他們知道他是來這里做諜修嗎?被蒙在鼓里,還是根本就不在意……

  “為什么我們一定能擊穿白墻,據說它亙古長存,歲月久遠,至今屹立不倒。”

  “十萬年。”山主道,“歲月是一把刀,經過無數歲月的那堵白墻,已經出現衰弱跡象,在這個時候,在適當的地方,有足夠的強力轟擊那堵墻,才有希望將其一舉擊毀,坍塌潰滅。如今這個希望降臨到我們這一代人頭上啦。”山主的語氣中帶著哀傷。

  “既然它已經衰弱,不能等它自己坍塌嗎?”少年問道。

  “傻孩子。“山主差一點被孩子氣的話語逗樂,“等它自己摔落至崩潰還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再等個幾十萬年也說不準。”

  “我們的責任就是讓它盡快崩潰,哪怕是要用強力摧毀,哪怕要血流成河,流血漂櫓。”山主言語鑿鑿,雙眼爍亮。“生在這個年代是一種不幸,但是也是一種挑戰,弄潮兒向潮頭立,正是我輩男兒建立功勛,輝煌一世的絕佳時代,我們已經等待了十萬年,太久了……”

  情緒低沉的少年忽然感覺靈體內的血液流動速度在加快,有一種躍躍欲試地沖動。

  “都說明月寄相思,你寄出的相思,家鄉的父母,兄弟姐妹是收不到的,因為家鄉無永久的籠罩在白夜之中,永遠不漆黑,永無光明,也永遠見不到那一輪相思月。”山主再次次負手仰望,正是月上中天。“唯有依靠我們,摧毀那座隔斷鴻秦與天瀾草原,隔絕日月星辰的白墻,我們的家鄉才能出現星月和驕陽。”

  “沒有那些,我們也有合家團圓,父慈子孝,天倫之樂。或許根本沒有必要這么遙遙萬里,在鴻秦身無分毫,孤苦潦倒。”

  “身在光明之中久了,自認不能體會處于黑暗之中的苦悶與仿徨。”朦朧月光中,山主仿佛輕聲自語。“我們是幸運的,有幸能夠仰望日月星辰,見識白天黑夜,雖然這一切對鴻秦的修士來說是多么的稀疏平常。”

  與夜色一體的罩袍下深處一只與雄偉男子相稱,卻異常蒼白的巨掌,仿佛輕輕的托著潔白月光在靜靜的欣賞。

  “小少離家,寄人籬下,這很孤獨,很痛苦。”山主結實有力的大手,放在少年稚嫩柔弱的肩膀上,“之前的經歷是這樣,以后依然,這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的身份,不曉得我的出身,不了解我的部落宗族。”少年苦澀地道:“在你的眼中我不過是一名破曉勇士,一灘新鮮的血液,一捧炮灰罷了。”

  “我剛才對你說的,難道你都沒聽進去?難道你認為自己是唯一一個放棄過往的優渥生活來到鴻秦艱苦掙扎的人嗎?”山主微閉雙目,難過的搖一搖。

  “我與姐姐離開部落的時候也是跟你差不多大的兩個孩童罷了,離開部落庇護,顛簸流離,餐風飲露,在鴻秦輾轉求生。那時候我的老父汗,我們的老族長已經年近花甲,在部落之間的爭斗中失去一腿,舉步踉蹌;大哥也在部落戰爭中失去一只眼睛……。”

  “你是誰?”少年驚駭道,“你怎么知道我的祖父斷了腿,我的父親是獨眼,為什么要打聽我的過去,我的部落和我的親人?對于破曉勇士而言這是絕對不允許的,即便你是山主。”

  “因為我也是瀾玉部落的人。”山主靜靜地道,“比你早一代離開的瀾玉瑯,如果化瀾為藍的話,我是藍玉瑯。”

  “二叔?”少年簡直不敢相信,在鴻秦這么大的地方,竟然會遇到,離開部落數十年,隱姓埋名潛伏鴻秦的叔叔。這一刻他不知是該感慨世界真是太小,還是一切都那么的湊巧。

  “你看我理解你,我們來自同一個部落,甚至身份地位也相似,我是家中次子,你也是,而且處境和經歷也相同,都很手老父汗的寵愛,都是族人的希望。當然我的處境比你好一點,你是孤身一人,而與我同行的還有我的姐姐,你的姑姑,彼此可以互相照顧一點。”藍玉瑯道。“我能理解你的遭遇,你此時此刻的心情,寄人籬下的心情,孤苦無助的心情,思念親人的心情。”他喃喃低語。

  “我想回家。我不想加入靈藥宗去做一個蠻諜,與那么多的同門、朋友、長輩一起朝夕相處,卻要像防賊一樣的防范他們,更要像賊一樣,處心積慮地竊取人家的秘密,打聽機密信息,每天都像在演戲。”少年的眼神哀戚,“據說有可能我們還得去迫害朋友,陷害師長,暗殺同門。”

  一朵云飄來,遮住明亮的月,灑下一片暗影。

  “是的!做諜、做賊、做殺手,欺騙暗殺和破壞,這是我們的使命,所謂蠻諜的使命,破曉戰士的使命,從你離開父母相親,離開部落草原,就已經注定。”山主道。“一直到摧毀白墻,我們才算完成使命,才可以回家。”

  “希望能夠有那一天。”少年的語氣非常的孩子氣,而且帶著不自信。

  “堅強一點!世世代代,從部落走出來那么多的孩子,你的資質最好,比叔叔都好,修行也最順利,不到一年的時間就修煉到火屬性一層,乃是部落眾多希望中的佼佼者,無論是二叔,還是故鄉的族人,都對你充滿期待。”山主輕拍少年的肩膀。

  “你心腸太軟,優柔寡斷。遇事難訣,就多想象故鄉的人,父老鄉親兄弟姐妹和族人。不管做什么事,為了他們,都是應該的,我們一代有一代人就是這么過來的。”

  一代又一代的人,像一把鹽撒入鴻秦這個大海,溶于其中也淹沒其中,悄無聲息,激不起半點的波瀾,也見不到彼岸。

  想到那魏然高聳,直入蒼穹的白墻,上主心中無聲的哀傷,生來天闕之北,命該如此,又能怨誰,怨命運不公?怨天道無常?一切都是虛妄。

  甚至回想起近千次的失敗,鴻秦千萬修士的磅礴實力,他的心里其實都不抱希望。

  “姑姑還好吧!”沉默良久,少年問道。

  “她?”山主微微一陣,道:“她死了,死了……。”他的聲音微微顫抖,炯炯傳神的目光漸漸暗淡,黑色的紗巾下看不到他凄然的笑意。

  “鴻秦的修士把她害死了,要記住這血海深仇,一定要報仇,所以要你去誅殺靈藥宗弟子之時,千萬不要心慈手軟,不然你姑姑的血就白流了……”山主的目光冰冷肅殺。

  揚起稚嫩小臉的少年,心里泛起陣陣寒意。

  “一定要做一個卓越的破曉戰士,仿徨時想一想姑姑,想一想父母,想象白墻以北的無盡蠻荒,那里是家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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